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了她兩年，總不能就這么算了?！?/br>
    張助與james對視一眼：“您應(yīng)該與喬小姐聊一聊?！?/br>
    “罷了。”蘇祁堯注意力重新落在平板上，竟拒絕了與喬知吟見面的提議，“再擬定一份合約，答應(yīng)長期扶持喬家，剩余的交給她自己添加?！?/br>
    張助無法阻止他的決定，僅欲言又止，終還是應(yīng)下離開。

    james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握著鋼筆無言注視蘇祁堯。

    注意到蘇祁堯的性格有所變化，但這一點(diǎn)都不奇怪。

    近幾次的電休克已經(jīng)侵蝕了他的腦神經(jīng)，他在慢慢放下一些事情。

    其實(shí)蘇祁堯的狀態(tài)本可以控制好，但近期因?yàn)殡x婚的事給他造成不小的打擊，這種方式對他來說反倒是解脫。

    他想忘記失去喬知吟這件事，只保留她的好。

    可這種事又何時是人為能控制的。

    “真的不打算再見她一面？”james還是出聲，“離婚后想見就見不到了?！?/br>
    蘇祁堯站起身替自己倒杯水，身影擋在光線下，只能看見喉結(jié)急遽滾動。

    待到放下水杯才聽見他的聲音：“見了不就功虧一簣了么？”

    james持續(xù)轉(zhuǎn)動鋼筆，一語道破：“你忘不掉她的?！?/br>
    任何手段都沒有任意消除回憶的能力，即使是記憶力衰退，所影響的更多還是瞬時記憶，越是深刻的過往越是無法忘記。

    蘇祁堯表情略掛惱意，浮著些被戳破的窘迫，他不愛聽這些，隨手撈起披在沙發(fā)處的外套。

    “干什么去？”james問道。

    “有聚會。”蘇祁堯隨口回應(yīng)。

    james反倒蹙眉：“別折騰了，你氣色不佳，還是趁早回去休息吧?！?/br>
    蘇祁堯僅抬手示意，固執(zhí)往外走。

    “你現(xiàn)在不適合喝酒?！眏ames搖搖頭，“別想著買醉，人家又看不見，賣慘不了。”

    -

    話是這么說。

    但蘇祁堯還是喝了酒。

    身后是充斥著紙醉金迷的空間，煙霧因躁動的音響而形成看得見的顫，多少人酣暢淋漓，忘我放松。

    蘇祁堯抬杯，莫名地，與陸頌衍相碰，各自悶酒無言。

    旁邊有人出聲：“你家那位呢？難得看你沒帶家屬?！?/br>
    蘇祁堯點(diǎn)了支煙，在吐出的白霧中道了兩個字：“離了?！?/br>
    “真的假的？”那人驚訝，“說離就離，鬧了什么矛盾？”

    “她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就隨她?！?/br>
    酒精在胃中打轉(zhuǎn)，順著血管向上躥，匯聚在頭顱，敲擊每一根神經(jīng)，本沉睡的某些細(xì)胞由此被喚醒，又在如此喧鬧的環(huán)境下蓄勢待發(fā)。

    蘇祁堯再含了口酒，手下意識往旁邊撈。

    卻只能撈到空氣，少了團(tuán)柔軟溫暖的身影。

    煩躁得松了松領(lǐng)帶，目光瞥向?qū)γ骊戫炑堋?/br>
    記得上次喬知吟還在他身邊感慨再也見不到喻忻爾，沒想到轉(zhuǎn)眼間她也消失在他身邊。

    再次由酒精撫慰空蕩的心，當(dāng)長臂將酒杯放回去時恰好觸摸到桌上振動的手機(jī)。

    瞥見來電顯示的剎那，腦部神經(jīng)再次被刺痛。

    擰眉穩(wěn)住身軀，手臂青筋線條冒出，清晰又觸目驚心。

    他亂了陣腳，迅速起身繞到安靜的地方，卻又在摁下接通的那一刻有所停滯，變得緊張又怯懦。

    仿若這個動作耗盡了他渾身力道。

    接通，他沒出聲，電話那頭令他癡迷許久的聲音出現(xiàn)。

    卻是帶著哭腔的：

    “阿堯……”

    -

    喬知吟因出發(fā)得突然，沒來得及辦理a國這邊的銀行卡，只能先去銀行換取現(xiàn)金，再去找酒店。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剛踏出銀行的時候就被盯上了，那人一路尾隨她到酒店，又在她準(zhǔn)備出門吃飯時持刀搶劫。

    她人沒事，把現(xiàn)金都交了出去，就是被嚇到，如今只敢在人多的鬧市，糾結(jié)再三還是向蘇祁堯撥通電話。

    蘇祁堯在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便趕過來，穿過人群密集處目的地是她的身邊，喬知吟坐在石板椅上看著他的身影，立刻站起身。

