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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71節(jié)

    張嬰冷不丁開口道:“太醫(yī)最近研究的驅(qū)蟲藥,是不是加了點(diǎn)巴豆?”

    趙文仔細(xì)回想了會,點(diǎn)頭道:“好似有這么一回事,太醫(yī)說之前的方子弱了些,重癥需要重治,所以多加了些不光有巴豆,還有白芍、地黃?!?/br>
    這些全部是有腹瀉能力的中藥。

    兩人同時沉默了。

    一盞茶時間不到,公子高穿著深綠色的衣裳,重新走了過來,他注意了張嬰和趙文的臉一會兒后,不動聲色地吁了口氣,然后開口道:“嬰小郎君,你,你說我這肚子還有多久能消下去?”

    “這得問太醫(yī)。”張嬰遲疑地看著公子高,“等里面的蟲沒了,或許就……”

    “還要拉呀!”公子高的臉都綠了,最后一咬牙,“算了,丟臉就丟臉吧!總比其他要好……嬰小郎君,你能狠狠地罵我一頓嗎?”

    “???”張嬰有些懵逼地看著公子高,主動找罵又是什么saocao作。

    “就是吵架!你說,我絕不還口?!惫痈咭詾閺垕霙]聽明白,詳細(xì)解釋了一下,最后公子高表情蔫蔫地補(bǔ)充道,“哎!父皇訓(xùn)斥我只會闖禍。讓我好生待在養(yǎng)病,不得亂跑,除非是被你忍無可忍地怒斥出去。所以我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跑路了?!?/br>
    張嬰差點(diǎn)被對對方的腦回路給哽住。

    好在趙文機(jī)靈地接過話頭,曉之以情動之以情,終于打消公子高的離譜情緒,乖乖離開。

    張嬰有些好奇地低聲道:“高公子好似有些怕屠睢將軍啊?!?/br>
    趙文道:“十年前,陛下為了壓一壓屠睢將軍的性子,曾讓他解甲歸宮,擔(dān)任過皇子們的武師,高公子、寒公子等幾位都曾經(jīng)師從于他?!?/br>
    “哎?那扶蘇阿兄呢?”

    趙文微微一頓,低聲道:“長公子或是由旁人教導(dǎo)。”

    張嬰忽然一怔,詫異地看向趙文。

    不是驚訝屠睢將軍當(dāng)過皇子師,而是驚訝趙文居然在沒有嬴政許可的情況下,將這些宮內(nèi)私密主動告訴他。

    趙文似是看懂張嬰的眼神,拱手道:“陛下臨行前曾叮囑過,任何涉及屠睢將軍的事情,都可以向小郎君匯報?!?/br>
    “任何?”張嬰聽到這明白了,怪不得只對扶蘇的信息含糊其辭,他下意識反問了一句,“即便牽扯到陛下隱私?”

    趙文頓了頓,輕聲道:“陛下很信任小郎君。”

    “那是!最好的仲父嘛!”張嬰很自然地點(diǎn)頭,驕傲挺胸,“當(dāng)然會信任最好的阿嬰!嘿嘿,這一波叫雙向奔赴?!?/br>
    趙文一愣,忽然回想起兩年前初到皇宮,事事謹(jǐn)慎,連撒嬌也會小心試探的張嬰,再看看現(xiàn)在自信的模樣。

    他輕笑道:“小郎君所言甚是?!?/br>
    張嬰莫名有一種被瞅得不好意思的感覺,輕咳一聲道:“咳!萬事俱備了,我們也趕緊收拾行囊,啊,留三分之一的墨家工匠給軍用港口,其他都帶去我們的新港口。”

