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214節(jié)
驛卒目送他們離開時有些意動,但想到正在吃藥的大母,他又將那點(diǎn)心動給平息掉。 …… 又是一月,十二月中旬。 天氣越發(fā)寒冷,微風(fēng)吹過仿佛被刀割了一樣,臉皮子疼。 驛卒正蹲在驛站的火堆前搓手,驛站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外面的人沒急著進(jìn)來,只喊道:“驛卒可在?外面下了雨,路上特別濕滑。我們出錢在這喝口熱湯,歇歇腳可成?” 若是平日,驛卒肯定是不樂意的,但他想起風(fēng)寒越發(fā)嚴(yán)重的大母,想到銀錢,他高聲回道:“可以是可以,但只能在大堂歇息,壯士們可同意?” “多謝驛卒!我們就在門口。” 門外的人高聲喚了一聲感謝,門被推開,十來個挑著扁擔(dān)渾身上下羊膻味的男子一涌而進(jìn)。 他們迅速將門重新關(guān)好,然后在屋子里先“斯哈”呼氣,原地跳躍,搓手剁腳地暖身子,之后他們小心翼翼的將罩著布的竹框放在干凈的地方。 再之后,這群渾身散發(fā)著味的漢子聚到了火爐前,笑瞇瞇地搓著手。 “給你?!睘槭椎哪凶幽贸鍪跺X遞給驛卒。 驛卒一愣,徭役一天才賺八枚錢,只是暫時歇腳的話這錢算給的很大方了。想了想,驛卒回后廚燒了幾壺?zé)崴^來,給他們每個人倒了一碗暖身子。 “嘿喲,這小子很上道?。 迸赃呉华?dú)眼男子笑了笑,“大兄,要不帶這小兄弟一起賺錢。” “喝你的水吧!”為首男子一把拍在獨(dú)眼男子頭上,沒有說話。 驛卒也沒有開口,佛系給他們添熱水,在他們問能不能買點(diǎn)鍋盔時,也沒漫天要價,就給了外面最普遍的價格。為首男子特意多看了驛卒幾眼。 半個時辰,壯漢們吃飽喝足隨時準(zhǔn)備離開時,為首大漢忽然對驛卒道:“小兄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倒賣羊毛布匹?” 驛卒表情有些茫然。 一個月前,官吏們坐在這擔(dān)憂羊毛線賣不出去的對話還歷歷在目。 怎么一個月后,就有人自發(fā)地開始倒賣羊毛線了?! 為首大漢嘿嘿一笑,對身后的兄弟們說道:“你們看!我就說吧,消息肯定還沒徹底傳過來。趁著咸陽、羊毛村的官吏們還不知曉,我們來回再賺一波?!?/br> “嗷嗷嗷!” 對身后的兄弟們說完,為首大漢上前一步道:“小兄弟,現(xiàn)在北上郡縣,南下郡縣的羊毛線都賣瘋了,你可知為何?” “為何?” 為首壯漢開口道:“這還是從瑯琊那邊傳來的,說幾年前,住在天上織女星的一位仙女偷偷去瑯琊海邊嬉笑玩鬧,結(jié)果她的羽衣被一名男子偷偷藏起來。 神女沒有羽衣便無法回到天上去,只好求男子收留,沒想到男耕女織幾個月,這一人一仙互相看對眼了,還成了婚,最后生兒育女。 本是已經(jīng)是結(jié)局的故事,但卻在今年十月神山在瑯琊郡再出現(xiàn)時,被神母給發(fā)現(xiàn)了這一家四口。 神母非常惱怒仙女違背天條和漁民成婚,就奪走了神女的仙籍,廢了她的法力,將牛郎給關(guān)押起來。 并且對前來求情的人說,看在大秦人皇的面子上,神母將織女的仙法封印在這些毛衣布匹之中,何時能有一半的大秦都能穿上云毛衣,她何時恢復(fù)織女的仙法,讓她借助神力構(gòu)建出云橋,每年可以與兒女、牛郎見面,否則這一家人永遠(yuǎn)見 不到彼此?!?/br> “大兄,你說的故事內(nèi)容怎么和我聽的不一樣啊。我怎么記得是,傳說中是神母將真正的羽衣藏在了云毛衣里面,先是斥責(zé)凡世間的男人貪心,將牛郎關(guān)押起來。 說要用這份私心懲罰牛郎,若是誰在找到真正的羽衣后并且愿意將它還給織女,神母就恢復(fù)織女的仙法,讓他們一家人團(tuán)聚。