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145節(jié)
她說著,目光投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比起那日閉著眼睛胡子拉碴的病人,今天這個叫赫連響云的男人看起來好多了。衣衫簡單,但整潔干凈,看著讓人舒服。 男人也看過來,葉碎金便對上一雙精亮的眸子,有年齡和閱歷積累出來的深邃。 赫連響云的確是聽赫連飛羽說過“葉大人生得可俊了”,只他實沒想到,葉碎金是這樣一個明光四射的美人。 但他與這年輕女子對上視線,感到那雙眼睛猶如深潭,竟叫他看不出深淺。 當然,若是能隨便叫人看出深淺的,又怎能克服“女兒身”這樣的大短板,登上二州節(jié)度使、刺史的位子,又手掌數(shù)千精兵呢。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哪有心思簡單的。 只有飛羽這樣的小孩子,才會天真地相信“葉大人覺得我值得這棵五百年老參”。 這個事,絕對是有問題的。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違和,赫連響云是能感受得到的。 他只是找不到原因。 因葉碎金身在高位,又萍水相逢,她能圖他們兩個白身什么? 且,把這些猜疑放一旁,她對他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 “在下盛樂赫連響云,特來拜謝葉大人救命之恩。”他深深地行禮。 赫連飛羽跟著深深揖下去。 若不是葉碎金,他就該成孤兒了。這個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 涕零了簡直。 他聽見赫連響云喚了一聲“飛羽”,便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匣子奉到葉碎金跟前。 段錦接過來,打開,金光撲面。 葉碎金挑眉,看向赫連響云。 赫連響云道:“大人予我之物,自是無價,非金銀可考量。大恩更是難以言謝,只能銘記于心。此是我叔侄眼前所有,自是不夠的,惟是一點心意,還請大人不要嫌棄?!?/br> 葉碎金扣上匣蓋,推回去:“再貴重,也不及小郎君親人的性命貴重。” 赫連飛羽把胸膛一挺。 葉碎金笑著看他一眼。很愛表現(xiàn)的嘛,怎地在趙景文那里就跟條死魚似的,一點不求上進,混吃等死。 難道真的對舊主那么忠誠嗎?可那時候卻也沒覺得。 她力夸了赫連飛羽當時的表現(xiàn),道:“本事與孝道,飛羽小郎兼有。他年紀還這樣小,未來定是人才?!?/br> “我愛重赫連小郎,這才將壓箱底的寶參相贈。這些俗氣金銀,收回去,休與我談?!?/br> 赫連飛羽的胸膛挺得更高了。 段錦瞥了他一眼。 不過是個小孩。比十郎小,比明杰大。 但終究是個小孩。 過了,赫連響云心想。 自家孩子什么水平?jīng)]有人比赫連響云更清楚。是不錯,很不錯,比旁人家的孩子來說,強不少。 但真的,沒法和壓箱底保命的五百年老參相提并論。 因為對每個人來說,自己的命都比別人的命更貴重才對。 他再一次抬眼去看葉碎金。 這個女子身上有他熟悉的氣息。鋒利、沉穩(wěn)、老辣。 最后一點,出現(xiàn)在這樣年輕的女人身上,叫人有點意外。 他其實能感覺出來整件事的不對勁,但找不出葉碎金圖謀他們的理由。 葉碎金沒有動機。 若找不到動機,則單看她的行為,的確就如赫連飛羽推崇的那樣:豪爽,有識人之能,禮賢下士。 赫連響云困惑了。 難道,真就是這么簡單? 但赫連響云從來也不是忸怩矯情之人。 葉碎金不收金銀便不收。 他道:“大人胸襟,常人不及萬一。只此大恩,不能不報。我叔侄旁無長物,唯有一分薄力。來日大人但有差遣,我叔侄必萬死不辭?!?/br> 葉碎金撩起眼皮。 這個什么叔父,可沒有小赫連飛羽好哄。 她這胸襟都表現(xiàn)到這份上了,也算千金買馬骨了吧。