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160節(jié)
——[……朕何時沒有道理了?云乘月,我看你是累傻了。] 云乘月笑了笑,精神了些。不過,她還是打算之后再打聽些洛小孟的事……希望他能保住性命、身體健全,不然,也真是得不償失。 洛小孟得不償失……那她自己呢? 云乘月想了一會兒。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努力不事發(fā),爭取事發(fā)時老薛已經(jīng)復(fù)活,這樣就不算死靈了嘛。 無獨有偶,薛無晦也同時問:[你可是見洛小孟的下場,而害怕了?后悔了?] 云乘月打了個呵欠。 [我說是的話,你會打我嗎?] [……會。] [那就不是吧。] 他憋了一會兒,沒說話。 等云乘月都上了飛舟,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開始洗漱一番時…… 帝王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幽靜的房屋里。 “你到底是不是后悔了?你似乎沒說實話。” 他蹙著眉,逼近問道。 云乘月拉開屏風(fēng),又從邊緣探出身,對他一笑。 “你猜嘛?!?/br> 在他開口前,她縮回去,伸了個懶腰:“我要洗澡了,麻煩你轉(zhuǎn)個身,謝謝。” 屏風(fēng)另一側(cè),薛無晦糾結(jié)地站了一會兒,到底是默默地轉(zhuǎn)過身。 “……呵?!?/br> 他無意識地、很輕地冷笑了一聲,唇邊那點淡淡弧度卻又很柔軟,仿佛一個無奈的微笑。 第85章 養(yǎng)魂室 ◎挽救◎ 幽寂。 暗無天日的帝陵中, 青銅長明燈是唯一的光源。 一尊尊跪姿青銅人,高舉雙手、承托燈盤,其中透明的油脂緩緩流動, 令一團團蒼白的光焰長燃不滅。 云乘月眼皮動了動,掙扎著瞇縫起眼睛, 模模糊糊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帝陵啊,有段時間沒見了。 這個念頭閃過后,她重新閉起眼睛,還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將臉深深地埋進枕頭里。 嗯…… 不想起。 繼續(xù)睡。 “云乘月?!?/br> 云乘月捂住了耳朵。 “……云乘月?!?/br> 云乘月閉著眼, 拿枕頭把腦袋蓋住。 “云乘月,起來。” 腦袋上柔軟的枕頭被用力拿走, 緊接著,一束光源打下來,從縫隙里照著她的眼皮。 她忍耐了一會兒, 忍無可忍, 側(cè)過頭、捂住臉,略略看出去。只見一個高大的青銅人立在床邊,拿起燈盤里的光焰,直直對著她。 “……天甲,晚上好?!彼袣鉄o力地說,“哦不對,是深夜好?!?/br> 她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薛無晦坐在床邊,單手撐著床, 烏發(fā)垂落如瀑。他垂眼看她, 幽黑的眼珠被掩去一小半, 更顯得幽邃迷離。 呃……也可能是她沒睡醒, 眼球還蒙著霧氣,才覺得他迷離。 云乘月一聲不吭,試圖重新閉上眼。 但薛無晦眼疾手快,伸手按在她的眼皮上,手指上下一撐,就……把她的眼皮撐開了。 云乘月不得不直直瞪著他。 “起床?!毖o晦絲毫不為所動,冷酷地說。 云乘月還是直勾勾地瞪著他,控制不住打了個呵欠:“你就是這樣對待一個重傷傷員的嗎……” 薛無晦手指一顫,面上浮現(xiàn)猶豫。但立即,他神色重新冷酷起來,還冷笑道:“少來這套,你的傷在修為突破時,不就好了嗎?” 云乘月不禁有些悲傷。 “啊,沒有糊弄過去……” “少糊弄,起來。” 薛無晦干脆把她拉了起來。 云乘月只能坐在床上,揉著被折騰清醒的腦袋:“到底什么事?還沒到日出時間吧。” 她看了一眼地宮中的漏刻。清水自漏壺中層層下落,光澤濕潤的浮箭慢吞吞地挪動,昭示著深夜的點滴時刻。 地宮中異常安靜,安靜到連光焰跳動都像成了雜音。也許是還沒完全醒過神,也許真是重傷后遺癥,總之,在寂靜里,她望著漏刻,居然有點發(fā)呆。 從前怎么沒覺得?