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71節(jié)
不得不說,蕭何在幾百人面前拋出了一個選擇題,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須臾間門,聒噪的聲音此起彼伏,將蕭何炸得頭暈眼花。 最后還是章邯一錘定音,道:“順著河道往上走。一路看過去,不挑?!?/br> 士子們一頓,齊齊點頭。 眾人重新沿著河道的支流,往南的方向走,這一片一路看過去,處處都是翻土、沃土的場景。 剛有人出聲猜測是不是農田耕地區(qū),這時,他們忽然看見幾個小孩子,在那兒用力地緩緩向外搬動大石塊。 有文士冷不丁高聲喊道:“你們莫不是在私自遷移田界碑石?” 那幾個少年郎連忙放下手上的石塊,非常迅速整齊地擺手道:“沒有!不存在!我們不會盜徒封!”看 眾人:…… 看他們這老油條一樣的回答方式,就知道不是第一回 第二回被抓住警告。 蕭何有些無奈地開口道:“不可視秦律于無物。盜徒封可是要“贖耐”之刑。怎么,你們都想被刮去胡子鬢毛?” 少年郎們蔫蔫地捂住口鼻,不敢作聲。 高士子忍不住詢問道:“為何要盜徒封?這一片田地可有何特殊?” 蕭何搖了搖頭,開口介紹道:“這一片地區(qū)的農作物,全是由張上卿提供糧種,嚴格規(guī)定了施加肥的種類、耕 種時間門等要求,按上卿的說法,這是在做農作物產量的對比實驗,所以這里的農戶每年每畝領取固定的報酬,不與田畝糧食實際的產量掛鉤?!?/br> 他說完,許多士子紛紛圍上來詢問問題,比如: “農戶在這里種植的農作物,領取的報酬可活幾個人?” “農戶上交的農作物產量,能養(yǎng)活多少人?” “是否是因為固定報酬給的太少,所以少年郎們才鋌而走險?” …… 蕭何耐心解答道:“按張上卿的種植方法來種植,比如粟米,按平均產量來算,一畝地可供給十五個秦卒,三十日的口糧。若是種植番薯,一畝地大約可以供給幾十個秦軍,三十日的口糧。 另外,農戶在這兒種植粟,不管天災人禍,只要是認真勞作的農戶,每畝地皆可得平均產量的十分之九作為報酬。種植番薯的話,每畝地可以領走平均產量的十分之八?!?/br> 蕭何是帶著一點驕傲在說。 沒想到話音剛落,部分士子若有所思。 還有部分士子,尤其部分家中有良田和傭耕者的士子們表示,農戶拿到的太少,平均產量的十分之九,再算上農戶的賦稅,比他們家給傭耕者發(fā)的糧食還少,還補充道,怪不得少年郎要鋌而走險地盜徒封,原來是多耕種點田地,好吃飽飯。 蕭何哭笑不得,剛想說一下這是不管田地作物是否減收,且上交賦稅之后能到手的報酬。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最初咬牙不說話的少年郎們先急了。 他們憤怒道:“你們懂個甚?。∧銈兊降字恢滥芄┙o十五個秦卒,足三十日的口糧是多少石啊?!哈,說不出話了吧,我告訴你們…… 是九石六斗!我們差不多每畝地可以領走八石。 你們家每畝的總產量是多少?不算稅收,也就六石四斗,大約可供十個秦卒,三十日口糧。 懂了嗎?我們每畝地固定可以分得的糧食,比你們家傭耕者每畝種植出來的總產量還要多!更別提,我們不用擔心洪澇旱災,不用擔心糧食減產,不用拿這一批糧食再交農稅! 我們怎么可能拿得比你們少。我們若是吃不飽飯,你們家傭耕者早餓死了。 剛剛是誰說要去找治粟內史和廷尉舉報的!你給我站出來,看我打不打死你?!” 眾士子一驚:?。。?/br> 搞了半天,這群少年郎是想加入新長安鄉(xiāng)才在那搞界碑。 他們之前完全誤會了。 不少士子臉上露出羞澀又尷尬的神情。 還有幾個士子覺得丟了面,憤憤地低聲嘀咕道:“我飽讀圣賢書,從未在過往秦律分診式中看過先例。上卿此舉指不定是違法違律。我得上報給廷尉……咳咳,治粟內史,讓他們過來好好看看,如此雇傭傭耕者是不是合……哎喲?!?/br> 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的砸了下頭。他怒而望去,卻被十多雙憤怒的招子給嚇得一頓。 “我會一直盯著你,你若敢去官府,任何一個官府,我必殺你!” “若飽讀詩書只會讀出你這個混賬模樣,我是不敢讓我家阿弟繼續(xù)去學室啟蒙?!?/br> “這豎子要砸我們飯碗,抓住他?!?/br> …… 還有個憤怒的少年郎上前一步,半點面子不給地呸了一聲,怒斥道:“上卿覺得好,新長安人覺得好,每日無數(shù)巴望著加入新長安的農戶們都覺得好,你覺得不好?你算個什么東西!” 幾位士子被噴得臉紅脖子粗,啞口無言。 要不是蕭何及時出手,只怕真的要被憤怒的少年郎們捉了去。 其中一人自覺丟了面子,氣不過,找到脾氣最暴躁的高,低聲道:“你平日最不巴結權貴貴族,今日為何不說話? ” 高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年郎們,此時聽到士子的話,回頭道:“我只是忽然記起《論語》那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心有慚愧,想不到說什么。” 