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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46節(jié)

    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長安鄉(xiāng)的“?!蹦旮?,春聯(lián),年餃子,以及被說得神乎其神的打鐵汁。

    要不是大秦有宵禁令,只怕咸陽會立刻跟風(fēng)玩打鐵汁。

    不過即便玩不了大型煙火,咸陽不少家境不錯的人家,特意跑去長安鄉(xiāng)的福源市,買了很多寓意吉祥的春聯(lián),同時炸了一些“福”年糕,再喜滋滋地回來。

    比如,姚賈與家中小輩一起品嘗新帶回來的年糕,糖餃子。

    這時,家仆過來通傳,說是趙高過來了。

    姚賈臉色微沉,不喜歡趙高,不光看不上對方罪臣子嗣的身份,也因為對方在他少年時屢次輕視他。

    但他還是起身,說:“帶小郎君他們?nèi)ブ袢?,再請人過來?!?/br>
    家仆道:“唯?!?/br>
    ……

    片刻后,廂房門被推開。

    身形高大的趙高大邁步走進來,他先是與姚賈問安,掃了一眼餐桌上剩余的年糕。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道:“不曾想姚郎官也在吃這稻餅。姚郎官,你說某些小子是不是不懂事,以為按個“年糕”的名,就妄想取代“稻餅”的名號,多少是有些不識規(guī)矩?!?/br>
    姚賈一頓,他知道對方暗示的是張嬰“搶”李斯丞相之位的事。

    姚賈慢慢將最后一塊糖餃子夾起來,輕笑一聲,道:“這話說得有趣。我大秦包羅萬象,什么時候規(guī)定只能用一個名字。鍋盔不也被稱為烙餅,難道年糕與稻餅就不能共存了?!?/br>
    趙高身形一頓,他沒想到對方這么不買賬。

    須臾,他依舊腆著,低頭謙虛道:“姚郎官所言甚是。是奴見識淺薄了。奴應(yīng)當(dāng)說,年糕畢竟是新名字,還年輕,不該越俎代皰,眾人還是會更加認可稻餅。奴也更加支持稻餅……”

    “行了行了。廂房也只有我們兩人,也不必如此打啞謎?!?/br>
    姚賈不耐煩地擺擺手,“若你們的誠意成了,我會將消息告知李廷尉。”

    趙高眉毛一挑,驚異道:“姚郎官,這事你尚未告知李廷尉嗎?”

    姚賈驚訝地回望一眼,道:“這話有意思,這不是你自作主張嗎?!”

    趙高:……

    他差點沒被對方理所當(dāng)然不要臉的話氣死。

    鬼的自作主張。

    李斯若是不知情不默許,那些犄角旮旯尤其涉及小案件的文書是從哪里找出來的?

    這老狐貍擺明了是想利用完就扔啊!

    趙高冷笑一聲,打開天窗說亮話,道:“姚郎官。那小子入主丞相府,傷的到底是何人的利益

    ,你我心知肚明。

    面對這么一個備受寵信卻又傷不得、吼不得的棘手人物,是獄官陸任家出了一個巧思,才能既將他高高供著,又不會妨礙到某些人的仕途。

    這難道不是對廷尉的貢獻?難道不值得你們看重嗎?

    若你們今日敢如此寒人心,日后大秦誰還敢跟著廷尉沖鋒陷陣?!?/br>
    姚賈又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開口道:“這話說得太重了。獄官陸任家,哈,不過是一個攀炎附熱之徒。這樣的人在大秦數(shù)不勝數(shù)。

    當(dāng)然,若他能把事辦得漂漂亮亮,我們也不會吝嗇手中的一些東西,但若這人敢挾恩圖報。那就不能給臉不要臉了,趙高,你認為對嗎?”

    對話提的是獄官陸任家,其實指代的含義都是“趙高胡亥”。

    趙高沉下臉道:“姚郎官,想出決策的咸陽獄官陸任家,此時候在門外?!?/br>
    姚賈淡定道:“有請,得請進來喝茶?!?/br>
    趙高冷笑一聲,還真將門外候著的咸陽獄官陸任家也喚了進來。

    不過陸任家進來之后就是個擺設(shè)。

    整個廂房之內(nèi),趙高和姚賈面無表情,以詞句為武器,拼殺得刀光劍影,電閃雷鳴,句句不離“咸陽獄官陸任家”的名字,但一個眼神都沒給這個人。

    不過在兩人每每即將吵起來時,又默契地戛然而止,片刻后,彼此露出一個假笑。

    這時,家仆又傳來消息,說是某某郎官求見。

    “不見?!币Z冷漠道。

    有了這個打斷,趙高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拱手道:“姚郎官,現(xiàn)在是獄官陸任家已經(jīng)將事辦妥。廷尉之前也對獄官陸任家感官不錯,你何必擅自做主,不如讓李廷尉自……”

    趙高還沒多說幾句軟話,家仆再來傳遞消息,說另外某某的郎官求見。

    姚賈再次道:“不見?!?/br>
    但這一回家仆卻沒有離開,而是在門外低聲道,說是不止一位郎官求見,門庭之外停了不下七八兩馬車,已經(jīng)進來也有三四位,并且各個神色焦慮,請都請不走。

    姚賈疑惑道:“今日怎么回事?扎堆?”

    他起身,先是命家仆將郎官們請去會客廂房坐好,然后決定先送趙高與獄官陸任家離開,再去處理聚集過來的大秦郎官們。

    然而當(dāng)三人走在回廊上時,恰好與步履匆匆的郎官們打了個照面。

    找過來的郎官秦吏非常多,直接將趙高、姚賈還有陸任家圍在中間,大家一起被迫在廂房外的回廊吹深冬的風(fēng)。

    秦吏們同時開口,神態(tài)也格外焦慮:

    “姚郎官。這事,到底是什么情況?那些鄉(xiāng)縣竹簡怎么會讓上卿看見??!”

