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69節(jié)
扶蘇睜開眼,道:“這里面可是有你長安鄉(xiāng)的人?” 張嬰搖了 搖頭,道:“當然沒有!扶蘇阿兄,在你心中我是那種無利不起早的人嗎?”他說完抬頭,恰好與扶蘇“難道你不是嗎?”的目光對視上。 張嬰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道:“真沒有。我絕對秉公處理,絕不徇私枉法。仲父既然怕走漏消息,那么在逐客堂扣押士子們在時,多半不會告訴他們真正的理由。 士子們又敏感偏激,他們很容易惶恐鬧事,甚至會誤會是不是因為對春令的不同政見而被被仲父扣押,這不是有污仲父的名聲嗎!還不如交給我!” 嬴政睜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嬰,道:“怎么說?” 張嬰道:“嘿嘿。反正仲父也沒想從他們嘴里撬出什么線索,只是想將他們關在一個固定地方,以免被利用傳遞出消息,阿嬰說得可對?!?/br> 嬴政瞇了瞇眼,一針見血道:“對。所以阿嬰打算換個名頭將他們拘禁起來?他們就能順從你?” “當然不是拘禁,只是帶著他們一起看看大秦田園風光?!睆垕胝A苏5溃Σ[瞇道,“今日逐客堂的辯論也算給了我一個理由。” 扶蘇道:“什么理由?” 嬴政卻很快反應過來,微微蹙眉,道:“你想利用你之前與士子的爭執(zhí)?不妥,若只是因為爭執(zhí)而強行拉著士子去做事,你會被傳出行事霸道、不講禮數(shù)的名聲?!?/br> 張嬰起身,浮夸地行了個大禮,抬頭眨了眨眼睛笑道:“能與仲父有類似的霸道名聲,實乃阿嬰三生有幸?!?/br> 嬴政一愣,道:“你小子為達目的還真是……哈哈哈?!?/br> 扶蘇還欲反對,卻被嬴政伸手攔住。 他同意了。 …… …… 自嬴政一行人離開,逐客堂的所有人皆被衛(wèi)戍軍控制。 嫌疑犯提前被帶走,直接送去咸陽獄。 近一年曾居住在逐客堂的文士們都被衛(wèi)戍軍找出來,攏共六百余人,因房間不夠,只能好幾個人窩在一個廂房里等候調查。 士子們自視高人一等,又不知道是審查謀逆的反賊,還以為是之前討論貴族□□的事情被抓,紛紛憤怒起來,吵鬧不休。 當張嬰得到嬴政的許可,剛空出手準備處理這事時,恰逢于百將上前匯報一件事。 說之前被張嬰懟過的高壯士子,三番兩次試圖用腦袋去撞墻,高聲嗚呼哀哉地伸冤,一副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模樣。 張嬰:…… 看來這人之前應該不是針對他,而是腦回路一直都比較離譜。 于百將拱手道:“上卿,可否需要殺雞儆猴?” “不至于不至于?!睆垕肟扌Σ坏玫財[擺手,“這樣,你先帶他們前往安置野人……啊不對,是新長安人的地方,長安鄉(xiāng)北區(qū)。之后的事務會由我的長史來接手,讓這批不事生產的文人,好生看看如今的大秦。” 于百將遲疑了幾秒,擔憂道:“上卿,那數(shù)百士子行為很是沖動莽撞,多半不會心甘情愿地待在新長安鄉(xiāng)。若是沖撞了某位……” “你放心吧!”張嬰輕輕一笑,“他們是士子?!?/br> 于百將堅持道:“上卿,士子也是人,也會怒而……” “士子,必尊師重道?!睆垕胼p輕地補充道。 于百將一愣。 …… 一個時辰后,逐客堂的六百文士們邁著沉重的步伐,終于走出上林苑的范圍。 據(jù)衛(wèi)戍軍一位小將說,再翻過一座小土坡,繞過一條河流,就能抵達目的地——新長安鄉(xiāng)。 半個時辰前,還咆哮著要與大秦官吏爭長短的文士們,如今饑腸轆轆,又餓又累,都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接過衛(wèi)戍軍送來的一份烤餅和溫熱水,大口大口地吃。 因為吵鬧真的會 被直接沒收干糧和水,之前鬧過的,如今喝水喝得最兇。 等發(fā)餅發(fā)水的衛(wèi)戍小將離開,士子們席地而坐。 “總算是快到了,之前我都絕望的以為要被發(fā)配去邊疆?!庇形氖靠兄?,臉上浮現(xiàn)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萬幸萬幸!” 坐在他旁邊的高壯士子搖了搖頭,道:“不一定。云兄你沒聽那人說有條河嗎?萬一是從那邊走靈渠下百越呢?” 啃餅的云文士臉都綠了,他捏了捏眉心道:“高兄別說了。我怕得想吐。” 高輕蔑一笑,道:“縱使是流放又如何?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對大秦□□屈服,你們忘了夫子教的《左傳·昭公元年》“臨患不忘國,忠也?!薄抖Y記·儒行》“茍利國家,不求富貴”等話嗎?……” 他昂首挺胸,慷慨激昂。 旁邊的云文士道:“歇會歇會,你忘了之前被沒收的鍋盔和水?你悠著點,起碼等大家吃飽了再說!” 高聞言閉了嘴。 等眾人差不多吃完,他們又重新開始低聲討論,有門路的就說先掩護他偷跑出去找人來幫忙,沒門路的就說咸陽附近山上野人村落無數(shù),從附近某個山路可以走。 話里話外都是想著要如何脫險。 高忽然冷哼一聲,道:“若遇事只會想著逃,我們寒窗苦讀數(shù)年,學諸子學說的意義何在,莫非等你們成為幕僚、官吏,遇到事也只會選擇逃跑嗎?那你們與如今漠視大秦□□的秦吏們有何區(qū)別?” 