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仔，你這手腕是怎么了？”

    他手上青了一塊，不太像是磕的，有點像指痕。痕跡在冷白皮上尤為明顯。

    景亦把衣袖往下拽了拽，“昨天你給的獎品掉色，而且洗不掉?！?/br>
    “怎么會？”李勝楠想大喊，但無奈在上課，只能低呼，“那對手繩是我花了一百多買的，銀的?！?/br>
    假一賠十，童叟無欺。

    店主的原話。

    “沒事，我不嫌棄?！本耙嗾f。

    李勝楠提議說正好趁此去找店主賺一筆，但被景亦回絕了，她只好作罷。

    一節(jié)應(yīng)用文課程上了一個半小時，去食堂的路上景亦接到了陳誠的電話。

    “亦哥，你能來一趟醫(yī)院嗎？爍哥住院了?！?/br>
    *

    上京市中心醫(yī)院。

    景亦到達時，程爍在床上閉目休息。

    病房外，醫(yī)生正在跟陳誠交代手術(shù)后的注意事項：“雖然只是個小手術(shù)，但也要注意傷口不要碰水，這兩天盡量吃流食，剩下的回頭我讓護士再來通知。”

    “醫(yī)生，手術(shù)還順利嗎？”景亦臉色蒼白，神色略顯焦急。

    醫(yī)生愣了一下，“一切順利，放心吧?！?/br>
    景亦吁了口氣，“謝謝大夫。”

    醫(yī)生點點頭走了。

    景亦從門縫處望著病床上的人，沉靜的睡顏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張揚。

    “亦哥，”陳誠說，“你擔心的話，可以進去看看。”

    景亦回過神，說：“先讓他睡一會，跟我說說，這是什么情況？”

    “今天中午爍哥突然肚子疼，冷汗一層一層的。來醫(yī)院檢查之后，醫(yī)生說是急性闌尾炎必須立即手術(shù)。爍哥怕你擔心不讓我告訴你，他說晚上給他找個看護就行?！标愓\邊說邊偷覷景亦的臉色，“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你說?！?/br>
    “你做的是對的?！本耙嗯牧艘幌滤募绨?，“辛苦了，你回去吧，這兒有我?！?/br>
    陳誠說：“那我先回去，你要是需要什么就給我打電話。”

    “去吧。”

    景亦推門走進病房。

    程爍的食指上還戴著心電監(jiān)測，儀器屏幕上的數(shù)字平穩(wěn)，無異常。

    半小時后，病床上的人睫毛微顫。

    “醒了？”景亦輕聲問。

    程爍想抬手揉揉眼睛，可一只手在輸液，另一只手夾著電極夾。景亦按住他的手，“想做什么？我?guī)湍??！?/br>
    “你怎么來了？”程爍的聲音有些啞。

    “護士說你現(xiàn)在還不能喝水，感覺怎么樣，還疼不疼？”景亦站起來，掖了一下被角。

    醫(yī)院里的暖氣開的很足，窗戶只開了一條縫，絲毫感受不到冷意。

    麻藥勁還沒過，程爍搖搖頭，腹部沒什么感覺。

    半晌后，程爍開口道：“我身上少了個零件，你會不會嫌棄我？”

    “切的是闌尾，又不是陽痿，有什么可嫌棄的?！?/br>
    景亦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好似話家常一般自然。

    程爍眨巴著眼睛盯著景亦，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干嘛這樣看著我？”景亦問：“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有?！?/br>
    “什么？”景亦抬手摸了摸臉。

    “我餓了?！背虪q道。

    “24小時后才能吃東西，你忍忍吧?！?/br>
    “沒事，”程爍舔了一下嘴唇，“我看著你就飽了?！?/br>
    在醫(yī)院躺著還沒個正形。

    景亦見他嘴唇有些干，準備去護士站拿包棉簽蘸水給他潤潤唇。

    一站起來，眼前一黑，頓時坐回凳子上。

    程爍提高了聲音：“你怎么了？”

    “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br>
    從早上起來到現(xiàn)在，只喝了一罐牛奶，身體機能難免受到些影響。

    程爍輕輕嘆氣，“你中午是不是沒吃飯？”

    “沒吃，我一會兒去買點?！?/br>
    程爍摘了電極夾，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手機，“別一會兒了，我給你點個外賣?！?/br>
    景亦剛要說話，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一串鈴聲。

    接通之后，和屏幕那端的人說：“是，五樓普外科，36號床?！?/br>
    程爍抬眸看他：“誰要來？”

    “是阿姨。”

    “你告訴我媽了？”

    “你都做手術(shù)了，不說能行么。”景亦點開購物軟件，買洗漱用品。

    程爍沒說話，他一來是不想讓關(guān)女士擔心，二來是怕她小題大做。

    景亦下完單，放下手機，語氣淡淡：“陳誠要是不說，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

    “本來就沒什么，醫(yī)生說只在肚子上開三個小孔，兩三天就能出院了?！?/br>
    “你這樣——”景亦停頓，“真的會讓我覺得我對你的關(guān)心不夠?！?/br>
    “我這病來得毫無預(yù)兆，和你沒關(guān)系?！?/br>
    “作為你的愛人，我想我有最基本的知情權(quán)吧。”

    “好啦。”程爍服軟，“傷口有點疼……”

    景亦輕微皺眉，“很疼么？要不要叫護士打一針止疼針？”

    “不用。”

    這點疼都忍不了，也太丟人了。

    景亦猜到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疼不丟人，疼就打針，明白么？”

    “好好好，真的只有一點點，別擔心?！?/br>
    程爍給他點的外賣比他采購的日用品到的更早，景亦沒什么食欲，只簡單吃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