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吃你?！?/br>
    他在她身側(cè)，沒有一丁點呼吸，聲音低沉又空靈。

    “如此膽色，可堪為后。”他說，“云乘月，朕許你后位?！?/br>
    ……你自己都被埋在陵墓里了還想什么皇后呢？所謂后位，別是在那具青銅懸棺旁邊添口棺材吧。

    云乘月有無數(shù)質(zhì)疑想說。

    問題是，她現(xiàn)在有點頭暈?zāi)垦?，說不大出來。

    僅剩的一絲理智在苦苦支撐，但也快要到了極限。

    一個有點荒唐的念頭——忽然冒了出來。

    云乘月眼睛微微一亮。難道，莫非，可以……

    “當你的皇后……要做什么，又有什么好處？”她試探道。

    男人正貼著她的臉頰，鏡子里的動作很親密，但他的神態(tài)幽冷遙遠，仿佛一團看不清的、觸不到的迷霧。

    “滿世珍寶，你自取之；來日河山，有你一半。這樣的好處，足否？至于你要做的……”

    他摸了一模她的頭發(fā)。這個動作沒有任何親昵的氣息，反而冰冷凜然，近似鏗鏘的命令。

    “……助朕鏟除jian佞，光復(fù)天下?！?/br>
    ……聽上去好難哦。

    云乘月沉默了一會兒。

    說真的，她現(xiàn)在沒什么心情去考慮這個交易條件。

    因為她的忍耐力真的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

    她忍不下去了。

    夠了，她努力過了。

    “當你的皇后……”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問出一句話：“我可以想咬你，就咬你嗎？”

    第5章 初臨靈文

    ◎【修】◎

    “當你的皇后，我可以想咬你，就咬你嗎？”

    “自然……什么？”

    咬他？

    男人神色古怪起來，也頭一次顯出了清晰的迷茫。

    他聽岔了？

    云乘月現(xiàn)在破罐子破摔，反而產(chǎn)生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氣。她以為他是為難，還不死心，自己先退一步，誠懇道：“那先給我咬一口吧？一口可以嗎？”

    她忍不住了，因為他身上真的，真的……

    真的好香啊！

    從他出現(xiàn)開始，就有一股濃郁醉人的香氣，不停涌動在她鼻端。

    就是最開始吸引她的、很香很好吃的黑霧的味道。她本以為黑霧來源是盤龍印璽，現(xiàn)在才知道，真正的黑霧——這位墓主的香味，比那還要香得多。

    如果說印璽是麻辣鍋巴，那這個人的味道就是四個湯底的高檔火鍋、藍鰭三文魚腹rou刺身、米其林三星的手工甜品……

    而云乘月，就是餓了七天七夜、眼冒綠光的惡客。

    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

    可現(xiàn)在控制不住了。

    如果有什么可以戰(zhàn)勝死亡的威脅，那一定是食欲。

    她在心里垂涎三尺，面上誠懇至極：“我就咬一口，不會咬壞的……盡量不咬壞?！?/br>
    男人皺眉。他唇鼻英朗，眉眼卻秀麗精巧，此時略一皺眉，就顯出一種纖細的清冷。

    他聲音總算還沉穩(wěn)，問：“為何想咬我？”

    云乘月有點不好意思，磨蹭了一下，才解釋說：“你太香了……”

    男人：……？

    她努力解釋：“不是一般的香，是特別特別香，讓人把持不住。我……不咬的話，舔一口可以嗎？讓我先試吃一下，才能談當不當皇后的事，對吧？”

    她說話時還不覺喉嚨一滾。

    男人：……

    男人：……？

    她是認真的？

    望著她隱隱泛綠的眼睛，他一時陷入了沉思。過了這么多年，這個世界上的小姑娘……已經(jīng)變得如此，如此……

    他說不上來。

    他們兩人，究竟誰才是會吃人的那一個？

    墓主沉默著。

    云乘月深深望著他，眼中閃著無法壓制的渴望。

    片刻后，墓主人輕哼一聲，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竟原地消失了。

    云乘月一怔：“哎……”怎么就跑了？那他到底是要吃她，還是真的要雇傭她從事皇后這份工作？就算不給咬，也把話說清啊。

    “你先住下。”