他居然都不熱淚盈眶,表示救命大恩,要叔侄兩代人以身相許才能報得。 第105章 緣由 成年男人真的是不可愛呀。 葉碎金正襟危坐, 質(zhì)問赫連響云:“赫連郎君見識過京城,是否覺得唐州狹???” 赫連響云道:“因生病,還未來得及細看唐州。但適才從客棧一路過來, 路程雖不長, 亦能看出唐州繁華, 大人治理得力。” 葉碎金問:“赫連郎君不想在唐州多看看?” “會看?!焙者B響云道,“只我侄兒年紀尚小,沒什么見識, 想帶他多看看。京城看過,唐州看過, 還想讓他去見識見識江南。” 這個人好奇怪啊。他到底對唐州有什么意見?救命之恩啊, 他怎么就這么不肯低頭? 葉碎金想了想,直接道:“我也不與郎君兜圈子了,我直說吧。唐州初定,我實在求賢若渴。赫連小郎君少年英雄, 難得一見,我實喜歡, 欲留小郎君在身邊。我觀郎君之意,也不似不喜唐州, 莫非是因為我是女子?又或郎君已有心向之人,有必去之處?” 唐州的繁華,有眼睛的都看得見。 赫連叔侄找人投靠, 自然會想找治地穩(wěn)定的。 他到底是看不上她哪呢?是嫌她是女子?還是什么? 赫連飛羽著急??纯慈~碎金, 看看自己叔叔。 好想去搗他一下, 又不敢。 赫連響云卻站起來, 傾身行禮:“大人萬勿妄自菲薄。大人能居于此位, 能令治下繁榮, 足矣說明大人的才具。這與大人是男是女無關(guān)?!?/br> “只我原想……”他說著,忽然面色發(fā)白,身子晃晃,抓住了椅子扶手才站住。 赫連飛羽驚呼了一聲:“叔叔!” 伸手扶住了他。 瞧,老天都看不下去,拒絕的話就別說啦。 葉碎金立即歡快道:“赫連郎君身體不適,快扶郎君去歇息。來人!去請楊司馬!” 一時廳中兵荒馬亂。 赫連響云一層層虛汗出來。 本就未痊愈,硬撐著,有些撐不住了。 只他身軀高大,一般人不行,段錦親自過去,與赫連飛羽兩個一左一右地架著他,將他扶到了客房。 楊先生過來給把了脈,施針,道:“比前幾天好多了,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得將養(yǎng)?!?/br> 太好了。 葉碎金對赫連飛羽道:“都這樣了,別折騰了。我派人去客棧,將你家仆行李都接過來,就在我這里先養(yǎng)著吧?!?/br> 赫連飛羽但要推辭,葉碎金道:“男兒大丈夫,別扭扭捏捏。有什么能比你叔父的身體更重要的。我這邊藥材齊,亦有良醫(yī),不比住在客棧里強?!?/br> 赫連飛羽堂堂大丈夫,怎能讓人覺得自己扭捏不豪爽。 何況說這話的是這么欣賞他的葉大人。 赫連飛羽立刻道:“那便承大人的情了!” 葉碎金笑吟吟道:“不要放在心上?!?/br> 給我記在心里啊,欠我好大人情呢,別跟你叔叔似的,油鹽不進的。 當即便安排了,自有親兵和赫連家仆往客棧去。 送了葉碎金,赫連飛羽快步回到房里。 赫連響云躺著閉目養(yǎng)神。 赫連飛羽坐在床邊,不吭聲。 過了片刻,赫連響云睜開眼看了看他:“怎么在生氣?” 他們叔侄離開房州,裹了頭臉,穿過均州北上,往河東道轉(zhuǎn)了一圈,又去了京城。 京城沒有想的那么好,但終究是京城。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才是正道。 只他們白身,也不可能夠得著皇帝。 赫連響云在與裴澤結(jié)識之前,便知道河東節(jié)度使的女婿是個人物。他如今是大公主的駙馬了,赫連響云有意投奔他去。 豈料大公主收錢收慣了,門子也十分勢利。 赫連響云衣著樸素,又風塵仆仆,便在門子上遭了慢待,還被索要“通稟錢”。 赫連響云沒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其他的皇子,打聽了解過,又不是很看得上。 裴澤那樣的一流人物,豈是隨隨便便能遇得到的。 赫連響云便決定南下,去看看武安軍節(jié)度使,那也是個人物。 豈料,才入唐州,他就一病不起,差點客死他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