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34節(jié)
杜金忠不是沒醒,他是真的有點懵。 方城有什么好奪的?他都有點不想要了。 看來看去,離得近的,就屬鄧州最肥美。要奪去奪鄧州啊,奪南陽、奪內鄉(xiāng)、奪穰縣去?。?/br> 奪個破方城干嘛? 哪來的傻子? 雖搞不清狀況,被人殺進城了,也不能躺著不管。 杜金忠匆忙披掛,拿了武器,先登上府墻看了看情況。這一看,就知道不好。 雖是巷戰(zhàn),那些青衣的兵士卻不是亂殺——長矛、短刀、護盾,盾手掩護沖擊,長矛縫隙突殺,刀兵護衛(wèi)側翼。五人一組,靈活配合。 這…… 杜金忠很久沒有見過這陣仗了。 這都是從前在宣化軍常見的配合。 這是正規(guī)軍,這是兵啊。 而被攻的一方,杜金忠自己的這一方,就沒法看了。 流氓地痞,無賴惡人,隨便舉把鐮刀、木棒也就算是一個兵了。欺凌百姓可以,面對真正受過軍事訓練,進退配合有度的正規(guī)軍,直接就稀爛。 杜金忠這幾年過得yin靡荒亂,腰圍漸粗,肚腩漸大,腦袋日漸一日地膨脹。 今天突然無比地清醒了。 仿佛他又是當年宣化軍的那個仁勇校尉了。 他從梯子上下來,無比果決地下令:“走!” 親信們還以為是要開門迎戰(zhàn),準備提刀上前,被他飛起一腳:“蠢貨!走后門!” 敵人是訓練有素的正規(guī)軍,他現在根本來不及召集部下。且剛才隱隱似乎聽到什么“不留活口”? 大丈夫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走!牽馬去!” “我兒呢?快去喚我兒!” “南陽那個?日你祖宗!誰有功夫管他去死!” 葉三郎帶人稟告葉碎金:“杜金忠往北門跑了!” “倒有眼色,知道逃命?!比~碎金大笑,一提韁繩,“走!跟我追!” 葉家軍首戰(zhàn),葉碎金必要開門紅,必要有人祭旗。 “不留活口!” 杜金忠?guī)Я藥资藦谋遍T逃出了方城。 帶的都是身邊的親信,也稱得上是精英了。至于留在城里那些,他并不在意。這些年的經驗教會了他,裹挾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滾雪球似的壯大起來。 然而沒跑多久,身后就響起了暴烈的馬蹄聲,追兵來了。 這一回,終于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了——一面“葉”字大旗隨著烈馬疾馳,迎風招展,格外扎眼。 尤其那追兵跑在最前頭的,竟是個女子! 他娘的!是葉家堡!是葉家堡那女人! 定是葉老四和葉三郎事不機密!叫她先殺了來! 杜金忠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忽然說:“追兵不多!” 看著也是幾十騎而已,想來大部分兵力都留在城中巷戰(zhàn)了。巷戰(zhàn)最是纏人,且分散開一時半會不好收攏人手。 杜金忠也是個狠人,一時畏于形勢想暫避鋒芒,卻也不甘心就這么丟下經營了幾年的基業(yè)。 他回頭看了又看,尤其對方打頭的極有可能就是葉家堡那個女人,如果擒賊擒王……杜金忠把心一橫,大喊一聲:“狹路相逢勇者勝!干他奶奶的!” 一群人從撤退轉為迎戰(zhàn),為了不減速影響沖鋒之力,馬匹在曠野間兜個圈子,揚起一大股煙塵,調頭拔刀沖著葉碎金而來。 他兒子眼力好,大喊一聲:“爹!是葉三郎!” 杜金忠這時候也看見了葉三郎! 他娘的!原來不是葉三郎事不密!什么篡奪葉家堡,根本就是騙人的! 杜金忠大怒!他都沒去招惹葉家堡!葉家堡來倒來誆他! 他一個破方城,無所產出,他葉家堡居然也不放過! 不給人活路,狗急了還跳墻呢! 杜金忠挾了怒意拔刀,催馬沖鋒。誓要先殺葉三郎,再生擒葉家堡那女子! 天干物燥,兩股煙塵對向而沖。 葉家堡這里,當先一騎突然提速沖鋒。 