    “唯?!?/br>
    ……

    ……

    張嬰帶著東女部落的人匆匆離去,也是想避開屠睢將軍,或者說即便避不開,也能在對方抵達(dá)之前先斬后奏,能做多少是多少。

    只他們提心吊膽了十多天,屠睢軍依舊盤踞著,沒有繼續(xù)南下的動靜。

    又旁觀了幾日,眾人緊繃的情緒終于舒緩了,原本入夜后就安靜如金的營地,再一次開啟了傳統(tǒng)的篝火晚會。

    張嬰帶來的工匠也匯報了一個極好的消息。

    他們按張嬰亂七八糟的幻想和建議,制作出一個足有半人高,擁有甑鍋、冷卻器、匯流槽等的可蒸餾的器物。

    張嬰很高興,連忙讓他們拿去給趙文,找些果子,再找東女部落負(fù)責(zé)釀造果酒的人來試試這個看起來有點(diǎn)分體式雙層蒸餾器感覺的器物。

    再過了十多日,在民用港口差不多修建完成,之前用新器物兩次釀造失敗的果酒,這回也終于釀成功。

    張嬰吩咐東女部落的人加大力度,同時與公子高、趙文商議向長沙郡,等較近的商戶,還包括對東女部落友好的幾個百越商戶,發(fā)起品酒會的邀請。

    趙文二話不說地點(diǎn)頭應(yīng)諾。

    公子高有些震驚,酒?這可是被父皇明令禁止過的東西啊!

    他想說什么卻被趙文岔開了話題,直接一起帶走。

    ……

    ……

    高山的另外一側(cè)。

    屠睢軍連夜南下急行軍,跑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分為兩支隊(duì)伍,大部隊(duì)殺了個回馬槍,而屠睢將軍則率領(lǐng)的數(shù)百輕騎繼續(xù)南下,幾日后便抵達(dá)暗月河,也就是東女部落的舊地址。

    “將軍小心!”斷眉部曲連忙上前阻止將軍牽馬去河畔,“太醫(yī)令叮囑過,這附近多是疫水,讓我們必須在飲用、洗漱時都得是燒過的氺,同時不得有任何下河捕魚等動作?!?/br>
    “嗯?!蓖李〕蹲№\繩,“就地扎營,燒水修整。太醫(yī)令有給防疫的藥方嗎?”

    “給了的?!睌嗝疾壳B連點(diǎn)頭,“我現(xiàn)在就去給將軍熬?!?/br>
    “是全軍?!?/br>
    屠睢說完后察覺屬下遲疑的神色,他的表情冷下來,“莫非是藥材不足?東女部落陽奉陰違?”

    “……回將軍,東女部落遷徙前確實(shí)留了藥材?!睌嗝疾壳t疑了一會,“只百越多雨,藥材保存不善,恐失了藥性。”

    屠睢微微頜首,不再多言。

    他翻身下馬,緩緩向著臨時營地,也就是東女部落的舊址走去。

    這是一處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有坪地,有小山坡,還有開墾又被荒廢的田。

    繞過零散的一些樹屋、木屋,屠睢一行人來到一處由竹柵欄半圍起來的地方。

    柵欄的大門敞開,一眼看去,最中央的尖頂大石屋刷了白漆,其他約有三四十個矮個石屋環(huán)繞,再往里面看更多的是木屋、樹屋,這些房屋錯落有致,不會低于幾百處。

    屠睢拍拍正在打掃的士卒,低聲道:“你們先去喝湯方。再來打掃也不遲?!?/br>
    “領(lǐng)命!”士卒們高聲道。

    屠睢繼續(xù)往里面走,邁進(jìn)右側(cè)相對較大的木屋,開口道:“這里畢竟是疫

    區(qū),臨時落個腳,回頭換個地方住?!?/br>
    這時,一個戴著方帽,頭發(fā)花白,頗受其他部曲尊重的老者走了過來。

    他摸了摸胡須,滿臉欣慰道:“將軍終于要啟程去港口嗎?”

    “不,”屠睢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閃過一抹不悅,“挑個干凈的地?!?/br>
    老者嘴角一抽,也不知這小子遇過什么事,對外族這么排斥。

    他連連搖頭,見屠睢不理,他就開始繞著屠睢唉聲嘆息,一副坐等對方詢問的架勢。

    屠睢瞥了他一眼,頓了頓,才道:“先生直說?!?/br>
    “將軍!陛下說要你駐守暗月河,駐守港口么?!?/br>
    老者鋪墊到這,便慢悠悠地將心中的謀劃給說出口,“如今港口修建好,附近的隱患也被驅(qū)除,將軍,將軍何時與嬰小郎君碰一面?”

