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68節(jié)
唐家諸人都僵住。 再蠢,此時也明白過來了。哪有什么天降橫財,做夢。 連霸占了唐家堡的惡徒都能驅(qū)逐、殺死的人,怎可能是大善人。 “大、大娘子息怒,息怒?!鳖I(lǐng)頭人強(qiáng)行鎮(zhèn)定,“先前只是玩笑,唐家堡是大娘子領(lǐng)兵奪回來的,自然都?xì)w大娘子,我等沒有異議。我們只是來謝過大娘子為我唐氏族親報仇雪恨。” 眾人再次點頭如雞啄米:“是是是,沒有異議?!?/br> “那個,我等不如就……先告辭?” 有人腳下已經(jīng)慢慢向門口移動。 葉碎金冷笑道:“我是大善人嗎?你們來sao擾一場,就這樣想走就走了?” 段錦喝道:“愣著干什么,都給我綁了!” 親兵們一擁而上,不顧這些人哭著求饒,將人都綁了,按在地上。 領(lǐng)頭人滿頭是汗,大喊:“娘子饒命!郎君饒命!我們不敢了!不敢了!” 葉碎金的眼神冷下來:“如今才知道不敢,方才怎么就敢?” “唐家堡被霸占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們不曾來向惡徒索要過,怎地我來了,你們就敢?” “口口聲聲自稱是唐家人,唐小姐在堡里受辱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唐家人哭訴:“我等只是普通人家,惡賊殺人不眨眼。我等小民,怎敢相抗?大王饒命!” 大娘子已經(jīng)變成了大王。 葉碎金冷笑:“我殺人就愛眨眼了?” 十郎忍不住問:“姐,要?dú)幔俊?/br> 這些人,真真是又可氣,又可笑。可說要?dú)?,似乎又不至于。十郎十分拿不?zhǔn),故而詢問葉碎金。 眾人都看向葉碎金。 “殺這樣的人只會鈍了我的刀?!比~碎金轉(zhuǎn)頭對賬房說,“清點一下人數(shù),把那兩成的田給他們均一下,按照咱們鄧州的地價折算是多少?” 賬房袖子里掏出小算盤,噼里啪啦一通,報了精確的數(shù)字。 “外面是他們帶的人?”葉碎金問。 來的這些人是唐家遠(yuǎn)親中有些體面的殷實人家,也都帶有一二家丁,都侯在院子里。 大廳的門是軒敞著的,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外面的隨從都看得真亮。奈何院子里也都是帶刀的青衫軍,個個怒目。隨從們只嚇得腿軟,卻也不敢跑。 “派人跟著他們回去報信?!比~碎金道,“讓每家按這個數(shù)字來交贖金。有金子交金子,沒金子交銀子銅錢,再沒有,家里的綾羅綢緞,田產(chǎn)房鋪,鍋碗瓢盆,全給我端來。” “這幾個,給我吊到墻頭去。誰家先交齊了,就放誰回去。” 一群人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外面的隨從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被親兵們押著出去了。 只恨老爺們貪心,非要來惹這群夜叉羅剎。 “姐,真叫他們給錢???”十郎還有點不信,總覺得像是強(qiáng)盜才做的事。 葉碎金無奈。 小孩子真是又天真,又單純。 但她特意把弟弟們都一起叫過來,就是為了讓他們看看,有些人可以多無恥厚顏。 她反問:“不然呢?任他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然后全須全尾地回去?” 都是富足中衣食無憂地長大的,這些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接受靠著與敵人的搏命廝殺奪取地盤、戰(zhàn)利品。 但遇到這種看似手無寸鐵的“良民”,便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十郎撓撓頭。 “十郎,還有你們,都要記住,”葉碎金嚴(yán)肅地告訴他們,“我們?nèi)~家自有家訓(xùn),行得正坐得端,不行那等宵小之事,決不仗勢欺人,尤其是良民百姓。” 家訓(xùn)素來如此。 九郎十郎正使勁點頭,然而葉碎金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比這更重要的是,我們?nèi)~家,也絕不任人欺?!?/br> “我們不去欺人,旁人想來欺我們的,便要狠狠地割他們的rou。讓他們知道痛,以后再也不敢來?!?/br> “今天這些人中,必有人要傾家蕩產(chǎn)了。但那,難道怪我們嗎?” “唐家堡一直就在這里,從沒挪過窩,從前他們怎么不來?無非是覺得葉家軍行事規(guī)矩,欺負(fù)老實人罷了。” “既有膽來勒索我們?nèi)~家,就要承受被狠狠割rou的懲罰?!?/br> “這都是,咎由自取。” 