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165節(jié)
當(dāng)然, 是葉碎金叫他盯著的。要不然這家伙和瑞云號那么深的香火情, 指不定手指縫里就要漏點信息給瑞云號。 瑞云號的賈管事被召喚到刺史府面見葉碎金。雖給來傳喚人的親兵塞了錢,仍然不知道所來為何。 拎著袍角就來了。 竟直接帶到了書房,頗感受寵若驚——書房是什么人都能來得的嗎。 特特整了整衣冠,才進(jìn)去。 一進(jìn)去,第一眼便看到楊司馬和蔣引蚨都在。蔣引蚨在,他就放心不少。 這是自己人哪,老伙計了。 哪知道還未行禮,葉碎金已經(jīng)喝道:“大膽!你瑞云號刺探我軍情機(jī)密,有何謀算?” 蔣引蚨看著天花板,心想,又來了,又來了。 先給你扣大帽子,先聲奪人唄,把你嚇住了,她就好接著往下說了。第一次見他,她就玩的這一手,非常純熟,像官場上積年的老吏。 賈管事倒是比當(dāng)初蔣引蚨更鎮(zhèn)靜。畢竟是做到區(qū)域管事的人物,也是見過不少大人物,經(jīng)歷過不少場面的人了。 他一聽,就知道自己找司倉參軍的事敗露了。但他也不慌,不卑不亢地躬身揖手:“草民未曾窺探過大人軍機(jī),不過因著糧食往來,請司倉參軍喝過兩盅酒。確實曾順口問過兩句糧食的事,但窺探二字絕說不上。還請大人明鑒?!?/br> 葉碎金道:“行了,這些面上的話就省省。我知道你們家老爺子在想什么,你分量不夠,回去跟他說,他若有誠意,二房或者六房,派個有分量的人過來?!?/br> 賈管事吃驚抬頭,看了眼葉碎金,又向蔣引蚨看去。 卻見蔣引蚨也露出吃驚的神色。那么,不是蔣引蚨告訴葉碎金的,則她從哪里知道的瑞云號盧家內(nèi)部的情況的。 瑞云號盧家并不像尋常人家那樣嫡長繼承。他家每一房都有一份保底的資產(chǎn),其余的,能者上。 因他們做生意的,若用個無能的嫡長,再大的家業(yè)也能在幾年之內(nèi)就毀完。 如今,盧家內(nèi)部最強勢的兩房,便是二房和六房。按說,蔣引蚨一個分號掌柜,也不會知道的太詳細(xì),怎地葉碎金竟似乎了如指掌。 但葉節(jié)度使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他分量不夠,便一躬身:“是。這就去聯(lián)絡(luò)?!?/br> 盧家在南方,這一往一來還需要時間的。 葉碎金先趁著這個時間,把軍隊整編的事完成,上上下下許多人事調(diào)動,大家都適應(yīng)了新位子。 十郎與哥哥們抱怨:“沒有以前方便了。” 以前,他想拉一支隊伍便能拉一支隊伍。現(xiàn)在不行了。 三郎四郎對視一眼,他兩個年紀(jì)最大,成親也早。成了親就是大人,許多事長輩們不與弟弟們說,但是會同他們說。 現(xiàn)在,還加上五郎。 “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彼睦烧f,“以前人少,隨便?,F(xiàn)在你想拉支隊伍走就拉走了,那還得了。都得遵從軍令?!?/br> 三郎道:“家業(yè)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閉上你的嘴,不要去六娘跟前碎叨叨?!?/br> 十郎直翻白眼:“覺得我不懂是吧?!?/br> “我懂得很?!笔刹嫜?,“切。不就是六姐在抓權(quán)嗎。” 七郎九郎也約略明白些,只葉七叔和葉八叔一直都不在比陽,無人與他們私下分說。 三郎問:“誰與你說的?!?/br> 十郎道:“飛羽?!?/br> “飛羽說,他們其實在北邊轉(zhuǎn)過一圈了,見過好幾個人了,但都感覺不行,沒留下?!彼溃八f感覺就咱們這行,能出頭,有奔頭?!?/br> 三郎有了笑意:“良禽擇木而棲。他叔侄這般,更說明六娘所行,是對的?!?/br> 他正色告誡弟弟:“家業(yè)大了,不可能只給我們兄弟幾個掌著。六娘的意思,今年還要再征辟一批官員吏員。以后咱們的人會越來越多。規(guī)矩也會越來越大。不要因一時的不便就抱怨。咱終究姓葉,誰跟六娘都親不過咱去。別多想,好好地跟著六娘走就是了?!?/br> 弟弟們都點頭受教。 回家路上,五郎似有所思。 三郎問:“怎么了?有什么想法,說出來,別憋著?!?/br> 五郎與他親兄弟,又沒旁人,沒什么不能說的,便直言了:“我覺得哥你真難得?!?/br> 只有親弟弟的時候,三郎也比在旁的弟弟們面前要放松一些,他挑眉。 “我是認(rèn)真的?!蔽謇烧?,“你知道我信服六娘,所以便理所當(dāng)然覺得你也該是,我們跟六娘就應(yīng)該這樣?!?