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安靜一點嗎？”

    尹東涵一手扯下靠近謝冰妍那一側(cè)的耳機，一貫平靜如水的雙眸有了慍色。

    謝冰妍愣了愣，不再吱聲。

    座位斜后，楊舷的目光始終不離尹東涵的方向。

    唐融見楊舷的眸子中映著他的東涵師哥，陰陽怪氣地調(diào)侃楊舷：“又一個小meimei搭訕未遂啊…楊舷，你可把握著點分寸?！?/br>
    “你…我…”楊舷一時又羞又急，干說不出半字。

    “提醒你而已，急什么？”唐融壞笑。

    楊舷側(cè)過身去，將通紅的臉別到唐融看不到的地方。

    尹東涵斜靠著椅背，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他凝視著遠方的山，近處的樹就在他的余光里飛馳而過。

    身旁刮燥的女孩消停了，但還樂此不疲地重復(fù)翻看著自己的樂譜。

    如此也好，至少她不講話了。

    大巴駛過熟悉的街道，尹東涵看見了熟悉的紅墻黛瓦

    ——連陽一中。

    他討厭這里，但抵不過耳機里的電音歌單又催生了那些回憶，讓他們不爭氣的涌入尹東涵的腦海。

    ……

    江北沖到電腦前，在一個類似是合成音軌的界面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鼠標(biāo)聲和鍵盤的敲擊聲此起彼伏，

    “好啦！”

    江北蹬了下地板帶滑輪的電腦椅，椅子帶著他來到與電腦連通著的打擊墊前。

    “江北，你這電磁爐也算是樂器？”尹東涵坐在江北的床上，翹著二郎腿，看著江北凈整一些他看不懂的cao作。

    “你聽就好了。”江北敲著打擊墊演奏了一首當(dāng)時爆火的電音神曲的一小段，期待地扭過頭問尹東涵。

    “怎么樣？”

    “我的評價是不如肖邦?！?/br>
    “害，音樂要雅俗共賞嘛！”江北滑到尹東涵跟前，向他一挑眉：“對吧，未來的大鋼琴家？”

    “我要真成了鋼琴家了，我還在乎‘俗’愿意‘賞’什么？”

    “哎呀，你這就沒意思了嘛，來來來，聽聽我給你整個完整版的！”

    江北又湊到打擊墊前打了個響指：“dj江北！”

    ……

    “怎么樣？怎么樣？”

    “一般吧。”

    “你笑了欸，你就裝吧，嘴硬…”

    “我才不喜歡這么吵的東西……”

    ……

    飛機上。

    尹東涵一如之前，在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

    原本謝冰妍還想粘著他繼續(xù)“sao擾”，卻在正要走到尹東涵那排座位之前，被由唐融搶先一步推到他旁邊的楊舷搶先。

    唐融順勢坐到楊舷旁邊，上下掃視了謝冰妍一眼，示意她另尋座位。

    楊舷于是被夾在尹東涵和唐融之間。

    飛行期間，尹東涵捧著本全是英文的厚書，唐融也在看小說，唯有楊舷夾在兩人中間無所事事。

    楊舷百無聊賴，索性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

    他向尹東涵一側(cè)偏了些許刻意，與唐融保持著一點男女之間的正常距離。

    他的余光里映著尹東涵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長而略下行的睫毛，流暢不失棱角的下頜線。

    飛機升至平流層。

    窗外是壯闊的云海，云海被嵌在圓形的小窗內(nèi)，被窗框著，藍和白像畫一樣。尹東涵的側(cè)臉也自然地成了畫的一部分，優(yōu)雅靜謐。

    機艙里開著暖風(fēng)。

    困意上泛，楊舷漸漸合上眼，沉入夢中，頭不自覺地靠在尹東涵的肩上。而后者感覺到了右肩上多出的重量，看了看熟睡的楊舷，放下手中的書，將登機后就脫下放到身旁的大衣輕輕蓋到楊舷身上。

    楊舷的碎發(fā)細軟蓬松，不時掃著尹東涵裸露在高領(lǐng)毛衣外那段僅有的脖頸處，蘇蘇癢癢的。

    尹東涵被楊舷枕著的右肩在此刻始終未動一下，他生怕自己輕微的動作驚醒了到熟睡那人的夢。

    這一切被唐融盡收眼底，手中的小說與之相比簡直黯然失色。

    她頓了頓，隨即招呼來附近幾個女生一同觀賞尹東涵和楊舷之間微妙的小互動。

    幾個女生滿面笑容嘁嘁喳喳，尹東涵抬眼，向他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但卻不曾料到，這使她們更是驚動。

    “尹老師，看我…”

    “？”尹東涵偏了偏身子。

    唐融緘然一笑，左右兩手朝尹東涵和楊舷的方向各比了一個心。

    跟她一排座位的剩下兩個女生則一人伸一只胳膊到頭頂，湊成一個大心形，狡黠地沖著他們笑。

    “……”

    尹東涵看了一眼就服氣地把頭偏回原位，小心查看楊舷有沒有被驚醒。

    右肩上的人那里只有輕夢若紗。

    四個多小時后，飛機在?？跈C場平穩(wěn)降落。

    十一月。

    海南還是夏天的溫度，咸濕的海風(fēng)與空氣融為一體。

    被這種空氣包圍，未得窺見這片土地的全貌，腦海中已然浮現(xiàn)出路旁的椰子樹，鄰近海岸的馬路上滑滑板的少年，沙灘上的寄居蟹和城堡，迎著朝霞面向潮汐深情告白的戀人……

    楊舷被安排到和尹東涵一間房，還是單張大床！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唐融及其同黨女生纏著老林“暗箱cao作”的杰作。

    一下午的自由活動，楊舷都提著相機被唐融她們使喚來使喚去，活脫讓她們白嫖了一個不要錢還沒脾氣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