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昔一直就是這樣，只要是柳林帆想做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會去阻攔，而是盡全力支持。

    過了幾個月，店鋪已經(jīng)裝修的差不多了，他們也聯(lián)系好了供應(yīng)商，只等著選一個黃道吉日開業(yè)。

    期間寧一昔帶著沈文來店里看過，還和他打趣：“以后要花就到這里來拿，這樣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你都能有花送我了。”

    沈文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寧一昔指著柳林帆道：“沒事，他不收你錢?！?/br>
    柳林帆哈哈干笑兩聲，沖寧一昔頭發(fā)上丟了片花瓣。

    接下來的日子順利的過了頭。

    開店，營業(yè)，做生意，柳林帆忙忙碌碌，倒也過得很充實。

    他的生活也終于慢慢走向了正軌。

    他以為是這樣的。

    柳林帆拎著水壺給店外的盆栽澆水時，從玻璃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身后那個站在不遠(yuǎn)處的人。

    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感。

    姜森也在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兩個人誰都沒有動，只是目光一直黏著在一起。

    就這么僵持了幾分鐘，姜森抬手，朝柳林帆輕輕招了招。

    柳林帆眨了眨眼。

    ……算了，總要說清楚的。

    他把店交給了今天特意來幫忙的沈文，說自己要出去一下，沈文沒說話，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柳林帆便脫了圍裙，出了店，走到姜森面前。

    他一直都要微微仰頭才能看到姜森的臉。

    幾個月沒見，姜森的樣貌還和以前一樣沒什么變化，衣著得體，豐神俊朗。只是他那雙望著柳林帆的眼睛里，卻一片灰暗，像極了疲憊倦怠下，他盡力維持的一絲清明。

    “陪我走走吧?！彼f。

    兩個人并肩走著，沒有視線交流，也沒有肢體接觸。

    他們進(jìn)了一家商場的咖啡店，面對面坐下了。

    柳林帆攪著杯子里的咖啡，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他能感覺到姜森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可他沒有抬頭，也沒有回應(yīng)。

    半晌，姜森問：“為什么你不理我了？”

    柳林帆說：“不想理，所以就不理了?！?/br>
    “為什么？我做錯什么事了嗎？”

    “我只是想明白了?！绷址珦u頭，平靜地說，“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我們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糾纏下去了，還是當(dāng)陌生人比較好。”

    “什么意思?！?/br>
    柳林帆抿了口咖啡，苦的他心尖打顫。

    “你mama……來見過我了?！?/br>
    姜森瞳孔緩緩縮緊。

    “她和我說了點她的心里話。”柳林帆道，“他說了你哥哥姜彥的事，也說了你的事，她哭了，哭得很傷心，我當(dāng)時很慌，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我的父母死的早，我比誰都能理解失去家，失去父母的感受。我不想你也嘗到這種痛苦，不想你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和你家里人鬧翻，讓你以后余生有家不能回，不想讓你為難。破壞你的家庭，我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br>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這是最好的辦法?！?/br>
    “為什么不見面就是最好的辦法？”姜森沉聲道。

    “現(xiàn)實一點，姜森。”

    柳林帆重重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呼吸能夠順暢一些，他快被他們之間的空氣壓得喘不上氣了。

    他緩了片刻，復(fù)又說道：“我和你永遠(yuǎn)不可能的。家世，身份，能力，我們都截然不同，而且最主要的，我和你都是男人，只這一個問題就足夠讓人望而卻步了?！?/br>
    “我和你在一起，你的父母會怨恨你，怨恨我，而我會永遠(yuǎn)活在愧疚之中，下半輩子誰都不會安生，誰都不會高興?！?/br>
    姜森靜靜注視著他，道：“可我喜歡你?！?/br>
    “你說喜歡，你又能喜歡我多久呢？”杯子里的冰塊浮動，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柳林帆道：“這樣的事情誰都說不準(zhǔn)的，人的感情很奇怪也很復(fù)雜，千變?nèi)f化，上一秒說愛，下一秒就可以說恨。你現(xiàn)在固執(zhí)地想要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你還沒想明白。我們是結(jié)不了婚的，以后也沒有人會認(rèn)同這份沒有法律效應(yīng)的感情，和小孩子過家家有什么區(qū)別呢?！?/br>
    “總有一天，你注定會和女人結(jié)婚的?！?/br>
    “你的父母，你的家庭，都不是我能摻和進(jìn)去的。你也不要把我牽扯進(jìn)去了?！?/br>
    姜森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柳林帆盯著他手背上暴起的血管青筋，訥訥道：“姜森，我愛過你，但我們沒可能了。”

    世上的事情不是只靠一腔熱血和執(zhí)著就能打出完美結(jié)局的。

    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有。”

    姜森突然說。

    他的眼神中含著一股近乎暴戾的森寒陰冷，他說：“有可能?！?/br>
    柳林帆被他的手指抓的生疼，想要抽回來，指縫中卻被姜森嵌進(jìn)了他的五指，十指相扣。

    “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我會到死都愛著你。你放心，我會讓你相信的?！?/br>
    姜森現(xiàn)在的樣子讓柳林帆有點發(fā)憷，他一把把手抽回來，因為太過用力，帶翻了面前的咖啡杯。

    褐色的咖啡撒了滿桌，沿著桌沿滴答滴答往下淌。

    他胸膛起伏著，頭腦發(fā)熱回懟道：“那我也告訴你，除非我死，不然我們永遠(yuǎn)都不可能再繼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