/br> “可我成了親才知道沒那么簡單。原來人,不管怎么樣,都會有私心?!蔽謇筛锌?。 以前是光桿小子沒感覺,覺得自己跟家里一體。但現(xiàn)在成親了,大家之中有了小家。哥嫂是一個小家,自己和蘭娘是另一個小家。再加上meimei和爹娘,才是大家。雖俸祿照樣每個月要上交公中,但有些私房還是會偷偷給自己媳婦收著。 怪不得長輩們都要等你成親,才肯把你當(dāng)作大人來看。成了親才知道,私心,原來是一個太正常的存在。 再看三郎,雖是親兄弟,可他是不一樣的。三郎其實是葉家嫡長。 旁的弟弟也就罷了,作為嫡長的他心甘情愿追隨meimei。五郎此時才敬佩起哥哥的心胸來。 “什么心胸?!比墒?,告訴五郎,“不是什么心胸,不過首先是知道自己不如六娘。” “然后,六娘救過我的命?!?/br> 五郎:“咦?” 三郎回憶往昔:“曾經(jīng)有一次,死亡幾逼近眼前。不是夸張,是當(dāng)時那桿槍離我的眼睛大概也就一寸了。我當(dāng)時手上有東西,躲要沒法躲,擋也沒法擋,是六娘出手救了我?!?/br> 五郎很懵:“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很早了?!比傻溃澳菚r候你和六娘十歲,我十三?!?/br> 那一次,少年眼看著死神在眼前晃了一下,被他的meimei橫里伸出手來,生生握住。 當(dāng)時那槍尖在他眼前一寸的地方顫,他的心臟都是停跳的。 后來,解開綁在手上的石鎖、腰間、腿上的沙袋,他腿軟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葉碎金問:“沒事吧?” 她把那桿槍扔下,呼呼地給手心吹氣,疼。 “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對碎金再沒有不服輸?shù)哪铑^了?!比傻?。 五郎很生氣,擼袖子:“什么人差點搞死你?你告訴是誰!” 三郎靜靜地地看著他。 五郎:“?” “差點搞死我的人……”三郎嘆氣。 他劈手給了五郎后腦勺一巴掌:“就是你啊!” 二傻子! 五郎:“???” 三郎幫他回憶:“那一次,爹揍了你一頓,我揍了你一頓,六娘揍了你一頓,想起來了嗎?” 童年太多闖禍的記憶了,雖然家里人教訓(xùn)了,但實際上年紀(jì)小,對死亡沒概念,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了。 但一天之內(nèi)挨三頓揍還是比較特殊的。五郎記憶回籠了:“那一次啊!” 他正投槍,有人叫他,他扭著頭去看,手上還沒停,投了就走了。 年紀(jì)不大,力氣一把,那槍偏離得厲害,正三郎抱著石鎖,掛著沙袋,一步一步地在挪,正成了靶子。 “所以,我愿意跟著她。我愿意把后背給她?!比傻?,“在我心里,再沒有比她更靠得住的人了?!?/br> 五郎:“我也愿意的。跟著六娘,會更好?!?/br> 大家更好,小家也更好。 兄弟倆說著話,并排家去了。 他們并不知道,前世,問了這個問題的不是五郎,而是葉碎金本人。 葉碎金固然堅強,也會有焦慮、有挫敗、有自我懷疑的時候。在那種低谷,她問了三郎這個問題。 三郎給了給了她一樣的回答。 “我會一直跟著你。” “我的后背托給你,我放心?!?/br> “六娘,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葉家能載入史書,我們的名字能被后人知道。” “這樣,不枉我葉長鈞來世間走一遭。” 后來,葉氏本家諸郎君,葉長鈞,葉長銘,葉長霖,葉長修,葉長詣和他們的父親們,均以開國功臣,配享太廟。 那時候才開國,沒有那么多人進(jìn)太廟。 一眼望去,全是葉家人的牌位。 葉碎金曾獨自坐在太廟里喝酒,呢喃。 三兄,這樣算不算做到你的要求了。 三兄,爵位我沒給旁的人,我給了十二娘,她血緣與你最近。別擔(dān)心,鐵卷丹書上御筆親提了,易姓則奪爵。她的后人會一直姓葉。 三兄。 三兄…… 但是牌位不會給她回答。沒有人給她肯定。 倒是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皇帝邁進(jìn)來,他的影子長長的,甚至打到了案桌上。 “梓潼?!彼麥厝岬貑舅盎厝グ?。” 第119章 不謀 葉碎金很久沒做關(guān)于前世的夢了。 她醒來, 洗漱完走出正房。十月的陽光有點刺眼。 瞇起眼再睜開,便看見段錦走進(jìn)院子。 年輕,俊俏。腰瘦腿長, 臉上是青春洋溢的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