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84節(jié)
葉家堡大門敞開,三郎四郎十里相迎。 “三兄?!比~碎金提韁上前,細細打量,點了點頭,“你看著精神了。” 三郎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兄妹對視片刻,三郎點了點頭。 葉碎金欣慰笑笑。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年前就讓家里人都過去比陽的。 但葉碎金從三郎身上開始反省自己——太急了。 她用她二十年磨煉的鐵硬心腸去強壓著兄弟們成長,忽視了他們年輕內心的承受能力。 三郎是長兄,他做的最多,承受的最多。 他又從來不說。 前世今生都不說。他便是這樣的性子。 他做哥哥的,堅持認為自己就該替meimei扛著。 第64章 敗壞 趙景文思考了很久, 還是認為現在還不能回葉家堡。 若人被扣下怎么辦?兵被扣下怎么辦? 道一句“夫妻不該分離太久”,就能輕輕巧巧地解了他的兵權,把他困在葉府里。 那不行。 這世間比求而不得更讓人難受的, 是已得到又失去。 嘗過獨自做主的滋味, 嘗過手中有兵的滋味, 怎還能低眉順眼地退回去只作一個枕邊人。 但怎么才能不回去? 即便是說要駐守河口鎮(zhèn)這塊飛地,也不是非得三個人都留下,也不是所有兵都必須留下。 怎么說都牽強。 然而趙景文想不到的是, 前世,他有葉碎金的支持, 今生, 他依然有葉碎金的支持。 葉碎金的令兵及時地找來了,將葉碎金的手書遞送到了他手上。 趙景文看完,差點要控制不住眉飛色舞。 他把項達和葉滿倉喚來,大方地把葉碎金的手書給他們觀看:“娘子讓我們坐穩(wěn)此處, 待她騰出手來,打通鄧州與這邊, 到時候這里與穰縣就連成一片,擴成鄧州的領土?!?/br> 他道:“這是我們共同的功勞。你兩個, 不必擔心以后?!?/br> 實際上葉碎金的手書里根本沒有提及項達和葉滿倉。她手書的內容簡單且清晰。 但趙景文就能把它作出完全不一樣的詮釋:“娘子果然支持我在外面做事?!?/br> 他嘴角含笑,眼睛有光,挺拔如玉樹, 英武不凡。 項達和葉滿倉都忽視了手書里清晰簡單的信息, 選擇了相信趙景文的解讀。 他二人笑道:“大人主人自然是心疼郎君的?!?/br> 又圍著令兵問家里的情況:“……上次回來的人說, 仿佛往唐州去了?” 如今家里, 收了唐州, 地盤擴大了一倍, 葉碎金一人執(zhí)掌兩州。她的威望在二州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令兵是得到過特別的囑咐的。 不需要知道為什么,只要遵照主人的命令行事就行了。 他低眉順眼地答道:“是,主人一直帶著郎君們剿匪練兵來著。” 至于剿匪練兵的成果有多大,全不提。 剿匪練兵聽在耳朵里的重點就是“練兵”,畢竟七月葉家堡才開始募兵。如今也就才幾個月的時間。 項達甚至還笑道:“以大人之能,必將新兵訓練得十分好了?!?/br> 三人自然想不到他們不在葉家堡的這短短幾個月,家里的變化翻天覆地。 既想不到,那看眼前,趙景文這里如今統(tǒng)共差不多五百人,單從數量上看,那是相當能唬人的。 項達和葉滿倉便有了一種“我們跟著趙郎君在這里做下的,拿回去都是響當當的實績”之感。 甚至二人隱隱也不是沒生出過“不回去也不是不行”的念頭。 因為權力這種東西,對人的腐蝕力真的遠超想象。 在這里,他們二人是趙景文倚重的左膀右臂。不要說葉滿倉不過是家奴管事的身份而已,便是項達從前在宣化軍中,也沒有領過這么多的人。 那種抓在手心里的感覺真的是不一樣的。 只當想到葉碎金“鄧州節(jié)度使”的身份時,二人才清醒些。 