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動了動腳。

    她的腳掌骨折養(yǎng)了才剛半個月，站了這么長時間很不舒服。

    程硯洲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回去坐下?！?/br>
    顧莞寧看了眼依舊被攥著的手腕，你得先松開。

    程硯洲不愿意放開。

    腳尖勾了張凳子過來，程硯洲把人摁在上面，又給自己勾了張凳子，也坐下。

    并排坐。

    顧莞寧：“？”

    離這么近合適嗎？

    她立馬要坐起來，卻被人又摁回去。

    “程硯洲！”顧莞寧的聲音帶了絲慌張。

    “嗯，我在?！背坛幹拮拢桃怆x遠(yuǎn)了些，抬腳把一扇門踹上，腳尖抵著門板，一副‘我要跟你談?wù)劇募軇荨?/br>
    顧莞寧靈機(jī)一動，“你先松開，讓我去趟廁所?！?/br>
    她喝了一大杯糖水，現(xiàn)在憋得慌。

    程硯洲把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想法摁下去，終于肯放開顧莞寧。

    顧莞寧大松一口氣，飛也似地去了茅廁，出來去后院洗洗手，又跟飛也似的鉆進(jìn)了廚房。

    廚房里頭，馮大娘眼眶紅紅的，嘴角卻掛著笑，周身喜氣洋洋。

    程長河切菜的動作也咔咔咔。

    見顧莞寧進(jìn)來，馮秀芝的聲音中氣十足，“快去屋里歇著，跟老三好好說說話！”

    顧莞寧：“……”

    您還真是丁點(diǎn)不掩飾自己偷看的事實(shí)。

    “我過來幫忙?！鳖欇笇幀F(xiàn)在不想單獨(dú)跟程硯洲待在一起。

    程長河卻道：“不用，菜我切，你大娘炒，丫頭你去找老三?！?/br>
    此時，程硯洲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離吃飯時間還早，去我家里看看嗎？”

    “對對對！”馮秀芝跟顧莞寧介紹：“老三自個有處房子，以后莞寧你倆結(jié)婚了單獨(dú)住?！?/br>
    顧莞寧險些被口水嗆到。

    她沒敢應(yīng)這話。

    好像那套不合適就分的說法在這個年代挺……不合適的。

    程長河在一旁說：“那得看到時候丫頭跟老三去隨軍還是怎么著？”

    “我覺著還是隨軍合適，跟老三住一起也方便……”

    顧莞寧趕緊逃了。

    離開程家，顧莞寧松了口氣。

    程硯洲抓著對象的手腕，“我家在這條街后面，往西走最后一家?！?/br>
    隊(duì)里的社員都跑去隊(duì)小看熱鬧了，此時街上空蕩蕩的。

    顧莞寧把剛才產(chǎn)生的顧慮說出來，“你說，如果以后我跟你分開，大娘會咋想？”

    會不會覺得她是個騙子？

    聞言程硯洲頓了頓，“可能覺得是我騙你，是我不負(fù)責(zé)任。”

    顧莞寧：“？”

    “為什么是你騙我？”

    程硯洲抿著嘴角，那是因?yàn)樗谒镄闹械男蜗筮^于扭曲。

    顧莞寧倒是放心了，“那就好。”

    程硯洲：“……”

    程硯洲心里不得勁，怎么顧莞寧時時刻刻在想著要跟他分開呢？

    兩家離得不遠(yuǎn)，很快就到了程硯洲的房子門前。

    顧莞寧好奇地打量。

    程硯洲開門，“進(jìn)來?！?/br>
    顧莞寧左右看看，“我能進(jìn)吧？”

    “進(jìn)?！背坛幹迚荷弦簧乳T，帶著顧莞寧進(jìn)來，“后院有井，家里什么也沒養(yǎng)?！?/br>
    “這是廚房，那是儲物的屋子，這是冬天預(yù)備住的屋子，還有東邊三間房，正房三間?！?/br>
    程硯洲長年在部隊(duì)，回家探親也是常跟爹娘住一起，這院子煙火氣少，看著有些蕭索。

    他說話說完，屋子也就看完了。

    顧莞寧問：“是不是該回去吃飯了？”

