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175節(jié)
要說今年誰最有可能是那個“野路子天才”,似乎也就只有…… 云乘月感覺到她的目光,開口道:“不至于。我只是個小人物……況且,誰能未卜先知我會得到一個名額,大費(fèi)周章針對我?”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又看向辰星,直言:“華苒,你是否知道什么?” 銀發(fā)藍(lán)眼的星官這才點點頭,淡淡說了一句話:“白玉京中,有人不喜歡明光書院,已經(jīng)很久了。” 白玉京——大梁的首都,天下的焦點,無數(shù)天驕向往之處,多少傳奇流淌之地。 那里是權(quán)力的中心,也是風(fēng)云激蕩的源頭。 這個詞天生讓人敬畏。 而當(dāng)它和明光書院放在一起……就產(chǎn)生了某種令人不安的火藥味。尤其辰星星官看上去冷淡平靜,實則保持沉默,沒有多說一句話。 當(dāng)她開口時,王雁冰忽然打了個寒顫,表情一陣迷糊。她左右看看,目光徑直從辰星身上掠過,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那里還有個人。 她還有些糊涂地問:“云姑娘,你們在跟誰說話?” 云乘月收回心思,擺擺手,沒有回答,只說:“不想了,我們也什么都做不了,先去登記處看看,最壞無非就是再考一次試。” 她說得笑瞇瞇的,語氣相當(dāng)輕松。 聞言,其余幾人緊張的神情也松弛了一些。 季雙錦微笑道:“也是,我怎么也患得患失起來。” 陸瑩卻還有點不甘心,皺眉道:“那楊夫子親口答應(yīng)過,怎么也該負(fù)責(zé)吧?哼……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靠自己就靠自己。要是考不上,我就去別的地方,照樣能混出個人樣!” 云乘月輕笑一聲:“這我倒是不懷疑。就憑你騙人的能力,就不會讓自己吃虧?!?/br> 陸瑩不以為忤,反而有些驕傲:“那是當(dāng)然。你以為我是你們這種傻乎乎的大小姐?” 看她頗為得意,云乘月反而笑出聲。只有一點點……不過,這是她頭一次覺得,陸瑩這騙子倒也不無可愛之處。當(dāng)然,只有一點點。 此處廣場,名為“天地門”。 “明光書院”四個大字,果然懸垂在天地間,墨色氤氳流轉(zhuǎn),從任何一個角度抬頭望去,都能望見玄奧的意蘊(yùn)流轉(zhuǎn)。但再要仔細(xì)去看,卻又覺得什么都沒看見。 有了王雁冰指引,一行人才知道登記處設(shè)在天地門東北角。 交代完后,王雁冰又客氣了幾句,就道:“我這次報考的是外院,雖然不參與內(nèi)院考核,卻也還剩明日一場,這就要去準(zhǔn)備,就先告辭了。” 云乘月點點頭:“好,各自好運(yùn)?!?/br> 王雁冰笑笑,有些無奈,也有些感慨:“是啊,現(xiàn)在也只能祈求好運(yùn)了……幾位將來若能青云直上,我可也有能夠吹噓的經(jīng)歷了?!?/br> 她半開玩笑地說。 云乘月噗嗤一笑。她隱約想起過去,好像也曾和誰互相感嘆,讓對方快點發(fā)達(dá)、成為大腿,好讓自己當(dāng)個關(guān)系戶……大概不管什么時間、身在哪里,人總是盼著好友出人頭地,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誰不喜歡躺贏呢。 她笑道:“茍富貴勿相忘嘛,王姑娘也是?!?/br> 王雁冰點頭:“承云姑娘吉言。” 末了,她又看向阿蘇:“聽說阿蘇姑娘也要去外院?不如我們一起?!?/br> 阿蘇明顯地一愣。 她第一反應(yīng)是扭頭去看季雙錦:“不行,小姐……” 季雙錦卻雙手往她背上輕輕一推。 她眼神有些不舍,卻還是笑道:“看我做什么?阿蘇,我們現(xiàn)在都是書院的學(xué)生,也都有自己的道路。你去吧。” 阿蘇也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繼而,她又看著云乘月,再看陸瑩,甚至看了一眼辰星。 “可我是季家的家仆……” 云乘月伸了個懶腰:“以后就不是了,這就行了嘛。快去,回頭登記完,我們一起吃飯。” 可能是這句“回頭一起”起了作用,阿蘇就這么糊里糊涂地被王雁冰拉走了。路上她還頻頻回頭,表情茫然,像是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突然就得離開自家小姐了。 剩下三人……再加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辰星,又晃悠悠往東北走去。 云乘月說:“雙錦。” 季雙錦應(yīng)了一聲。 她又問:“世家的家仆……是不是有什么賣身契?