哈,但我覺得肯定團(tuán)聚不了,誰撿了神仙衣服會上交回去啊。” “不對吧!怎么我聽到的版本是,神女一心想回神山,等生完第二個孩子后等到機(jī)會,重新拿到了自己的羽衣,可惜羽衣上的飛天法術(shù)已經(jīng)消失了。 織女絕望的時候神母出現(xiàn),神母懲罰了牛郎,也遺憾地告訴織女,除非能讓大秦一半以上的百姓都穿上白羊毛衣,為她祈福,才能獲得發(fā)力重新回到天上當(dāng)神仙?!?/br> “哈哈哈,反正不管是哪個版本,我都得盡快帶云毛衣回去。女子就是多愁善感!有的還是心疼那對兒女,有的是心疼織女,有的又希望有情人在一起。 不過在我看來。這故事真正重要的是我大秦的人皇??!人皇,連神母都要給面子,太厲害了?!?/br> …… 驛卒聽得一愣一愣的,狐疑道:“這么多?哪個是真的?” “哈哈哈,管他那個真的假的。你只要知曉但凡聽了這個故事的小姝、大娘,沒有一個不愿意買云毛衣的?!?/br> 為首的壯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們,“你當(dāng)我們?yōu)楹螘氲降官u羊毛,都是因?yàn)槲覀兡枪俑?、市都賣完了!我妻,他阿妹,他阿姊,要求我們過來給她們買回去?!?/br> “不,不至于吧!”驛卒表情有些納悶,“我覺得這故事,聽著是還行吧,但也不至于?!?/br> “嗨,不就是幾個小故事,我們聽聽就行了。重要的是這云羊毛衣確實(shí)好穿,也怨不得能得到眾人親睞?!?/br> 為首的壯漢把外衣一脫,露出里面有些泛黃的毛衣,拍拍胸脯,“我和你說,自從我穿這衣服走了一路,倒是有些相信牛郎織女的故事,要不然,這薄薄一層,隨便一扯就是一個洞的衣服,若是沒有法力加持,怎么會如此保暖。你要不要低價買一件,反正你家妻肯定會買的?!?/br> “不會,我妻絕不會自作主張的……”驛卒搖了搖頭,只當(dāng)一個故事,聽過也就算了。 他目送壯漢們離開,收拾好驛站,回到茅草房按照慣例給火爐添柴火。 他的妻忽然拉著他說了一堆,最近做毛衣賺了不少銀錢的事,除了買藥還能攢下不少。 驛卒連連點(diǎn)頭,溫情地說妻辛苦了,暗忖,自家妻果然與眾不同。 然后他看見妻搓了搓手,從后面拿出幾件毛衣,靦腆點(diǎn)笑道:“我,我給大母,我們一家都買了云毛衣。不貴,也就比麻衣貴一點(diǎn)。哎,也不知織女何時能重回天庭,太難了?!?/br> 而之前反對的大母也一臉認(rèn)同,甚至還抹了一把淚,道:“這羊毛衣確實(shí)又好穿又保暖。也不知寒冬臘月的,他們苦命的孩兒是否還能一家團(tuán)圓?!?/br> 驛卒:“!” 第88章 位于九原和咸陽之間的交通樞紐,羊毛村的名聲越發(fā)響亮。 毛線、毛衣布匹如火如荼地生產(chǎn)著,少府為節(jié)約時間基本不生產(chǎn)成衣,并且下令按人頭賣羊毛線的限制,并且有一半的料子得走靈渠、官路平均分配給三十六個郡縣。 少府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打壓了賺差價的中間商,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少府限制人頭購買毛線的數(shù)量,商戶們便去附近找農(nóng)戶,出錢讓他們幫忙買羊毛線。 比如,在羊毛村和九原之間的一個小村落。 只要你走進(jìn)這個村落范圍,隨處可看見大量商戶和農(nóng)戶出入。 通常是農(nóng)戶背著一大摞的羊毛線過來,行商們爭搶著給對方銀錢,然后將購買的料子放在自己馬車上,什么時候馬車上的料子裝滿,行商們便會再將馬車開走。 過去的泥濘小路,被來來往往的行商走出了足有兩米寬。 …… 這村落里巷最深處的大宅子。 清晨,早起的老樵夫挑著擔(dān)子走向里監(jiān)門,出乎他的意料,里監(jiān)門并未酣睡,對方正站在一位身穿綢緞的貴族面前核對‘傳’。 