    程硯洲：“這么著急？”

    “嗯?！鳖欇笇幮恼f，主要這房子沒什么好看的。

    程硯洲推開儲物的房間，“這是新打的家具，只有張桌子?！?/br>
    顧莞寧朝里頭看了眼，驚訝：“這么快就做好了？”

    才半個月吧。

    “因?yàn)橐s著相親。”程硯洲意有所指。

    顧莞寧在心里糾正：你這分明是趕著結(jié)婚用的。

    也沒什么好看的，馬上又到吃飯的時間，顧莞寧等程硯洲鎖門往回走。

    忽然一群狗你追我趕朝這邊跑過來，汪汪汪兇狠的叫聲不斷。

    顧莞寧臉色一白，就想拔腿去找程硯洲。

    可是腳就跟長在地上生了根一樣，她竟然一動動不了。

    程硯洲轉(zhuǎn)身，將人攔腰抱起來，推門又進(jìn)了院子。

    “沒事了?！背坛幹蕹T外望了望，一串的野狗不停從門前飛奔路過。

    有幾只像聞到了生人氣息，竟然大著膽子要圍上來。

    捂住顧莞寧的耳朵，程硯洲抬腳狠踹幾下門板。

    瘋狗被嚇到了，汪汪叫幾聲，屈起后腿不停后退，再然后拔腿就跑。

    顧莞寧縮在程硯洲胸前不敢看。

    外面的狗每叫一聲，她就抖一下，額頭冒了一層的汗。

    狗叫聲漸行漸遠(yuǎn)直至消失，緊接著后面一群面生的人也跑過去。

    程硯洲面色一沉。

    這不是本隊(duì)的社員，看著也不像是豐收大隊(duì)的社員。

    沒了狗后也沒人再經(jīng)過，程硯洲拿開手，“沒事了?！?/br>
    顧莞寧抖得厲害，這一時半刻冒的汗比發(fā)一場高熱出的汗還多。

    程硯洲心頭一緊忙問：“怎么了？”

    顧莞寧虛弱地?fù)u頭，臉色慘白著。

    她本能的恐懼，尤其像剛才那樣一群狗瘋狂地、此起彼伏地喊叫。

    眼前忽然就閃過一些片段，是她在某處鄉(xiāng)下，也有這樣一群狗，被一群半大的孩子驅(qū)趕著去圍堵她。

    程硯洲皺緊了眉頭，這個反應(yīng)不像是單純怕狗，倒像是被狗傷害過有陰影。

    可他看顧莞寧沒有要說的意思。

    程硯洲只好不停安慰，說起別的轉(zhuǎn)移顧莞寧的注意力，“你這么怕狗，以后在大隊(duì)怎么過？”

    “要不你跟我結(jié)婚，去陽市隨軍，營區(qū)很干凈沒有狗?！?/br>
    顧莞寧：“……”

    她竟然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她仰頭，“真的沒有狗嗎？一條也沒有？”

    見顧莞寧好似在認(rèn)真考慮，程硯洲頓時哭笑不得，這是有多怕狗？

    “沒有，一條也沒有?！背坛幹迒枺骸澳悄阍敢飧医Y(jié)婚了？”

    顧莞寧搖搖頭，臉色不像之前那樣煞白，反而有了心思報仇：“程硯洲你想清楚了？要不你再想想，我怕你后悔?！?/br>
    程硯洲愣了一秒，反應(yīng)過來后抱著小知青低低地笑出聲來。

    顧莞寧眨巴大眼睛，疑惑道：“你笑什么？”

    她動了動肩膀，這個人的腦袋太沉了。

    程硯洲站起來，問：“你報了仇，那之前的事是不是就能一筆勾銷？明天、后天還有大后天，你是不是都能當(dāng)我對象了？”

    顧莞寧搖頭晃腦一陣，點(diǎn)頭，“好吧，只到大后天。”

    程硯洲：“……”

    他急忙追問：“那以后呢？”

    顧莞寧笑瞇瞇的：“以后的事情當(dāng)然要以后再說。”她又道：“我這不是怕你后悔嗎？”

    作者有話說：

    程硯洲：真希望我有色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