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自己撞來了一個天胡開局。

    最麻煩的那個卡爾蘭度，已經(jīng)提前出局了。

    第270章：人生不過一循環(huán)

    巨大的神柱上，周白榆走在沿著神柱邊緣修建的道路，像是在攀登一座巨峰。

    攀爬了一小時后，周白榆看向底下，從數(shù)千米高空俯瞰，能很明顯看到，萬神殿的“三道環(huán)”。

    走了這么久，并沒有觸發(fā)所謂的幻象。

    他甚至以為，自己大概是不會觸發(fā)幻象的。

    但這個念頭起來后沒有多久……

    周白榆周圍的景象就發(fā)生了變化。

    他回到了友科新城小區(qū)，父母所在的那層樓里。

    陽臺上，父親今天買到了非常滿意的唱片。

    正在喜滋滋的聽著，有時候會向王淑芬女士講講和弦的精妙。

    王淑芬女士，則非常開心，她無傷化解了二周目呂布，又可以發(fā)朋友圈炫耀。

    父母和睦的生活，在周白榆眼里不斷浮現(xiàn)。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種喜悅。

    這樣的喜悅無窮無盡。

    因為明天，他們又會經(jīng)歷同樣的事情。

    他們又會買到新的唱片，又會成功攻略一個高難度boss。

    后天也是一樣。大后天也是一樣。

    人生不會有坎坷與苦難，對于他們來說，快樂被永久保留。

    在沉睡之后，新的一天到來時，循環(huán)便會發(fā)生。

    那些快樂，仿佛在循環(huán)中被積攢，生根發(fā)芽，然后傳遞給了周白榆。

    周白榆甚至不自覺笑了起來。

    這一刻，幻象中的周澤水才忽然開口：

    “這就是我所期盼的人生，我和你mama，永遠(yuǎn)都這么快樂?！?/br>
    “為什么要打破這種循環(huán)呢？”

    “第一個世界已經(jīng)完成了腐敗化，第二個世界也只差最后一塊名為龍夏的拼圖?！?/br>
    “第三個世界的那些人……更是毫無抵抗能力，為什么不讓他們沉浸在循環(huán)里呢？”

    “打破這種循環(huán)，終結(jié)這種快樂……對你來說，真的有意義么？”

    “你怎么確定，把窗戶打破，叫醒沉睡的人，不是一種折磨與刑罰？”

    歪理。

    周白榆覺得很無聊。

    “我笑，只是在想著，原來這就是幻象，不過如此。其次，我老爸不是這樣的，不管你讓我感受怎樣的快樂……”

    “我都很確定，這不是真實的?！?/br>
    大手一揮，萬物煙消云散。

    周白榆眼前，不再是友科新城的房子，而是要繼續(xù)攀登的道路。

    但這一切還未結(jié)束。

    在他又走了幾十步后，他看到了世界的毀滅。

    無數(shù)裂縫打開，怪物從天而降，鋪天蓋地。

    人類死傷無數(shù)，面對強(qiáng)大力量的污染種，腐敗種……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大廈傾塌，家園破碎，尸骸遍地，火與血在洗禮著城市。

    在無數(shù)死亡與絕望里，腐敗的觸手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崛起，世界開始了全新的變化……

    “為什么要打破循環(huán)呢？打破循環(huán)之前，每個人都能迎來美好的循環(huán)，停在永恒的一天里?！?/br>
    “打破循環(huán)之后，你又能改變什么呢？世界終將迎來末日……”

    “你正站在決定一切的十字路口前，你的舉動會決定末日會以溫柔的方式降臨，還是以殘暴的方式降臨！”

    周白榆冷笑。

    這就好像電視里的臺詞——你如果老實交待，我會給你留個全尸。

    其實每次看到這種，他都很想說，沒關(guān)系的，我死之后，你可以把我大卸八塊的，十六塊也可以。

    都死了，還在乎什么死法？

    所有人搏的，都是一個活著的希望。

    末日降臨，是在循環(huán)中慢慢被消磨，還是粗暴的怪物入侵毀滅一切……

    在周白榆看來，都是錯誤選項。

    正確選項只有一個，阻止末日。

    他再次揮手，一切又一次煙消云散。

    但內(nèi)心深處，周白榆有了一絲憤怒。

    這憤怒仿佛被神柱所感應(yīng)。

    所以沒走多久，他再次看到了幻象。

    只是這一次，幻象不再是讓周白榆放棄循環(huán)。

    而是試圖引爆周白榆的憤怒。

    周白榆這一次，沒有看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而是看到了不久前，鮑比口中的“窘迫”。

    “在天眼組里，甚至能夠看到一些倒霉鬼被困在循環(huán)里的窘迫樣子，哈哈哈哈，如果有機(jī)會，您可一定要去看看，太好看了。”

    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這句話。視野里，也仿佛來到了某間昏暗的屋子。

    屋子里似乎滿是污染種，它們聚在一起，發(fā)出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她哭泣的樣子！吃下去一定很美味??！”

    昏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正前方的巨大幕布。

    這塊幕布似乎是某種寶物，能夠顯現(xiàn)出第三世界的一部分景象。

    周白榆看著幕布，這塊幕布里放映著的，是一個名為查理的年輕人。

    他是一名凈行者。

    在這一天，查理的外婆死了。在整理外婆的遺物時，查理看到了一段遺囑。

    “我希望你成為一個英雄，查理。你不務(wù)正業(yè)，在別人眼里，你總是時不時失蹤，你也與他人似乎沒有什么社交關(guān)系……”

    “家里的親戚，總是不待見你，認(rèn)為你在做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br>
    “但我知道的，我的查理，你內(nèi)心深處還是那個善良的查理?！?/br>
    “因為在所有人都對我這個老家伙頭疼不已的時候，沉默寡言的你……愿意照顧我。”

    “但我感覺，我的時間快到了，我可能要去見你外公了……”

    “可憐的小查理，世界一定會變得干凈美好的，你的隱忍與沉默，一定會迎來被人理解的一刻。”

    “愛你的外婆。”

    看著這段極可能是外婆臨終前某一刻編寫的遺囑，查理痛哭不已。

    他成為凈行者后，了解到了越來越多的事情，知道了世界未來可能變成的樣子……

    整個人也變得內(nèi)向。

    很多先行者都是如此，周白榆自己也是一樣。

    知道了世界的另一面后，似乎漸漸的，就和普通人有了一層隔閡。

    大家仿佛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努力保護(hù)這些不認(rèn)識的人……真的值得嗎？

    但查理很清楚，自己沒得選。

    他總是進(jìn)入征召里，總是忽然消失，現(xiàn)實里朋友越來越少。

    有時候，人們會埋怨他沒有責(zé)任心……

    他想張嘴說什么，但規(guī)則是不允許對普通人提及先遣世界的。

    他只能越來越沉默。

    可即便如此，外婆眼里，查理依舊是那個“想要像超人一樣拯救世界的英雄”。

    或許這個老人最后的浪漫，就是對外孫的期許。

    查理痛苦不已，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他在世界上，最后在乎的人。

    他一次次在絕境里生存下來，就是為了讓外婆能夠不面對那個滿是怪物的世界。

    可外婆……終究是先走了。

    這或許不是一件壞事，但對于查理而言，離別總是很痛苦的。

    查理的苦難，在一次次循環(huán)。

    他的人生，被卡在了最痛苦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