    墓主人已經(jīng)回到了懸棺里，聲音輕飄飄地從頂上傳來。雖然隔了沉沉的青銅棺槨，但這不影響他的聲音；那古老編鐘敲擊似的音色，仍然低沉清越、清晰優(yōu)美。

    云乘月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連棺材蓋都重新蓋上了。

    她不禁反思了一下：她這是把海鮮自助……不是，是把鬼嚇回老家了？

    也不對，他神智完整、思維清晰、目標明確，也不能說是鬼。

    云乘月決定更正對他的稱呼：無名氏墓主。

    誰讓他不說自己的名字。

    目前的壞消息是，她仍無法確定自己的安全。

    而好消息是，她暫時活了下來。

    他說的皇后、光復(fù)河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認真的？

    信息太少，想不明白。云乘月思索片刻，干脆拋開這個問題。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既然他暫時不殺她，那她就要好好活，將每一刻都當成最后一刻，認真地活下去。

    云乘月開始四處轉(zhuǎn)起來，打算找找生存資源。

    她原本做好了睡地板的準備，還琢磨飲食問題，但不多時，就有幾名“活”過來的青銅人燈上前，將陪葬品推開，拖出一張雕琢精細、木料結(jié)實還隱帶異香的床榻，再鋪上光亮如新的褥子、枕頭。

    除了床榻，還有薄如蟬翼的玉壺裝的瓊漿、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靈果和谷物，以及烤好的rou類。

    她面對一桌子的食物，不禁又抬頭看了看青銅棺槨。他沉默依舊，不像要提要求的樣子。

    如果換個人在這里，多半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成日里憂心對方要做什么，乃至茶飯不思、日漸消瘦……

    但云乘月不是別人。她對著食物呆了一會兒，情不自禁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啊……？

    房子夠大，環(huán)境安靜、沒人打擾，有吃有喝，陪葬品有很多書籍畫冊，都可以用來打發(fā)時間，

    睡覺的床看上去也很舒服。

    如果可以再多開幾扇窗、開辟一塊花圃，偶爾出去逛逛街……這就是世外桃源嗎？

    啪。云乘月一巴掌拍上額頭，她怎么又開始想這么美了。想也知道，墓主人必然有其他打算，她現(xiàn)在還沒度過生命危機呢。

    “哎，”她試著開口，“你是需要我?guī)兔?？那我們可以談?wù)労献鞯?。?/br>
    沒有回答。

    見他不肯說話，云乘月只能搖搖頭。

    接著，她就專心享用起了新鮮的食物。還挺好吃的！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該吃吃該喝喝，閑了沒事就琢磨體內(nèi)的力量，再無聊就去和捧燈的青銅人說話，或者去觀察滿室琳瑯的陪葬品。

    帝王的陪葬品都是珍寶，堪稱豪華博物館，頗有看頭。

    反正只要墓主人不阻止，云乘月就能優(yōu)哉游哉地自己過下去。

    但她并不盲目樂觀，也反復(fù)分析過當前利弊。

    墓主開口要她當皇后、光復(fù)河山，說明了：第一，他是個被奪了江山的皇帝，而且無法單獨靠他自己完成大業(yè)。第二，她作為皇后，肯定有什么不可替代的用處。

    他好吃好喝好睡地供著她，更印證了這一判斷。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目前來看，絕對實力是她弱他強，但在交易的平臺上，她的籌碼更大。

    不過是比誰先沉不住氣而已。

    要比宅，她絕不會輸。

    在陰暗不見天日的地宮里，云乘月氣定神閑，活得有滋有味。

    墓主人也并不總待在青銅懸棺里，有時也出來逛逛，搗鼓一些云乘月看不大明白的事。那以后，棺槨的蓋子再沒蓋回去，一直斜斜地掩在上頭。

    有一次，云乘月站在下面，仔細觀察棺材蓋上的字，就是他用手指戳出來的那幾個。那是四個字，線條勻凈流暢、字體結(jié)構(gòu)對稱，是小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認識小篆，而且能認出字的意思：起死回生。

    前三個字都流動著玄色光華，尤其“死”字更帶血腥殺伐之氣。但最后一個“生”字卻黯淡無光、毫無精神。

    云乘月猜測，在這個修煉書文的世界里，這個“生”字應(yīng)該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