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帆幫他取出藥片，拿了水，遞到他嘴邊喂他吃。

    見他吞了藥，柳林帆低頭看了眼藥名，是普通的止痛藥。

    “頭痛嗎？”

    姜森輕微地點了下頭。

    柳林帆伸出手幫他揉按著太陽xue，希望能幫他緩解一些。

    姜森枕在他膝蓋上，疼痛稍稍減輕之后，他握住柳林帆的手，在他指尖上留了一個吻。

    “我沒事了。”聲音沙啞，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柳林帆指尖蜷了蜷，心亂如麻，還是強撐著對他露了點笑意：“睡吧，我在這兒陪你?！?/br>
    姜森很快睡熟了。

    柳林帆凝視著他的睡顏，望向窗外那輪皎潔的圓月。月光從半敞開的窗簾處投射進來，他們二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在地板上無限拉長，扭曲的細長黑影與墻壁上的鐘表重疊。

    柳林帆沒了絲毫睡意，深夜無聲，房間寂靜，他聽到了幾不可聞的沉悶鐘聲在空氣中回響。

    像極了某種大限來臨之前的倒計時。

    他輕撫著姜森的臉頰，明明知道現(xiàn)在睡著的人聽不見，他仍是兀自喃喃道：“我答應了你，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姜森。”

    “我說話算話?！?/br>
    沒過幾天，手表店總算裝修完畢，重新開了門。

    雖然姜森的生日已經(jīng)過了，柳林帆還是去買下了那塊手表。

    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手表送出去。

    寧一昔有天幫他收拾房間時，看見了他擺在床頭柜上，小心翼翼裝在絲絨盒子里的手表。

    柳林帆想藏都沒來得及。

    看他這緊張的樣子，還有什么猜不到的，寧一昔問：“送人的？”

    柳林帆耳根發(fā)熱，點點頭。

    “不便宜吧?！?/br>
    柳林帆不吭聲了。

    他以為哥哥會怨他，怪他買這么貴的東西浪費錢。誰知寧一昔卻問：“這就是你這學期頻繁打工攢錢的理由？”

    這塊手表的價格對柳林帆來說絕不便宜，這小子，沒錢怎么也不問他要。

    “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說?！?/br>
    “我想自己賺?！绷址椭^，道，“你工作也很辛苦，我不想用你的錢……對不起，哥哥?！?/br>
    “我又沒怪你，道什么歉?！?/br>
    “……”

    寧一昔抬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拍了一掌，一點都不痛。

    他道：“臭小子，你以為我努力賺錢是為了誰？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如果連你都不需要我，那我不是太可憐了嗎?！?/br>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

    寧一昔拿出手機，給他轉了一筆錢，柳林帆對他這個舉動很無措：“哥？”

    “買了這東西，身上沒錢了吧?！?/br>
    柳林帆含糊道：“還有一點啦……”如果三位數(shù)也算是一點的話。

    “不夠就問我要，我還能讓你餓著？你如果還和我客氣，就是不把我當哥，我要生氣了?！?/br>
    聞言，柳林帆百感交集，心里有太多話想說，不知如何開口，最后也只是笨嘴拙舌地道：“謝謝你，哥哥?！?/br>
    ·

    柳林帆翻看著日歷，對著屏幕上的日期一天一天數(shù)過去，突然，眼睛亮了。

    雖然姜森的生日已經(jīng)過了，但往后再推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他和姜森就交往整整一年了。

    一周年紀念日，似乎是個送禮物的好日子。

    他決定了。

    就在那天把東西送給他吧。

    他和姜森的初識、緣起皆在盛夏，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他過往后的每一年盛夏。

    為此，柳林帆斷斷續(xù)續(xù)買了很多東西，在一周年紀念日當天，他又飛去了c城，去了那棟別墅，姜森送他的家。

    院子里的玫瑰依舊開著，只是不如之前盛放時美麗，到了瀕臨衰敗枯萎的時節(jié)。柳林帆略顯心疼地摸了摸發(fā)蔫的花瓣，進了屋。

    樹枝不在。

    因為柳林帆放暑假的原因，王阿姨就把狗接到她家里照顧了，也省得她大熱天的兩頭跑。

    現(xiàn)在別墅里只有他一個人，有點冷清。

    不過沒關系。

    姜森也會過來的。

    他昨天就提前給姜森發(fā)了條消息，叫他今天過來別墅，他有好東西要給他。

    他故意裝神秘，姜森也沒有追問，爽快地答應了他。

    柳林帆一進屋就把自己買的東西從背包里拿出來，氣球，小掛件，他興致勃勃地布置著家里。

    他想，既然是紀念日，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正吭哧吭哧吹氣球的時候，接到了姜森的電話。

    “你到哪兒啦？”柳林帆一接通就興沖沖地問。

    姜森那邊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開口道歉：“對不起，小舟，我可能去不了了?！?/br>
    柳林帆一愣：“怎么了？”

    姜森那邊放輕了聲音，應該是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我媽今天突然有點不舒服，我在家里陪她呢。”

    柳林帆知道姜森的mama身體情況有點特殊，這也是無可奈何。

    “她沒事吧？”

    “嗯，沒什么大事，都是一些老毛病?！?/br>
    柳林帆嘴巴有點干，他舔了舔，道：“這樣啊，那就好，你陪著阿姨吧?！?/br>
    姜森又說：“對不起，不能赴約?！?/br>
    “沒事啦?！?/br>
    柳林帆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看著滿地亂糟糟的東西，垂下了腦袋，強打起精神說：“那就這樣了，我還有點事，掛了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