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翌日早——

    “……春秋代序，歲月崢嶸，高天流云，大地流金。今天，我們迎來了連音附中最隆重的日子，在此，我謹(jǐn)代表全體教職員工，向新高一的同學(xué)表示熱烈的歡迎……”

    禮堂中，“地中?！钡男ｉL慷慨激昂地發(fā)表著演講，臺下同學(xué)端坐著，高三學(xué)生在最前排，高二高一依次排后。

    “文杰兄，”蘇澄頭向身旁的李文杰側(cè)了側(cè)“廣川兄去哪了？”

    李文杰也向蘇澄方向側(cè)了側(cè)；“他一大早提著兩大兜子吃的賄賂高三師哥，跟人家換了個座跑前面去了……”

    蘇澄頷首，沒再出聲。

    “‘音樂至善’是我們連音附中的校訓(xùn)，作為附中人，我也希望你們……”

    ……

    后臺——

    楊舷靠在燈光向前調(diào)音，為馬上的表演準(zhǔn)備。

    尹東涵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反射出的正扭緊琴弦的楊舷。

    楊舷潔白的半袖襯衫、出現(xiàn)棱角還扔稚嫩的臉、手中的小提琴，搭配到一起，竟有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靜謐感。

    讓人聯(lián)想到昨夜琴房外的小提琴手。

    尹東涵起身，徑直走到楊舷面前。

    楊舷抬眼，怯生生地看著尹東涵，嘴唇翕動，擠出一句“師哥好”。

    “到后臺等我?！?/br>
    楊舷微微點頭，隨后不久便被叫去候場。

    尹東涵沒有立刻跟去，單憑舞臺上傳來的悠揚(yáng)的《一步之遙》便知道楊舷就是昨夜那個少年。

    一曲過半，尹東涵也站到候場區(qū)。

    垂地的深紅幕布后，悄悄注視著舞臺上被聚光燈聚焦著的、演奏著小提琴的少年，尹東涵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感謝楊舷……”

    ……

    “接下來是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校西洋樂團(tuán)鋼琴首席尹東涵的鋼琴獨(dú)奏《魔王》……”

    楊舷？

    尹東涵腦海中回蕩著這個名字，同時正了正領(lǐng)帶，聽到報幕后信步上臺。

    尹東涵走上舞臺，他身材高挑挺拔，一行一止優(yōu)雅端莊。待聚光燈將光束打到他身上，單手扶琴，向臺下師生深鞠一躬場下瞬間一片躁動。尹東涵坐到琴凳上，不緊不慢地待臺下女生的呼聲悄悄平息再起音。

    尹東涵左手小指上的那枚尾婻楓戒折射著流光，跟隨著他抬手落手的頻率跳動在琴鍵上。

    楊舷在后臺，認(rèn)真地欣賞師哥的表演，也是在遵守諾言。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楊舷！?？嫉谝贿M(jìn)來的挺厲害??！”梁廣川咋呼道：“早知道你能進(jìn)后臺，我就不用賠兩大兜子零食了，我直接跟你進(jìn)來就好啦……”

    “你來干什么？”楊舷不解。

    “我來堵師哥?！?/br>
    “尹東涵嗎？”更怪了起來，“你堵他干什么？”

    “嗐！”梁廣川倒是毫不掩飾，“誰不想和霸總交朋友…”

    楊舷不明緣由，只是干干地陪笑。

    “嗨！師哥！”

    梁廣川突然大喊一聲，殷勤地向門邊跑去。

    楊舷順著聲音看去，尹東涵正解著西裝外套的衣扣，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

    “師哥好，我是梁廣川，我學(xué)黑管的，我是新高一……”

    尹東涵上下將梁廣川打量了一番，甚至沒等他這半句話音穩(wěn)穩(wěn)落地：

    “不接鋼伴?！?/br>
    “唉，不是不是，師哥，”

    梁廣川追上甩下自己徑直向前走的尹東涵，一把握住尹東涵的左手：“我只想和你好好認(rèn)識一下，以后做個朋友嘛……”

    尹東涵甚至不屑于再看梁廣川一眼，一把將手從梁廣川的握挽中抽出：“男生提這種請求，真是少見?！?/br>
    一般主動來找他搭訕的成分以性別劃分為兩種，要么是請他做鋼伴的師弟或同學(xué)，要么是想和他發(fā)展那種他根本不感興趣的關(guān)系的女孩子。

    尹東涵都習(xí)慣了。

    尹東涵下意識扯衣袖時觸碰到左手小指，突然發(fā)覺自己的尾戒被梁廣川方才那一下唐突攬掉了。

    本打算頭也不回的走掉，現(xiàn)在卻被迫停下腳步，一個急轉(zhuǎn)身，在梁廣川面前伸出手。

    梁廣川不解，以為尹東涵回心轉(zhuǎn)意，竟將自己的手搭在尹東涵伸出的的手上。

    尹東涵眼中慍色閃過，甩開梁廣川的手：

    “戒指，還我。”

    “?。俊裁唇渲?？”

    “師哥，”楊舷撿起滾落在自己腳邊的金屬小件，遞到尹東涵眼前：“是這個嗎？”

    尹東涵側(cè)目看了看身側(cè)的楊舷：

    面前的少年攤開瓷白的手心，拇指微翹，其余四指長均勻而修長，略顯單薄的掌心處，靜靜躺著剛才掉落的尾戒。

    少年的白襯衫嶄新得發(fā)光，左胸前的名札上寫著“楊舷”二字。

    “謝謝?！币鼥|涵從楊舷手中接過戒指，帶回左手小指上，隨后不緊不慢開口：“你是楊舷？”

    “是我，師哥?！睏钕蠎?yīng)答：“師哥不是讓我在后臺等著？是有什么事嗎？”

    尹東涵雙手插進(jìn)西褲側(cè)兜，繞過梁廣川站到楊舷面前，不答反問：“你是校考第一進(jìn)來的？”

    楊舷靦腆地笑笑。

    尹東涵繼續(xù)道：“我當(dāng)年也是。你小提琴拉的不錯，不過下次再聽到鋼琴的合奏聲就不用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