    “不見。”

    “將軍,可是陛下有令……”

    “文玉先生!”屠睢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陛下從未說過要見面。別試圖扯著虎皮做大旗。”

    文玉心里一哽,氣得胡子都被扯下來了一根,直接道:“是我扯著虎皮做大旗?還是將軍在試圖忽視陛下的真意?!屠睢軍是什么?!陛下的利刃,所向睥睨。

    張嬰又是何人?年紀(jì)雖小,但已經(jīng)為大秦立下赫赫功勞,被陛下三番兩次帶著巡游,是最受關(guān)注的神童。

    你認(rèn)為百越之蠻荒之地,有怎樣的港口,值得陛下花大力氣安排你們兩個一起?

    大秦的水工都死了嗎?大秦的守備軍都無人了嗎?!還不是為了讓你們湊一起見見!”

    屠睢默默地轉(zhuǎn)了個身,不做聲。

    “將軍,您在朝中艱難,軍中也沒有幾個摯友?!崩险呙氃谝慌詻鰶龅?,“我聽聞這小郎君與長公子關(guān)系也極好。將軍,這未嘗不是陛下給你的機(jī)……”

    “不去!”屠睢不耐煩地?fù)]揮手,“我為大秦立下如此功勞,袍澤不喜又如何,陛下不會負(fù)我!”

    老者差點(diǎn)想咆哮出聲,是,始皇帝氣魄非凡,確實(shí)沒有辜負(fù)過任何一個功臣,甚至還赦免了不少曾經(jīng)的罪臣,但陛下不會辜負(fù)你,不代表秦二世、秦三世不會辜負(fù)你!

    可不管老者怎么勸說,屠睢依舊冷漠搖頭。

    即便老者破天荒地咆哮出一聲,“陛下都主動給你找臺階了,你多少聰慧一點(diǎn)!你這樣是想讓我外孫女當(dāng)寡婦不成?早知如此,當(dāng)年還不如讓旁人搶了去,起碼能多享受一些人倫之道?!?/br>
    屠睢氣得牙癢,說些什么老不正經(jīng)的話!

    但看到老者后,他又默默地收回捏緊拳頭,忍耐下來,冷硬道:“不去?!?/br>
    老者深吸一口氣,最后只能拿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絕招了。

    他遞給屠睢一份帛紙,嗤笑道:“看看,依舊不想去?”

    屠睢面無表情地接過來,看了一會后,驟然捏緊帛紙,怒道:“稚子愚笨!來人牽馬,立刻前往港口!”

    第120章

    老者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地上,這和他想象的回答截然不同。

    老者驚訝地看著屠睢,道:“將軍,你為何會這般想?!?/br>
    屠睢將軍很快又恢復(fù)冷靜的狀態(tài),他揮了揮手中的帛紙,冷聲道:“這可是地圖。在戰(zhàn)場上決勝負(fù),很多時候拼的是斥候,拼的是對戰(zhàn)場情況的掌握,也可以說是地圖。”

    “是這樣。”

    老者深吸一口氣,微微扶額,“地圖很重要,繪制地圖的人更重要,老夫認(rèn)為將軍或是想去見一見。”

    “不?!蓖李u了搖頭,“你可還記得,昔日舊楚,故意獻(xiàn)上城池地圖麻痹我等,最后卻試圖火燒城池,甕中捉鱉的人?”

    老夫一頓,那一場失敗又怎么會忘。若非那個人辜負(fù)了將軍的信任,將軍又豈會變成如今這般對異國異族斬草除根,絕不留情的態(tài)度。

    “將軍,這是張嬰小郎君繪制,也只是標(biāo)出暗月河的幾個出口?!崩戏蚓従彽?,“輜重處留守軍定是也探查過,沒問題才……”

    “不。”

    屠睢扯了下韁繩,目光無比銳利,“正因?yàn)槭撬?,才證明送上地圖的所圖甚大!”

    說罷,屠睢一揮鞭子,轉(zhuǎn)身,疾馳而去。

    叢林中依次躥出來上百輕騎,追隨屠睢將軍的身影離開。

    好在屠睢將軍一行人選擇的是騎馬,將幾個時辰水路,延長到需要繞道三日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