氣不過的人“哼”了一聲,臉憋得更紅了。 不少旁聽的士子臉色微變,眼底閃爍著若有所思的神采。 蕭何好笑地看著士子們的三觀被重塑,他也不覺得奇怪,飽讀詩書的士子們在未曾放下身段接觸庶務之前,絕大部分都是這樣子。 區(qū)別在于,某些人知曉一切后,只會更加向往權勢,鄙夷,畏懼靠近這些人,生怕落入這種境地,而某些士子在知曉庶務之后會反思,會明白“倉廩實,天下安”的道理。 若有,這便是新長安鄉(xiāng)需要的人。 不過還需要再細細觀察。 思及此,蕭何帶著眾人繼續(xù)往前走去。 在士子們詢問他要去何處時,蕭何笑瞇瞇地開口道:“再往前是新安湖,也是如今的二手貿易交流區(qū)。每月的收益,足以供給滿編的屠睢軍,三十日口糧的地方?!?/br> 士子們驚嘆,又追問:“何謂二手貿易交流區(qū)?!?/br> 蕭何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百越之地的商戶通過軍用船源源不斷地將貨物運輸?shù)较剃?,因為貨量太大,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門就有一批賣不出去,又無法帶回故鄉(xiāng),或者帶回去反而虧本的商品滯留在咸陽。 張嬰便以極低的價格將這些閑置物品大批量購買下來,再通過這里的大船,送到大秦其他郡縣去。 說話間門,蕭何一行人已經接近目的地,還未抵達河畔,便聽見遠處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哇!天吶!這么大!” 士子們兩眼有些發(fā)直,這與蕭何輕飄飄說的小生意截然不同。 起碼與他們想象中的情況相差甚遠。 他們率先看見的是湖泊,波光粼粼的環(huán)湖。 河畔??康乃乃掖蟠瑮U上掛著正面“秦”,背面“長安”標志的黑色大旗,光是來往船只與河岸的人就有數(shù)十個。 他們正“嘿咻嘿咻”地搬運著貨物,一個接著一個,緊鑼密鼓,幾乎看不到空隙。 每艘船的甲板上下方,都會站著幾個皮膚黝黑,只披著外袍搖著扇子的壯漢。 他們cao著一口聽不懂的話,沖著搬貨人嘰里呱啦地指手畫腳,雖聽不懂,但他們著急忐忑的模樣也能猜出大概意思,輕拿輕放,小心謹慎。 不遠處的甲板旁擺放著桌椅,一位小吏拿著中山竹尺衡量體積重量,另外一位秦吏一邊登記,一邊給交貨的人秦半兩。 湖岸上更像是開放式的市集,遍地的攤位和商戶,一隊一隊,身披軟甲的士卒在攤位之間門來回巡邏,及時制止各種爭吵的亂象。 每個攤位前只擺放著少量的一些產品,有的甚至連產品都沒有,只有一些圖片或者文字介紹。 高士子好奇地上前,就近詢問一個商戶這果酒怎么賣。 對方立刻用純正的大秦話推銷。 很快,高士子得到令他腦袋發(fā)暈的回復。 在咸陽,一瓶果酒最低也要賣八錢,若是味道更好點,能賣到八十錢都打不住。 但是在這里,一瓶果酒只賣三錢,若是一次性提貨多的話,還能賣得更便宜一些。 高士子忙道:“我只是淺酌。不需要一箱一船的,先買一瓶,不,兩瓶果酒可以嗎?!?/br> “不賣不賣!”那商戶不感興趣地擺擺手,又重新坐了回去,“你隨處問,我們這只走箱,不單買。勸你早下決心賣,我們可不愁賣?!?/br> 一瓶瓶便宜,但一箱箱來算價格的話,還是挺多的。 但正如這商戶說的不愁賣,一盞茶時間門不到,就好幾個行商擠過來了 解,互相還競爭了下價格,最后一位胖乎乎的行商干脆地將商戶的東女果酒全部包圓。 士子們看著一麻袋一麻袋的布匹、銀錢交易方式,人都麻了。 王士子眼底閃過一抹貪婪,下意識道:“如此暴利?!上卿如此行徑,豈不是與民爭利?” 蕭何搖了搖頭,道:“大錯特錯。我只說一點,目前岸邊的商戶的貨物與上卿無關,全是他們自發(fā)帶商品過來與人交易,若真的與民爭利,這些商戶臉上又怎會有如此開懷的笑容。 用上卿的話來說,他這是提供船只、運輸?shù)缺憷瑢⒌案庠俅巫龃?,與百姓共同富裕。你在這里多待上些日子便能理解?!?/br> 王士子還想爭辯,卻被旁邊人一把拉住。 高士子還壓低聲音道:“別說了別說了,之前就差點被少年郎們抓起來打?,F(xiàn)在這里光岸上就有數(shù)百人,若真的惹怒了他們,讓他們真沖動起來,我怕蕭郎君這一回也擋不住啊?!?/br> 王士子臉上明顯露出后怕,但依舊倔強地說了兩句:“之前又不是我惹怒農戶!與我何干!” 高士子:…… 恰在這時,湖畔忽然響起了非常嘹亮的號角聲音。 不管之前是站著、坐著、還是躺著的商戶們,此時紛紛站起身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湖畔的方向,嘴角還興奮的念叨著。 “來啦來啦!他們又來啦?!?/br> 第199章 兩級反轉 “何人來啦?” “狗大戶啊!大肥羊啊!” 這個回答一出,把士子們雷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