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41節(jié)
那原本好端端被徐戶正拿著的財產(chǎn)文書,忽然乖乖自己飛起來,到了他手里。云府那頭裝有文書的匣子,也一并飛了起來。 萬眾矚目下,熒惑星官取出文書,看了幾眼。 接著他點點頭。 “朱雀本《云舟帖》,宋幼薇所屬。一式兩份,內(nèi)容相同,官府印章,確認(rèn)無誤?!?/br> 他抬起頭,笑容滿面地看著州牧:“之前是不是有人說,這朱雀本是云家的公產(chǎn)?” 他明明在笑,州牧卻兩股戰(zhàn)戰(zhàn),險些站也站不穩(wěn)。 “下官,下官……” 熒惑星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州牧——頭頂?shù)臑跫喢薄?/br> 淡紅的光霧憑空出現(xiàn),落在那頂烏紗帽上時,倏然燃燒成暗色火焰。 州牧大叫一聲,惶然地伸出雙手,卻只摸到了光禿禿的腦袋——那火焰不僅燒去了他的烏紗帽,連同他的頭發(fā)也一起燒光了。 “睜眼瞎不用當(dāng)官?!?/br> 熒惑星官淡淡一句說完,面上重新出現(xiàn)了笑。 “好,現(xiàn)在讓我看看誰是苦主。” 這一回,他看向的是云乘月。 不知是否錯覺,但那張年輕懶散的俊美面容上,隱約像有一點惡作劇般的戲謔。 “云乘月?” 云乘月戒備起來。星官懶洋洋的勁頭讓她感到了同道之人的親切,但他給人的感覺遠(yuǎn)沒有這么簡單?,F(xiàn)在他雖然在笑,卻帶來一種無聲的壓迫感……有些像當(dāng)初的薛無晦,只不過輕微很多。 她簡單道:“我是。” 青年笑瞇瞇地。 “嗯……讓我想想,有了?!?/br> 他輕飄飄地說:“要不這樣,你加入司天監(jiān)吧?” 熒惑星官望著她,笑瞇瞇地指了指底下的云府,還有街上的眾人。 他的笑容里,別有一種漠視和冷酷。 “如果你是司天監(jiān)的人,別說區(qū)區(qū)一個正式身份,就是你要把今日為難你的人全扔進天牢,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br> 加入司天監(jiān)? 云乘月一怔。她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麻煩,但轉(zhuǎn)念一想,有時候,一個麻煩可以擋下更多細(xì)碎的麻煩,那也不是不能考慮。 問題是,他是認(rèn)真的嗎?感覺不太像。這位監(jiān)察官比她原本預(yù)料的來頭更大,她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更恰當(dāng)一些……事情怎么這么多啊,它們?nèi)绻且獊?,就不能排個隊,隔著日子來么。 云乘月一邊嘆氣,一邊認(rèn)真思索起來。 同時,這條街也變得極為安靜。 許久,才有人困難地咽了口唾沫。 熒惑星官說什么?一個前不久還心智不開的姑娘,哪怕現(xiàn)在展露出驚人的書文天賦,可就這么邀請她加入司天監(jiān),是不是也太、也太…… 那可是司天監(jiān)哪! 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徹底超出了他們的預(yù)想。他們無法做出別的反應(yīng),便唯有沉默。 重重沉默里,這個月夜忽然變得很冷。 這本就是個清寒的月夜,只剩滿城燈光微暖。 可而今,對許多人而言,這原本微暖的燈光也冷得像冰,更遑論那本就冰冷的月亮。 冰冷的月亮,天上有一輪。 那屋脊上身披星光的青年,也是一輪。 兩重冷色相互輝映,映得一些人頭皮發(fā)麻、心中發(fā)冷,好似連骨頭也給凍了去。 州牧在發(fā)抖。 云家人已經(jīng)頭腦空白。 聶七爺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 而有些滑稽的是,滿條街上,云乘月這個被問詢的當(dāng)事人糾結(jié)半天,卻還是最平靜的那一個。 信息太少,除了“司天監(jiān)很厲害”這一點之外,她分析不出別的了。算了,人生就是由一連串意外組成的,她總得面對。云乘月破罐子破摔,先開口確認(rèn):“你說,要讓我加入司天監(jiān)?” 熒惑星官笑瞇瞇點頭:“嗯,嗯!” 他明明在笑,可對上他的目光,云乘月卻又是一凜。