    “這……這些若是真讓陛下看見了,可如何是好啊?!?/br>
    “哎,你們……何必如此,那上卿還是個稚子,稚子無知,頑劣,什么樣的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何必去惹他呢?”

    ……

    姚賈微微皺起眉,伸手往下壓了壓,開口道:“先冷靜下來,停一停,來個人詳細與我說說。”

    很快,年級最輕,滿臉焦慮的郎官率先走出來,噼里啪啦地說了今日的遭遇。

    說今日上卿忽然將丞相府的所有郎官、小吏都召過去整理文書。

    他們一邊在那兒整理,一邊聽到丁長史在旁邊說,這些文書篩選出來后會由上卿上交給皇帝,問問大秦官府為何有這么多濫竽充數(shù)、碌碌無為的秦吏,怪不得政府效率低下,不光要懲罰基層,還要將提拔他們的上官一起拎出來……

    說完之后,郎官苦澀地補充,那里面就有他提拔過的秦吏,這事若是上報給了陛下,可要如何是好?。?/br>
    姚賈聞言目瞪口呆。

    他沒急著開口,面無表

    情地示意其他郎官們一個一個繼續(xù)說。

    小半個時辰后,姚賈發(fā)現(xiàn)他們來求助的內(nèi)容大同小異。

    總結(jié)一句就是:上卿擺爛掀桌子,大家一起倒大霉。

    寒風(fēng)一吹,姚賈被凍得頭疼欲裂。

    怎么會有這么極限擺爛的cao作?

    不可能的吧。

    但考慮到張嬰稚嫩的年齡,姚賈又覺得挺合理的!該死的合理!

    他目光森冷地回頭,恰好看見滿臉震驚的趙高,以及一臉惶惶不安的獄官陸任家。

    姚賈暗暗謀算,然后看向表情最沉穩(wěn)的人道:“現(xiàn)在到了哪一步?!?/br>
    那人苦澀道:“似乎……不,應(yīng)當(dāng)說,已經(jīng)驚動了御史中丞?!?/br>
    姚賈倒吸一口涼氣。

    御史大夫在大秦主要負責(zé)監(jiān)察百官、掌管大秦重要文書等。其中,他的下屬御史中丞主要負責(zé)掌管文書,以及地方監(jiān)察御史監(jiān)督郡縣官員。1

    換句話說,驚動了他們,就是已經(jīng)鬧大了。

    沉默半響,趙高忽然跳出來,看向姚賈道:“姚郎官,此事是陸任家的想法?!?/br>
    姚賈深深地看向趙高,道:“這事我會如實上報,秉公處理。”

    說到這,姚賈深吸一口氣,道:“來人,給獄官陸任家脫冠、脫朝服。其他人隨我一起御史大夫處。

    諸位,此事可大可小,我也會盡快尋人想辦法,但不管如何,依大秦“先自告,除其罪”的律令,諸位應(yīng)當(dāng)明白要如何做吧?!?/br>
    眾人拱手道:“唯?!?/br>
    唯陸任家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瞬間慌張,道:“等等,還有……”

    趙高冷冷地打斷他,道:“還有什么。若不是你玩忽職守,又豈會發(fā)生將老舊文書錯送上卿府邸的事。還是說,你想自證是故意這么做的?你對張上卿別有所圖?!你這樣你的妻兒、家翁他們都知曉嗎?!”

    陸任家心神俱裂,驟然懊悔,當(dāng)初為何為了搏一把而信了趙高的話,如今卻被第一個拋棄。

    他在被家仆強行扒拉衣冠時,忍不住悲泣道:“jian賊趙高害我??!都是佞臣慫恿我的啊!諸位牢記,萬萬不可與趙高走在一起啊啊?。 ?/br>
    趙高臉色一黑,剛準(zhǔn)備拿對方的家屬威脅,沒想到聽見對方提前尖叫道:“若我家翁妻兒有任何不幸,都是趙高這混賬豎子害,我就是前車之鑒!前車之鑒?。 ?/br>
    趙高:?。?!

    其他人面色詭異起來,莫名給趙高避讓出一個空白圈。

    趙高暗道不好,尤其注意到不少被他拉攏過的秦官都露出閃避的眼神時,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劈殺了還在大喊大叫的陸任家。

    這一次真的功虧一簣!

    第177章

    張嬰一招擺爛,大秦官吏人人自危。

    一時間,御史大夫府成為整個咸陽最熱鬧的場所,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秦官們一個個臉色苦哈哈給門房遞拜貼,彼此打招呼的第一句話就是“該死的玩忽職守的陸任家!”,再互相怒罵幾句,然后候在外面,做好準(zhǔn)備進去自告的準(zhǔn)備。

    所有人都關(guān)注著這事的后續(xù),尤其盯緊嬴政的態(tài)度,偏偏陛下什么動靜都沒有。

    部分朝臣揣測著,是不是陛下也覺得張上卿這一回做得太過分太廣泛攻擊,所以一向眼中見不得砂礫的嬴政才會沒有反應(yīng)。

    這一道推測傳言也通過淳于越的嘴,傳到了剛回咸陽的扶蘇的耳中。

    剛換下鎧甲坐在書案前的扶蘇很是驚愕,他抬頭看向淳于越,遲疑片刻才開口道:“父皇未曾出面?”

    淳于越連連點頭,拱手道:“是??!陛下對張上卿也不是無止盡的縱容,這一回總算是秉公處理??磥黹L公子也不必太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