阿蘇說她連姓氏都沒有?!?/br> 季雙錦動了動嘴唇,低下頭,卻沒說話。她的表情顯得有點不情愿,更多則是不舍。 陸瑩瞥她們一眼,出言道:“云乘月你少自作多情,人家一個愿意當(dāng)仆人,一個也習(xí)慣了當(dāng)有人保護(hù)、有人服侍的大小姐,你在中間攪和什么。” 季雙錦眼巴巴看著云乘月,小聲說:“我就是舍不得……不過,如果阿蘇愿意離開,我一定不會強(qiáng)留她?!?/br> 陸瑩說:“看?!?/br> 云乘月無奈:“行,好,我也就是覺得阿蘇的仆人身份不太好……算了,我也搞不明白你們世家的規(guī)矩,就先不管了?!?/br> 幾人往東北方向走。 越靠近東北,四周的人越少。東北角是內(nèi)院的登記處,而這里雖然看著熙熙攘攘、熱鬧無比,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去外院湊熱鬧的。 真正敢報考內(nèi)院的修士,寥寥無幾。 等真的找到登記處時,四周更是連一個考生都沒有了。 在前方的青石板上,放置著一張條桌,上頭懸浮了“內(nèi)院登記處”一行文字。條桌附近無人看守,桌面倒是鋪開了一卷名冊,旁邊還放得有筆墨紙硯。 走近一看,名冊抬頭寫著:內(nèi)院報考名錄。 下方是整整齊齊一列排下來的名姓。字跡不同,墨跡的新舊不同,顯然是不同人在不同時間寫下的。 旁邊還用鎮(zhèn)紙壓了一張紙,寫著:按順序登記。 “看來是要自己錄入名字……?” 云乘月不太確定地看了看同伴,見她們雖然遲疑,卻也沒有別的看法,她就提起了筆。 “既然沒人看守,多半就是了?!彼卜€(wěn)道,又看一眼墨汁干涸的硯臺,“陸瑩,幫我磨個墨?!?/br> 陸瑩眉頭一皺:“為什么是我?!” 云乘月無所謂道:“等你寫的時候,我也幫你磨嘛?!?/br> 陸瑩冷笑不屑:“少蒙我。寫名字才用多少墨,我要是磨了,你還需要動手?” 云乘月嘆氣:“唉,你真是斤斤計較?!?/br> 陸瑩:“到底是誰斤斤計較?!” 季雙錦含笑看著她們斗嘴,眼神竟還有幾分感動:“現(xiàn)在看你們斗嘴,我覺得真親切,大家都在的感覺真好?!?/br> 陸瑩無語:“說得像我死過似的……” 云乘月:“你確實差點死了?!?/br> 陸瑩:…… 幾人笑鬧間,云乘月已經(jīng)提筆蘸墨,就要往名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偏偏這時—— “住手——什么人膽敢妄動名冊!” 首先傳來的是一聲厲喝。 繼而是風(fēng)聲。 風(fēng)聲,也是破空聲。 一支金色袖箭激射而來,破開空氣,轉(zhuǎn)眼就重重釘在桌面上——恰恰在云乘月的筆尖和名冊之間! 鐺—— 袖箭震顫出余音。 而余音又帶出尖銳的氣流。這些氣流擴(kuò)散而出,化為隱隱一個“釘”字,眼看就要襲向云乘月的額心要害。 辰星瞳孔一縮。當(dāng)袖箭初初襲來時,她其實已經(jīng)看到,卻又因為某種考量,而猶豫著沒有出手。但現(xiàn)在這一幕已經(jīng)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不再顧得上那個考量,就要出手撥開那一擊。 而在云乘月胸前,那枚能夠通往帝陵的翡翠吊墜,也是一抹暗光流轉(zhuǎn)。 但——這些都沒有用上。 無論是辰星,還是通往帝陵的吊墜,都沒有能夠出手。 因為也恰恰在這一瞬,云乘月自己不退反進(jìn),手里筆尖一送,恰恰點在袖箭的尾部。 電光火石間,一切彷如靜止。 唯有一句話響起。 “不是故意的?!?/br> 她說得很輕、很慢,聲音卻清晰地在寂靜的風(fēng)里流轉(zhuǎn)。 “只是碰巧發(fā)現(xiàn),這支筆仿佛是個寶物……嗯,至少挺硬的?來擋一擋小人放出的冷箭,似乎可行?!?/br> 這話說得有些遲疑,還有些不好意思。 而與柔和的語氣形成對比的,卻是那一點筆尖停滯半空,毫無畏懼地點上小巧堅硬的袖箭尾部。 墨色筆畫在半空散開,化為無數(shù)緩慢的點畫;它們包裹了每一道氣流,也讓每一道氣流煙消云散。 樸素的筆桿上,一枚“鎮(zhèn)”字亮了起來。 這枚文字古樸而又豪邁蒼勁,相比之下,袖箭上的“釘”字未免太刻板、太尖銳,也就太過單薄,顯得不堪一擊。 嘩啦—— 在“鎮(zhèn)”字面前,“釘”字竟然直接碎裂了。 直到這時,四周才抽出一陣?yán)錃狻?/br> ——這是……! “唔……!” 攻擊者發(fā)出一聲悶哼,倒退三步,竟是噴出一口血來。 眾人這才看清,那是一名身著褐色勁裝、縛著黑色額帶的青年。他五官秀氣,但膚色暗淡、神態(tài)薄戾,這令他看上去便脫不開“兇神惡煞”四字。 在他的衣擺上,繡著黑色水浪,還有大大小小的黑色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