她的本能在告誡她:這名監(jiān)察官比她預(yù)想的強大很多,而且正在巨細(xì)無遺地審視她。 那到底要不要加入司天監(jiān)呢……她有點想聽聽薛無晦的評價??蓮男枪俪霈F(xiàn)開始,亡靈的帝王就不再出聲,一直繚繞她身邊的死氣也悄然收回。 ……太不靠譜了。 云乘月腹誹一句,卻更是凝重。薛無晦不會輕易退縮,除非這人連他也應(yīng)付不來。她原本只想將監(jiān)察官牽扯進來,沒想到卻釣出了超乎預(yù)料的大魚。 她該怎么回答? 她又等了會兒,確認(rèn)沒有聽到薛無晦的聲音。 那就只有她自己來應(yīng)對了。 想清楚這一點,云乘月反而放松下來。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沒路……那就停下來唄。 她再次確認(rèn):“讓我加入司天監(jiān),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么……” 熒惑星官笑容擴大。他忽然雙手一拍,發(fā)出一聲脆響。 “……當(dāng)然是假的!” ……果然。云乘月表情一抽,毫不意外,只覺無言。 不光是她,四周的人群也都很無語。 ——這能開玩笑嗎…… 人群低低的嘆氣聲里,熒惑星官無辜地看著云乘月:“我是真的想邀請你,可轉(zhuǎn)念一想,你現(xiàn)在甚至沒有正式修行,修為境界不夠?;蛘撸阍敢猱?dāng)我的家屬?我可以……嘶!” 他好像還要說什么,卻忽然猛一下往前栽了栽,原本悠然的笑容也裂開。 他抬手捂住背,揉了揉,有點齜牙咧嘴地咕噥:“開個玩笑也不行?小氣,明明自己不肯出來……” 云乘月:…… 還有別人在? 算了,以不變應(yīng)萬變。這位星官看上去暫時對她沒有惡意,這就是好消息。 熒惑星官再抬起眼,見對面的云小姐靜靜看著他。她的目光安寧澄澈,縱然有一絲疑惑,卻也只像湖面漣漪,淺淺散開,而后又歸于寧靜。 熒惑星官笑著笑著,對著她的目光,突然又生出點莫名的訕訕。說不定在對方眼里,他像個耍猴的……?不行不行,明明他才是星官,她才是個修行路都沒踏上的小姑娘。 他再輕咳一聲。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酒樓上。 酒樓屋頂高挑,臨窗欄桿到屋檐之間足以容納一名成年男子還綽綽有余。 云乘月穩(wěn)穩(wěn)地后退了一步,謹(jǐn)慎地看著星官。 而在東升的圓月下,墨藍短袍、烏發(fā)隨風(fēng)的星官站在窗邊,如俊俏的仙鶴佇立長風(fēng),也正看著她。 見他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云乘月便說:“熒惑星官?!?/br> 他立即笑了。 “不,現(xiàn)在是監(jiān)察官。” 熒惑星官一本正經(jīng)地說,面上懶洋洋的笑卻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手里拿著一張紙條,正是下午的時候,云乘月塞到聯(lián)絡(luò)暗匣里去的那一張。 “這是你遞的條子?” 云乘月點頭。 青年目光中露出探究:“誰教你的?” 云乘月誠實地回答:“奇遇?!?/br> 他沉默片刻,懷疑道:“奇遇……還會教人?” 她點頭:“嗯?!?/br> 他一挑眉,似笑非笑:“別告訴我,你這靈力、書文,都是奇遇教你的吧?” “先說好,我——不信?!?/br> 他聲音仍是懶洋洋的,眸光卻驀地變得銳利無匹。 無聲的壓力,悄然降臨。 第24章 響亮的公道 ◎【修】◎ 二樓本來黑壓壓擠滿了人, 有今夜的客人,也有原本奉命來捉云乘月的人。但現(xiàn)在,他們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開, 再推開。 窗邊清清靜靜,只留了干凈的燈光, 還有兩個對視的人。 熒惑星官的笑容里有某種危險的東西。 “你這靈力、書文,都是奇遇教你的?先說好,我不信。” 你不信你問什么……人生在世難得糊涂,大家一起劃劃水不開心嗎。云乘月嘆了口氣:“您不信也沒辦法, 就是奇遇教的?!?/br> 她不喜歡也不擅長說謊, 所以她說的是沒有絲毫摻假的大實話。只是她沒說,奇遇是活的, 就隨時跟著她,還很香。 他立即問:“可有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