就這樣什么都不做,看著地宮里單調(diào)的計時器,居然會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仿佛就這樣一直看到地老天荒,也并不覺得膩。 因為…… 呆了片刻,云乘月輕輕一拍手,自言自語:“嗯,果然還是當(dāng)只什么都不做的烏龜最舒服?!?/br> 薛無晦:…… 在他開動嘲諷前,云乘月挪下了床。她伸個懶腰,低頭看看自己的衣物——還是睡前換的那一套。 她疑惑道:“你把我直接從飛舟上拉進來了?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 薛無晦淡淡道:“布置了陣法。況且有了棲魂傀儡,以我目前的實力,少有人能察覺——除非王道恒親至?!?/br> 云乘月懶洋洋地一歪頭:“話別說太滿……不過,你自己有把握就好。大晚上不讓人睡覺,找我什么事?等等……” 她想起來什么事,雙手一伸,眼眸微亮:“先給我?!?/br> 薛無晦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你的頭?!痹瞥嗽麓叽伲拔液镁脹]回地宮,也好久沒見到你的頭了?!?/br> 薛無晦:…… 他面無表情:“我憑什么給你?” 憑什么……他這么問,云乘月也就認真思考了一下。她望著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以往總還有些虛無縹緲、迷離幽邃之意的薛無晦,此時直直站在地宮里,身形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凝實。 他衣角上的暗紋有了真實的光澤,蒼白的皮膚折射著蒼白的光,也映著衣衫的暗影。當(dāng)他這么瞇眼看她時,他臉上甚至出現(xiàn)了一點紋路——真實皮膚才有的紋理。 云乘月怔了怔,眼中倏然泛出笑意。 “你已經(jīng)附身到棲魂傀儡上了?”說的是問句,但她的語氣相當(dāng)篤定。 薛無晦頓了頓,才有些矜持地說:“是?!?/br> 他還狀似不經(jīng)意地拂一拂衣袖;暗紋鋪陳在漆黑的衣袖上,不經(jīng)意光澤一閃。 云乘月徹底微笑起來,伸出的雙手也抬得更高。 她笑瞇瞇道:“那就憑我千辛萬苦在水府中歷險,為你收集完成了棲魂傀儡的材料,如何?” 薛無晦眉尖一動,本能道:“你為我不過順便……” 話語未盡,迎著她的目光,帝王卻忽然閉口不言。他不易察覺地偏離了視線。 他眉眼天生陰郁,眉頭略下壓、眼簾略下沉,如黑云蔽日、大軍壓境的戰(zhàn)場。然而在這略微的一轉(zhuǎn)眼之間,他的目光中乍然生出一點漣漪,仿佛陽光照在冰面,那冰頃刻要融化似地。 “……罷了?!?/br> 不待那點波光顯露,他便飛快地吐出這兩字,再又飛快一轉(zhuǎn)身。 漆黑大袖在空中一拂,尚未全然落下,一顆干枯的頭顱就被扔進了云乘月懷里。 云乘月連忙接住,愛惜地摸了摸頭顱枯草似的頭發(fā)。有一段時間不見,干尸頭顱還是那模樣,空洞的眼眶凝視著她,干癟的皮rou如同凝固的時間。 “謝了?!彼淇斓卣f,并深深吸了一大口。 接著,她抱著干尸頭顱,就打算躺回床上,繼續(xù)睡覺。 “……站住?!?/br> 薛無晦倏然回頭,擰眉道:“你去哪兒?不許睡。過來。” 云乘月一邊膝蓋已經(jīng)跪在了床上,聞言背影一滯,緩緩回頭,目光無奈中帶著幽怨。 “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大費周章讓我進來地宮,有什么事?” 薛無晦說:“樂陶想見你?!?/br> 這句話讓云乘月一怔。她的睡意煙消云散。 她愣愣看了一會兒薛無晦,脫口道:“原來你真沒吃啊?!?/br> 薛無晦:…… 他隱忍地嘆了口氣:“你究竟把我想成什么人?” 云乘月頓時有點尷尬,只得輕咳一聲:“沒有沒有,就是……不知道怎么地,出了水府,之前發(fā)生的事好像就離得很遠了?!?/br> 明明是剛經(jīng)歷過的人和事。 薛無晦示意她跟上,口中道:“并不奇怪。試煉之地為了防止內(nèi)容外泄,都設(shè)置了規(guī)則,模糊試煉者的記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