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幾秒鐘的功夫，男生就跑沒了影。

    寧一昔看起來心情很好，他低頭聞了聞那捧野花，眼睛都笑彎了。

    一束不值錢的野花，怎么這么高興？

    “那是誰？你的小粉絲？”柳林帆問。

    寧一昔笑意盈盈地抹去花瓣上的水珠，道：“嗯。”

    他的臉上還帶著妝，可一抹嫣紅還是滲了出來，像天邊漂亮的晚霞那般叫柳林帆挪不開眼。

    寧一昔：“你早說你要來，我就給你留一張票了?！?/br>
    柳林帆道：“沒事，下次還有機(jī)會(huì)?！?/br>
    寧一昔坐下卸妝，手里的花束往哪兒擺都不放心，柳林帆伸手：“我?guī)湍隳弥??！?/br>
    于是那捧花就到了柳林帆手里。

    根部的地方暖呼呼的，可以猜出那個(gè)男生小心翼翼地握了有多久。

    剛剛匆匆一面，柳林帆看清了男生的穿著，他應(yīng)該家境不是很好，也難怪他買不起花店里那些漂亮的花，只能用這些隨處可見的野花代替。

    “那男生挺有趣的?！绷址S口說。

    “是啊。”寧一昔說到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止不住笑容：“像只野貓似的?！?/br>
    柳林帆愣住。

    “怎么了？”寧一昔從鏡子里看到他的表情，不解詢問。

    “……沒有。”柳林帆搖搖頭，把腦子里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兩個(gè)人回了家，寧一昔找了個(gè)花瓶，仔細(xì)地將那些野花插進(jìn)花瓶中。

    做這些的時(shí)候，他臉上一直掛著愉悅的笑容。

    柳林帆在他身側(cè)，猶豫良久，他不敢直接說明一切，只能旁敲側(cè)擊地試探：“哥，你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嗎？”

    寧一昔看了他一眼，忽地笑出了聲，他說：“沒有哦?！?/br>
    “怎么突然問這個(gè)？”

    柳林帆沉默著，他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在說謊。

    他要怎么告訴哥哥，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他喜歡姜森的事，他聽見了他對(duì)姜森的告白，也知道了姜森拒絕了他。

    要怎么和哥哥說，姜森和他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寧一昔撥弄著其中一朵花瓣，道：“我以前倒是有一個(gè)喜歡的人?！?/br>
    柳林帆霎時(shí)間屏住呼吸。

    寧一昔喃喃道：“不過那段感情失敗了，那個(gè)人拒絕了我。”

    柳林帆知道，他是在說姜森。

    “為什么拒絕你？”

    “拒絕還能是為什么？不就是不喜歡我嘛。”寧一昔道：“他當(dāng)時(shí)把我叫出去，問我是不是喜歡他？我嚇了一跳，哪有人說話這么直白的？我暗戀他那么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來的，我也懵了，就那么承認(rèn)了?！?/br>
    他將花瓶放在柜子上，挑了個(gè)安穩(wěn)的地方放好，“他說他只把我當(dāng)兄弟，還說，其實(shí)我可能并不是喜歡他?！?/br>
    柳林帆茫然：“……什么？”

    “很奇怪是不是？”寧一昔粲然笑著：“我又不是小孩兒，怎么會(huì)搞不清自己的心意？可是那個(gè)人那么篤定的樣子，我又迷茫了。說來也奇怪，被他拒絕之后，我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難過。雖然當(dāng)天確實(shí)有點(diǎn)沮喪和失望，但是后來睡了一覺起來，就好像沒什么感覺了。”

    “很神奇。都說失戀會(huì)難過，會(huì)傷心，會(huì)茶飯不思無法入睡，那些我好像都沒有。我只是覺得身上像卸下了一塊重物，只覺得輕松。”

    寧一昔自顧自說了很多，他似乎是在和柳林帆談心，又似乎不像。

    “我自己也不明白這種心理，我想搞清楚原因，后來我想了很久很久，終于想通了。也許和那個(gè)人說的一樣，我只是太依賴他，因?yàn)樗麑?duì)我好，因?yàn)榱?xí)慣了他在我身邊，所以懵懵懂懂的，有了雛鳥情結(jié)，把這份類似于家人的感情給誤會(huì)成了喜歡。”

    “……會(huì)嗎？”柳林帆訥訥問。

    寧一昔答：“會(huì)的?！?/br>
    他撫摸著花瓶里的花，視線落在上面，不知道在看哪朵：“起初我還不確定，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明白了。”

    柳林帆說不出話。

    寧一昔見狀，笑問：“怎么，不相信?。俊?/br>
    “你哥我是大人了，我知道我在說什么，”他道：“我看起來很傻嗎？”

    柳林帆立即搖頭：“你很聰明，哥?！?/br>
    寧一昔走到他跟前，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道：“我會(huì)找到我真正喜歡的人，”

    “我希望你也是?！?/br>
    柳林帆半低著頭，寧一昔手掌的溫度留在他發(fā)頂上。

    “我……”柳林帆閉上眼，又睜開，鼓起勇氣準(zhǔn)備將一切全盤托出，“我和姜……”

    寧一昔捧住他的臉頰，將他的臉抬起，他的話也斷在喉嚨里。

    “小帆，你是自由的?！?/br>
    “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想喜歡誰就放肆地去喜歡，你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你也不用和任何人解釋說明什么，包括我在內(nèi)。沒有必要，哥哥只要你過得開心?！?/br>
    “你只是你，不要委屈你自己?！睂幰晃艉退~頭相抵，聲調(diào)溫柔：“我們兩個(gè)是世上最親的人，不管發(fā)生什么，你永遠(yuǎn)都是我弟弟。”

    柳林帆眼睛慢慢紅了起來。

    “我永遠(yuǎn)不會(huì)離開你?！?/br>
    寧一昔這句話，比任何一切的誓言都要震耳欲聾。

    比他虛假的言靈要來的叫人心安。

    是了。

    言靈。他對(duì)哥哥下過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