眾文士一哽,有人心虛地低下頭,還有人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反譏道:“高郎君你?。《嗵澥谴蠼y(tǒng)一后在大秦求學,若放在戰(zhàn)國時期,就你這迂腐不知變通的腦子,必會被砍腦袋?!?/br> 高站起來,亮肌rou道:“那你必是貪圖享受,投敵賣國!” “你這豎子!” “豎子爾敢!” …… 兩人身后同時撞起來幾十個人,先是互相幫著勸以和為貴,不要吵不要吵。 結果勸到后面,高和那人冷靜下來,反而是負責勸說的脾氣越來越大。 大秦尚武,有兩個士子互相上手推搡了幾下,這就是火星落油鍋里了,瞬間,其余士子也將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肌rou,眼見著進行變成大型群毆現(xiàn)場。 好在附近的衛(wèi)戍軍及時亮出更加粗的胳膊肌rou,才讓文士們平靜下來。 很快,小將帶著一位小吏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他站在人群中心,大聲道:“諸位皆是大秦的有識之士,大秦欲安,離不開布衣游學之士的鼎力輔佐……” 小吏在前方滔滔不絕,大意就是張上卿認為文士們是對大秦不了解,所以對大秦有偏見,談論的話題論點就很小家子氣。也因此,張上卿要帶大秦的文士們好好了解一下大秦人,長長見識。 這番話一出,心高氣傲的文士們當場就炸鍋了。 高失望地看了兩眼,對身邊的云說:“我有猜到是張上卿出手,但我本以為起碼會恩威并施,沒想到只是讓小吏過來傳話!強行帶我們去什么地方參觀?哈,他真當我們文士沒脾氣的嗎?” 他說完,猛地上前一步。 不止是他憤怒,應當說這一回高都沒來得及出頭,之前和高爭高下的王士子非常不滿地站出來。 他高聲道:“上卿豈可如此輕辱我們布衣。憑什么讓我們六百士子,徒步一個時辰,只為看看鄉(xiāng)野?你如此輕視布衣游學之士,可是讓天下文士寒心! 若你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我將號召我的同鄉(xiāng)歸隱山野,再不肯入秦當官,為秦出力!” 第197章 不至于不好吧 王士子說完,站在王身后的諸多士子紛紛應和。 “是也,如此慢待我等,不如歸去?!?/br> “都說大秦不問出身,海納百川,我看是一視同仁的鄙夷罷了。” “做個閑云野鶴,笑看天下風云也好?!?/br> …… 就連原本站在高身后的部分士子,表情都有些搖擺,王見狀,腰桿子挺得更直了。 高微微蹙眉,上前一步,高聲道:“王,你本是稷下學宮出身,也曾在舊齊官場歷練,還與我等說過是非曲直等為官之道?,F(xiàn)在卻如此毛躁,鼓動其他士子歸隱逃離,有何居心?” 王冷笑一聲,道:“我能有何居心!我只是在闡述自身觀點,諸位皆是飽讀詩書之事,豈會被我輕易左右,輪得到你在這說三道四,指桑罵槐? 怎么,你可以批評上卿,可以暢所欲言,我們就不行?你說了就是剛正不阿,我說了就是別有目的?!?/br> 高一時被哽住。 王趁勝追擊道:“我倒要看看,張上卿憑什么這般命令我們士子……” “憑老夫,行不行!”一聲渾厚的嗓音響起。 士子們心中不屑,哪來的老仗如此囂張?連上卿的面子他們都不給,其他再怎么高的官也不行。 士子們這么想著,然后緩緩地扭過頭。 這一看,不少人瞳孔一縮,某些人表情有些疑惑,他們互相低聲交流了兩句,然后一片一片地沉默,拱手行禮。 義憤填膺的士子們安靜得過快,這讓王士子心下有些忐忑,他轉過頭,身形一頓。 這人并未穿任何象征身份的官服,樸素的麻衣,背著魚簍,手上還拿著魚鉤,看過來的臉龐帶著淺淺的笑意,只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嗯?這個熟悉是! “啊,是,是……” 王文士猛地扭頭看向高,拼命對他使眼色,高輕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王臉上不顯,但很快也拱手,行禮道:“見過王夫子?!?/br> 來的人正是卸下丞相官職的王綰。 他本打算離開咸陽回歸故里,但因為嬴政的挽留,以及對saocao作頗多的張嬰的不放心,王綰還是選擇留職在博士學宮,并且成為一位在游走在咸陽各個學室傳道受業(yè)解惑的夫子。 王綰在咸陽學室授課,不限制聽課人的門第。 換句話說,現(xiàn)場六百余士子,幾乎都慕名去聽過他幾次課,有心思的士子甚至跟在王綰身后上了數(shù)十次課,在王綰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也就最近幾月忙著教導張嬰,以及解決野人生存問題,王綰才減少了在外授課的數(shù)量,要不然這幾百人,只怕大半人,王綰都能叫得出名字。 “呵,你小子想起來我來?” 王綰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士子,摸了摸胡須,“我聽你的意思是不樂意看看大秦?” “弟子不敢!”王士子連忙拱手道,“某,某只是不滿強硬請……” “你呀你,當初在學室第一個認出我身份的就是你。若張上卿只是私心邀約,他能指揮得動這衛(wèi)戍軍?你小子這般聰慧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