    她心有余悸，其實(shí)是想抱住蘇祁堯的，但雙手伸開又止住，停留在半空中。

    她還有些恍惚，差點(diǎn)忘了他們?nèi)缃竦年P(guān)系，已經(jīng)沒了擁抱的權(quán)利。

    蘇祁堯亦然，想抱她，但沒敢有動作，腳步放慢停留在她的半米距離處。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終于捕捉到熟悉的氣息。

    喬知吟聞到他身上有很濃的煙味與酒精味，知道他剛從什么地方過來。

    垂著頭，解釋：“我一個人有點(diǎn)害怕，沒辦法了才打電話給你?！?/br>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蘇祁堯問她，故作輕松似的將手揣兜里，但沙啞的喉嚨早出賣了他。

    “我來找你的?！眴讨髀曇魤旱煤艿?，也沒敢看蘇祁堯。

    身邊雜亂，恰好有滑板的少年從她身后穿過，蘇祁堯見狀迅速將她往身邊拉，女孩順勢跌入他的懷里。

    那個沒有膽量進(jìn)行的擁抱，誰都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完成。

    鼻腔被更濃的烏木味覆蓋，喬知吟稍怔，微涼的手觸摸到蘇祁堯的手臂，才感覺他的體溫燙到嚇人。

    “阿堯你……”

    她剛想出聲。

    蘇祁堯的聲音恰好與她同步：“上車吧。”

    “什么？”喬知吟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蘇祁堯已經(jīng)問她：“行李在哪個酒店？”

    “……”

    喬知吟本想著趁這個機(jī)會好好與蘇祁堯談?wù)勲x婚協(xié)議的事情，但她滿腦子都是觸摸到的他那般高的體溫。

    等到行李放入后備箱，他們共同前往他居住的地方，她才找到機(jī)會告訴他：“你好像發(fā)燒了?！?/br>
    “不嚴(yán)重?！碧K祁堯只答。

    即使身體不適的他也能先安頓好她，替她將行李放置二樓，告訴她：“隔壁有間空房，你今晚在那邊休息?！?/br>
    “好?！眴讨骰貞?yīng)。

    他們陌生得像是并不認(rèn)識，沒過一會，喬知吟又站在蘇祁堯房間，敲響他的門。

    男人站在門口盯著她，蒼白的唇微張：“怎么了？”

    “你吃藥了沒？”喬知吟因不放心而過來照看他的情況。

    “沒有。”蘇祁堯答，往臥室內(nèi)走，“進(jìn)來吧?！?/br>
    “你先吃過藥再睡覺?！眴讨鞲^去，簡單在這個空間環(huán)視，“你這邊有沒有退燒藥？”

    “沒有?！?/br>
    “那我出去買。”

    蘇祁堯本不打算吃藥，倒無奈伸手將她拉回來：“外面亂，別亂跑，我讓助理送過來?！?/br>
    喬知吟才稍微放心，小心謹(jǐn)慎抬眸看著他。

    幾日未見，他好像瘦了些，狀態(tài)特別差，雙眸又恢復(fù)黯淡無光，難以看見他那屬于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生機(jī)。

    想起張助跟她說過的話，她心情不大好受。

    蘇祁堯也是拿她沒辦法，拉了張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拿了條毛巾擦拭頭發(fā)上的水珠。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他問。

    喬知吟沒有直接回答，但蘇祁堯儼然猜到：“張助告訴你的？”

    點(diǎn)點(diǎn)頭，她每個動作幅度都不大。

    蘇祁堯似嘆了口氣：“他還跟你說了什么？”

    門外傳來腳步聲，喬知吟趕緊過去開門接過對方送來的藥品，又跑去倒了杯溫水，將藥送到他身邊。

    順勢避開他的問題，談起正事：“我看過離婚協(xié)議了，我不會簽字。”

    她的態(tài)度很明顯，也并非商量語氣：“離婚可以，但是我不要你任何東西，你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絕?！?/br>
    “只有這樣你才能順利離婚?！碧K祁堯告訴她。

    “我婚姻的開始不是自愿的，若是連結(jié)束我也做不了主，那我也太過可悲了?！眴讨饕怖潇o下來，好好與蘇祁堯討論這件事。

    她說：“我會處理好我家的事，這些你不用擔(dān)心。”

    蘇祁堯知道喬知吟已經(jīng)下定決心，再糾結(jié)什么并沒有用處，各路話語倏地被截住，留下沉默。

    “好?！痹S久后才點(diǎn)頭：“那套房與部分資產(chǎn)都會留給你，另外你還想要什么賠償……”

    “我不要?！眴讨鲌?jiān)持，“不需要賠償什么，你已經(jīng)為我們家做得夠多了，是我欠了你?！?/br>
    吃了藥的口腔有點(diǎn)苦，苦到發(fā)悶，蘇祁堯起身站在窗邊企圖透氣，指尖習(xí)慣性摸到煙盒，但并沒有抽。

    “吟吟。”他開口，“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我們之間誰都不欠誰，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很多事本就怪不得她，她從來不知道蘇祁堯?yàn)樗麄冏鲞^那么多事，她沒錯，蘇祁堯也沒錯，只是思想被困在牢籠里難以掙脫，她才會一味責(zé)備自己。

    喬知吟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