果然如葉碎金所說,有幾家是真的傾家蕩產(chǎn)了。 青衫黑褲的葉家軍過去,金銀首飾、衣裳布匹都卷了走還不夠,地契房契都搜出來,賬房跟著估算,還不夠。 實在是唐家堡資產(chǎn)真的不小,兩成分?jǐn)偟竭@十幾個人頭上,領(lǐng)頭的富戶尚能支付。其余跟著想去分一杯羹的普通族人根本沒有這份財力。 最后,父母妻子兒女都被從自家的房宅里趕了出去。 青衫黑褲的葉家軍當(dāng)著鄉(xiāng)親鄰里的面收了田地,封了宅子。 握著刀柄告訴圍觀的眾人:“此戶男人膽大包天,敲詐勒索我家大人。大人慈悲,饒他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br> “如今人吊在塢堡墻頭,按其勒索的金額繳納贖金,這宅子,如今是葉家的了?!?/br> 父母妻兒大哭:“天殺的!早就跟他說別去!豬油蒙了心!” 鄉(xiāng)親四鄰嗡嗡議論,很快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來如此,啐! 青衫黑褲的葉家軍不搜刮不欺凌,行事規(guī)矩。新來的話事人甚至定下的佃租都比從前輕了。大家好生感激,都說唐家堡來了個大善人。 可這世道,若無有雷霆手段,鐵硬心腸,怎配做善人。 第52章 會晤 安定了唐家堡, 接下來自然就是慈丘縣城。 慈丘縣城還有個縣令在。 這縣令還有點骨氣能耐,見有大股兵馬前來,便指揮民壯關(guān)了城門據(jù)守。城墻上, 看得出來進(jìn)退頗有些章法。 葉碎金點點頭, 使人去喊。 城樓上下溝通了一番, 葉三郎帶著兩個護(hù)衛(wèi)作為使者上了吊籃,從墻頭吊上去進(jìn)城跟縣令面對面溝通了一番。 葉三郎的忠厚面相是天生的,他氣度也干凈, 眸子清明,一看便不是陰險算計之人, 說出來的話頗能使人信服。 慈丘縣令也已經(jīng)聽說唐家堡易主的事了, 待細(xì)問起來,才知道唐小姐自盡,不由哽咽:“我與她父親也是舊識,只實在無力相救?!?/br> 的確他能組織些民壯來守衛(wèi)縣城。那是因為大家的家都在縣城里??h城若被糟蹋, 誰家都逃不了。 故而百姓愿意出力。 可若要他們?yōu)榭h城之外一個倒霉的富戶出頭,去對抗一群暴徒, 并可能因此傷了死了,自然沒人愿意。 憑什么。 待聽說唐小姐將最小的庶弟藏在了井里數(shù)年竟讓他活了下來, 而那個孩子現(xiàn)在被鄧州葉氏的家主收為了義子,他擦了擦眼睛,站起來對著葉三郎深深一揖:“葉氏高義。下官欽佩。” 一個深井里無人知曉的孩子, 葉家人連塢堡都奪取了, 若想讓他死, 直如碾死一只螞蟻。 但葉家人讓他活了。 至于唐家堡的資產(chǎn)……別說一家, 便一個朝廷崩壞了, 天下都還群雄競起共逐其鹿。 江山都如此, 何況一家之資財。 能有血脈延續(xù)就是大善了。 慈丘縣城從里面開了門。 縣令穿著洗得褪了色的官服迎了葉家軍入城。 他沒想到葉家主事人竟是個女子,頗為吃驚。 這女子容貌燦若春華,氣度烈如寒陽。縣令原以為這是個兇殘女大王式的人物,可將她迎到堂上落座后,葉碎金張口便問的是慈丘縣這幾年的民生,治安、稅賦和縣庫結(jié)余。 縣令恍惚進(jìn)入了應(yīng)對上峰的狀態(tài)。 好幾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因為他的上峰便是兼領(lǐng)唐州、鄧州二州的刺史,那個刺史死于宣化軍炸營的兵亂。那之后,他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兒,苦苦支撐。 差點熱淚盈眶。 打疊精神一一匯報,又使縣丞取來各種冊簿給這女子。 她不僅沒有厭煩,而且都能看得懂。 這些東西,便是剛?cè)胧说哪贻p官員都未必看得懂,都得有師爺、幕僚指點著才行。 可她都能看懂。 大致閱覽完畢,葉碎金合上最后一本冊簿,看著慈丘縣的縣令,說了一句:“袁令……辛苦了?!?/br> 袁縣令眼圈都紅了,站起來行禮:“區(qū)區(qū)微薄之力,總不算辜負(fù)圣賢教誨。” “只鄧、唐二州前魏時便比鄰并立,大人既已得新朝任命,還請?zhí)嫣熳幽撩?。”他躬下身去,“請大人將慈丘一并領(lǐng)了吧?!?/br> 葉碎金道:“好。” 楊先生和葉五叔抵達(dá)唐家堡的時候,慈丘縣已歸附。但葉碎金還是把行轅設(shè)在唐家堡。 她是慣于戰(zhàn)場征伐的人,比起縣城,她更喜歡這種塢堡。 “堡中民戶正在往外遷?!彼H迎了楊先生、葉五叔進(jìn)到唐家堡里,用鞭子指著大門道,“城門得大改,我想這里加個甕城?!?/br> 先前的俘虜正好來做苦力干活。 楊先生瞇眼看去。 這堡壘堅固,樓高墻厚。 葉五叔十分歡喜,直夸:“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