不是別人,正是那女子。 也好,那就先擒了這女子,再殺葉三郎! 兩匹烈馬正向相沖,越來越近! 杜金忠心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念頭:這葉家堡女子……生得可真美! 眼前銀光一閃,胸口一涼,大地忽然下沉,旋轉。 他仿佛飛了起來。 葉碎金一個照面,雷電般出槍,鋒利長槍便扎透杜金忠心口。 她沒有收槍讓尸體墜落馬下,而是大喝一聲,借著兩馬對沖之力,將杜金忠高高挑起,在碧藍天空甩出一道弧線,把那噴灑著鮮血的尸體拋到了身后。 重重墜地,砸起一片塵土。 葉碎金馬蹄不曾停頓,直奔來人殺去,一槍封喉,將緊跟在杜金忠后面的他的兒子擊殺! 那桿“葉”字大旗緊緊跟隨著她殺入了敵人當中。 葉三郎諸人馬蹄踏過杜金忠父子,只慢一步,亦殺了過去。 一片冰冷的金屬相撞聲激烈響起! 混戰(zhàn)中,數桿長槍,銀光閃閃,收割生命。 葉家堡的年輕一代,從小小的方城開始,追隨著葉碎金,踏上了一條鐵與血的道路。 上一世,他們一個個倒在了半途中。 這一世,葉碎金要帶他們走到終點。 七月初五,內鄉(xiāng)、南陽、穰縣三縣的縣令如約而來,赴葉家堡之邀。 葉家四老爺在短亭相侯,臉上帶著笑拱手:“蓬蓽生輝,蓬蓽生輝?!?/br> 雖他嘴上這樣說,但三個縣令從前都跟他打過交道的,還是能感覺得到,他對他們沒有從前的敬重了。 從前那種,白身百姓對于“朝廷命官”天然存在的敬重。 內鄉(xiāng)縣令和穰縣縣令雖然矜持卻也客氣。獨南陽縣令拉著個馬臉,神情看不出喜怒。 葉四叔迎著三位縣令和隨從往葉家堡去。 路上,內鄉(xiāng)縣令忽然“噫”了一聲,抬手遮擋陽光眺望,指著遠處問:“那邊是些什么?” 有些矮矮的東西突出地面,一側高,一側低,斜斜的像半邊屋頂,兩側還有土坯墻。但若說是房子,又未免太矮了。成年人得弓著腰才能鉆進去。 葉四叔道:“地窩子?!?/br> 地窩子?內鄉(xiāng)縣令倒是知道。他道:“那不是北邊才有的東西?” 葉四叔道;“是,聽說就是北邊學來的?!?/br> 葉碎金口述的,楊先生勾的圖,大小尺寸功用又仔細地討論過最后才定下來的。一間可住十人,正好是一火。 在地上向下挖,空間下沉,上面圍上三面土坯矮墻,斜屋頂直插入地。 雖然不大好看,但是實用。 更重要的,一個是省錢,一個是快速。在冬天到來之前,就能蓋出足夠多的來了。 穰縣縣令問:“這干什么用?” 葉四叔道:“住人的。” “誰???” “家里部曲。”葉四叔道,“哎呀,人越來越多,住不開了。” 這話說得,聽著不是那么叫人舒服。 反正鄧州三個縣令都不大舒服。尤其南陽縣令馬錦回,一張臉更加難看了,沉聲道:“夏收才完,馬上要種豆了,你們這樣靡費人力……” 葉四叔豪氣一揮手:“不費,都是堡主先前抓回來的鬧事搶糧的那些人。” 抓回來先給塢堡修墻挖溝,把許多積了許久失修的地方都修好了。 待葉碎金的規(guī)劃圖畫好,地窩子的尺寸規(guī)格定下來,就開始叫這些人開始蓋地窩子。 真好用啊。 只這話說出來聽在三人耳朵里更不是滋味了。 總覺得好像被威脅了。 馬錦回一直拉著臉,待終于到了葉家堡,他四顧看看,問:“尊堡主呢?” 在他看來,以他的官身,葉家堡堡主葉碎金就該親自迎候才對。 過去雖然都是葉四叔出面和他們應酬,但是葉家堡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葉碎金這個年輕女人。也是她倨傲地邀請三人到葉家堡作客,怎地他來了,卻不見她人? 若是坐等在堡里不出迎,未免太下人臉面了。 葉四叔絲毫不慌,拱手道:“敝堡主外出臨時有事絆住,尚未歸來,還請三位見諒。敝堡主使人帶話,今日必歸,想來也快到了。暫且先由葉四招待諸位?!?/br> 說著,一伸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