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帆也明白了。

    姜森本就站在崖邊搖搖欲墜，他緊緊抓著柳林帆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的拒絕，讓姜森再也堅持不住，是他把姜森推下了無底深淵。

    姜森放開了他，選擇去死來讓自己解脫，他這么做，是因為他覺得，就算他死了，柳林帆也不會為了他的死而難過。

    他覺得，小舟不要他，也不在乎他了。

    既然如此，那這世上也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了。

    單人病房的椅子上放著姜森穿過的那身帶血的西服。

    柳林帆看到西裝胸前口袋中的那朵深紅薔薇，痛心入骨。

    姜森當(dāng)天在店里和他說的最后那一句話，是不是就在和他道別？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決定那么做了嗎？

    衣服旁邊，放著一塊手表。是他送給姜森的那一塊。

    顏櫟注意到他的視線，道：“這塊手表他一直戴著，他很愛惜，就算失去意識了，也沒舍得讓手表沾上血，完好無損，是你送他的吧。”

    半晌，柳林帆才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的父母呢？”柳林帆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到他們。

    顏櫟說：“他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目睹了姜森自殺的場面，嚇病了，也在住院，他父親正在照顧她。要不然我也不會有機(jī)會把你帶到這里來?！?/br>
    那，即便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姜森還是被一人留下了嗎？

    他的家人，他的父母，沒人……管他嗎。

    「我爸媽不愛我，他們真心愛的人只有我哥哥。」

    姜森當(dāng)時和他說的這句話，他現(xiàn)在信了。

    姜森后來又醒了幾次，當(dāng)他確認(rèn)自己每次醒來都能看到柳林帆的時候，他終于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由心而發(fā)的笑意。

    姜森恢復(fù)的這兩天，柳林帆白天一直都陪著他，晚上把他哄睡著了才會離開，第二天一早又風(fēng)雨不動地過來見他。

    他養(yǎng)了幾天就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了，柳林帆會陪著他在醫(yī)院樓下散步，曬曬太陽。兩人一起坐在長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

    姜森似乎是想來牽他的手，可是伸出來些許，怕柳林帆不高興，就又收了回去。柳林帆看見了，主動把手放進(jìn)了他的掌心，緊緊握住。

    姜森一怔。

    柳林帆就對他笑。

    他輕聲喊他：“小舟？”

    柳林帆歪著頭，柔聲問：“什么事？”

    “你……”

    “你之前和我說過，讓我和你走。你當(dāng)時意識不清，我的回答你可能沒聽到，所以我現(xiàn)在重新說一次，”柳林帆目不轉(zhuǎn)睛望著他，“姜森，我跟你走，我愿意和你去任何地方，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br>
    姜森瞳孔微微顫動。

    “以后你不能再做這種事了，你不可以再讓我這么傷心了，知不知道？”

    “你在為我傷心嗎？”姜森垂眸，愈發(fā)握緊了柳林帆的手，他道：“可我之前，做了那么多讓你難過的事情……”

    柳林帆打斷他：“過去吧?！?/br>
    姜森愣愣的，像是沒了思考能力。

    “以前的事，都讓它過去吧，不想了，都是要往前走的，我們往前看，”柳林帆鼻子一酸，聲音也帶了微微顫抖的哭腔，“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就得一直喜歡我，不能半途而廢，你如果保證能永遠(yuǎn)做到，之前的事情，我會全都忘掉。我們重新開始?！?/br>
    聽到這里，姜森的眼睛也紅了，他沒有掉眼淚，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真的嗎？”

    “真的。”

    “只要我說了，你就相信嗎？”

    “是?！?/br>
    姜森把他攬入懷里，柳林帆也緊緊回抱住他，兩人之間緊貼到容不下旁的一絲一毫。

    他語無倫次倒豆子一樣和柳林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了好多的委屈，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會用我的全部來補(bǔ)償你，謝謝你愿意給我這個機(jī)會?！?/br>
    “我保證，小舟?！?/br>
    姜森的聲音回蕩在柳林帆耳畔，帶著熾熱的潮意，“我保證，永遠(yuǎn)都會愛著你，絕不放棄你?！?/br>
    柳林帆眼眶滾下一滴淚，被姜森身上的衣料吸食殆盡，他沉聲點頭，應(yīng)了：

    “好?！?/br>
    就像做夢一樣。

    柳林帆被玻璃扎成刺猬，幾乎死了一次。而姜森也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兩個都是差點就一命嗚呼的人。

    當(dāng)做是二人的新生，也沒有錯。

    他倆在樓下又坐了會兒，散完步手牽著手回病房，誰知剛出電梯，顏櫟就在姜森的病房門口一個勁給他們使眼色。

    病房里，向曉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姜榮朗望著窗外默不作聲。

    作者有話說：

    下章完結(jié)嘍，明天來個大肥章~

    第93章 “愿意。”「大結(jié)局」

    柳林帆腳步一滯。

    姜森側(cè)眸看了他一眼，他輕輕捏了捏柳林帆的手指，柳林帆更用力地握了上來。

    柳林帆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姜森進(jìn)了病房，柳林帆緊隨其后。

    向曉瞥了他倆一眼，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她道：“怎么，來和我展示你們有多恩愛嗎？”

    她的臉色比姜森好不了多少，只在病號服外面套了件外套，應(yīng)該也是一能下床就來找姜森了。

    “阿姨……”柳林帆開口喊了一聲她，向曉看也沒看他，道，“我沒有和你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