那貴族身后還跟著四位身形彪悍的家仆,目光冷峻,一個眼神就令人頭皮發(fā)麻。 老樵夫好奇地嘀咕了一句:“貴族咋也這么早來弄毛線?” 貴人耳力驚人,瞬間看了過來,嚇得那老樵夫一縮脖子,不敢抬頭。 里監(jiān)門擔(dān)心老樵夫蠢笨的言行會得罪貴族,連累他倒霉,先是喝斥了老樵夫一聲,讓他趕緊走。 然后里監(jiān)門忙對貴人低聲解釋了一下,說是最近來村落交易羊毛線的商戶非常多,一時眼瘸才誤會了。 解釋完之后,里監(jiān)門還不忘補(bǔ)充道,如果貴人對毛衣也感興趣,如今少府不制作成衣,里巷好幾戶大娘的毛衣款式打得很漂亮,廣受好評,要不要推薦一二,話語間還帶著點(diǎn)艷羨和自得。 貴族不屑移開視線,沉默地邁步進(jìn)去,走向里巷最里面最大的宅子。 “姬公子里邊請?!?/br> 貴族剛剛抵達(dá)門口,身形彪悍的男人打開房門的拱手行禮,正是明老丈。 姬公子表情倨傲道:“張良可在?” 現(xiàn)場安靜了兩秒,那壯漢才粗著嗓音道:“公子在?!?/br> “公子?”姬公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明老丈,忽然感慨,“世道真的不一樣了,什么人都可自稱公子了?!?/br> 明老丈嘴角一抿,但也不敢反駁。 姬公子不再看他,反而道:“為何他不親自相迎。” 壯漢明老丈猶豫著還未回答,院落里隱隱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姬公子探頭看過去。 只見里面有人一手拿酒盞,一手手里拿著毛線衣,又是哭又是笑,哭道:“秦朝征伐天下,生靈涂炭,憑什么西王母還要給他面子,他哪里稱得上人皇。” 另外一人也是很郁猝地開口道:“今年冬季如此之冷。我原想著可以去九原好好賺上一些,為我們遺族攢點(diǎn)家底,誰知道中途殺出來個羊毛線,我這一大批貨算是廢了。可恨??!” “九原駐軍,羌族不成又如何,匈奴肯定沒問題?!庇钟腥伺呐乃募绨?,“舊趙、舊齊有不少貴族跑到匈奴去了,我?guī)湍懵?lián)系?!?/br> …… 除了這些溫和的討論,還有人提議借著這一批羊毛料子,將匈奴人引進(jìn)來,但很快又遭到部分人激烈反對,認(rèn)為rou再爛也必須爛在自己鍋里,不可引狼入室。 最后又是和事佬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嬴政心狠手辣,又到了四十,何不等幾年等他暴斃之后再說? 幾方人吵鬧不休。 姬公子越聽越 無語,他扭頭對明老丈,語氣透著譏諷:“子房在這能謀求什么復(fù)國大事?這些人怕不是日日醉生夢死?” “姬公子所言甚是?!?/br> 一會,青衫公子緩緩走出來,微微拱手,“子房散盡家財,孤身一人,只為了無牽掛去復(fù)仇也,哪敢有如此宏愿。” “是我冒昧了。許久未見子房,不忍子房在此被埋沒,方才出言不遜。” 姬成的臉色溫和了些,對張良拱手道,“父有言,子房乃曠世奇才。姬成愿拜子房為謀臣,共商大計。不知意下如何?” 明老丈嘴角狠狠一抽。 張良笑瞇瞇地拱了拱手:“姬公子言重了。聽聞姬公子在舊楚之地頗得到項(xiàng)家家主的賞識。舊楚之地人才濟(jì)濟(jì),少宗主又何必找子房呢?!?/br> 姬成輕輕一笑,忽然道:“子房與我才是同宗同族,情分自是不一般。況且你我同在舊楚之地,互相扶持得好?!?/br> 張良溫聲道:“姬公子言重了。子房不敢當(dāng)?!?/br> 姬成眼睛一瞇道:“還是說子房嫌我這廟太小?” 明老丈偷偷撇了下嘴,有自知之明就好。 姬成身后的鄭孟心里一緊,恨不得拉著姬成說:公子??!不要見到分家就傲氣??!張良可不是過去的張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