眼前雖有五百人之眾,將附近能吸收的散兵和青壯都吸收了,但真正能令行禁止的還是葉家堡原裝正品的那一百人。 雜牌將軍的兵,真的不咋地。擱在項達眼里,都得重頭訓。 看著這二人都踏實下來,趙景文的心才跟著踏實下來。他將葉碎金的手書收起來,對那傳令兵親切地道:“你好好休整一下,吃個熱乎飯,明日回去把我們這里的情況跟娘子好好說說?!?/br> 項達和葉滿倉也都眼含期待。 如果必須、遲早要回去的話,還指望著這些軍績晉身呢。 傳令兵自然應“是”,又從包袱里摸出一沓子信,笑道:“大家伙離家好久了,家里都托我?guī)Я思倚?。?/br> 他摸出來一封:“滿倉管事,這是嫂子讓帶過來的?!?/br> 葉滿倉嘖道:“蠢婆娘,我又不識字,花那錢干嘛。” 他娘子也不識字,信定然是在街上找的書信先生代寫的。他還得找人給他念,無非是一些碎碎叨的破事。 令兵笑道:“嫂子還想讓我給你帶件襖過來??纱蠹叶枷霂В乙粋€人可沒法拿那么多。主人便不許拖累我速度,說趙郎君定能解決。” “正是。”趙景文頷首,“已經在本地征調了?!?/br> 正說著話,忽然有人進來:“郎君,不好了!” 眾人話音戛然而止,都看過去,那人道:“鎮(zhèn)上百姓抬了個閨女來,已經咽氣了,說是讓咱們的人給禍害的?!?/br> 趙景文臉色十分難看,匆匆出去了。 項達跟著出去。 葉滿倉喚了個人,指著令兵道:“帶他吃飯?!?/br> 交待完,也匆匆去了。 管事的人都離開,被指派的兵丁竄過去:“有沒有俺的信,快,給俺瞅瞅!” 原都是認識的。 令兵笑著捂?。骸叭?,先給我弄碗熱湯去!” 二人勾肩搭背地去吃飯。 聽說是家里派來的,許多葉家堡的兵都圍過來。出來幾個月了,也都想家了。 有惦記家里婆娘的,有擔心自己不回去農事沒人干的。 令兵嘴里叼著餅,發(fā)音含糊地給大家分家信:“二毛的,有根的,徐老七,哪個是徐老七,哦,原來是你……” 大家自然又問家里的情況,令兵只說:“還好還好,跟從前一樣?!?/br> “莫擔心,地里的事,堡里都有安排。你雖不在,家里還有這許多新募兵呢?!?/br> “信?沒有。話?你婆娘沒讓我?guī)г?。我瞅你頭上要綠哈哈哈哈哈?!?/br> 令兵一邊嬉笑著,一邊也打聽這邊的事。 多少人手,怎么駐扎,什么情況,諸如此類。 他瞅著大家身上都穿上了冬衣,雖然駁雜不齊,有布襖的,有羊皮襖的。好在葉家軍的青衫罩在外面,倒也看不出來,還是挺整齊的。 大家都紛紛扯開衣襟給他看。 令兵笑著問:“還擔心你們挨凍呢。什么時候準備的冬襖???” 有人回答:“趙郎君九月的時候就開始張羅了。” 從這里往鄧州去,幾日便可抵達穰縣。 趙郎君九月就開始張羅冬衣,是那時候就已經預知了要在這邊過冬了嗎? 怎就知道不用回葉家堡? 令兵不動聲色,抬手招呼一個人:“二寶,你娘叫我給你捎話哩,等我吃飽了跟你說。噎死了,有沒有湯?” 二寶端了湯給他,笑道:“你晚上跟我一起睡?!?/br> 令兵接過湯碗,答應了。 才咕咚喝了兩口,有人進來喊了一嗓子:“趙郎君要行軍法了!” 大家紛紛問:“咋?出了啥事?” 那人道:“四貴那傻子,跟幾個外人一起去禍害人家一個大閨女,咽氣了!” 大家聽完,紛紛面露怒色。 “龜孫!早跟他說別跟這些人一起混!不是好東西!” “走,看看去!” 呼啦啦走了一大群人。 令兵和二寶眼神對撞了一下,把剩下半個餅全塞進嘴里兩口吃完,又咕咚咚灌了幾口湯,二人一起跟過去了。 趙景文臉色鐵青。 鎮(zhèn)上德高望重的鄉(xiāng)賢宿老和苦主家人、街坊鄰居一起,用門板抬著咽了氣的姑娘一起來嚎哭。 一老者上前,含淚行禮:“將軍!將軍要糧,我們給了糧。將軍要屋舍,我們騰了宅院。將軍要冬衣、冬被,我們都竭力而為了??蓪④姴荒芸v容軍爺們禍害百姓家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