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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06節(jié)

    張嬰不自覺地吞咽了口水。

    “仲父!那個……”

    張嬰指了指腰,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勒著我……脖,那個無法呼吸,不能好好說話?!?/br>
    嬴政聞言一頓,立刻放松了手。

    張嬰立刻雙腳落地,但還是趴在嬴政膝蓋上,先是做作地咳嗽兩聲,一只小手握住嬴政的大拇指,另外一只手則撫摸著自己的喉嚨。

    “那……仲父!”

    張嬰憨憨笑地抬眼看嬴政,瞅了對方一會,忽然大喊一聲,“對不起。”

    然后他猛地松開嬴政的大

    拇指,邁開兩條小短腿,瘋狂地向外狂奔而去。

    嬴政:“……”

    眾人都呆了。

    主要這事發(fā)生的過于突然,誰能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膽敢用話忽悠皇帝,甩開皇帝的手,話都沒說完,中途跑路。

    這cao作放在他們身上,可是有夷三族的危險。

    內(nèi)殿進入令人心悸的寂靜。

    李斯、馮去疾等文臣面面相覷,他們余光瞥見嬴政越來越黑的臉色,恨不得鉆進地縫里面去。皇帝的樂子可看不得。

    咦,怎么又會有這樣的感覺。

    內(nèi)史騰剛抬了一下手,便被身側(cè)的辛勝將軍牢牢地拽住。

    內(nèi)史騰扭頭,看見辛勝搖頭的頻率都快出現(xiàn)重影,內(nèi)史騰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真的傻,只是想撓撓癢罷了。

    “可還有事啟奏?”

    嬴政冷不丁道。

    眾人又是一愣,李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拱手道:“陛下,臣無事啟奏?!?/br>
    嬴政揮揮手。

    眾人皆暗暗的噓了一口氣,紛紛快步退開。也就是在此刻,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內(nèi)史騰和治粟內(nèi)史,這兩個吵架最厲害的對頭,居然不約而同地留在殿內(nèi)沒有動。

    這場景過于離奇,以至于朝臣們退場退得拖拖拉拉,再次引起嬴政的注意。

    “嗯?”

    嬴政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溢出,“有何稟報?”

    治粟內(nèi)史與內(nèi)史騰對視一眼,某些程度上來說,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對手。

    治粟內(nèi)史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您以賓禮優(yōu)待清的消息流傳出去時,便有許多大商戶過來詢問我,如何做,才能得到清的尊重。

    當(dāng)您表彰她為“貞婦”時,有許多女商戶過來詢問我,如何做才能得到這樣的表彰。

    在您為這位修筑了“女懷清臺”。整個咸陽幾乎沒有商戶,沒有來找過我。他們都在關(guān)心一件事,如何才能做到清這樣一步,即便舍出萬貫家財,傾家蕩產(chǎn),他們也愿意?!?/br>
    嬴政的臉色頓時鐵青。

    馮去疾擔(dān)憂地看著治粟內(nèi)史,張嬰是稚子,陛下可以諒解他,但你沉浮官場多年,應(yīng)當(dāng)知道陛下對呂不韋這類大商戶插手政治的忌憚。

    “陛下,治粟內(nèi)史今日總算說了句人話。”

    內(nèi)史騰大大咧咧地拱手道,“我本來也不喜歡商戶。貪婪、錙銖必較,一點都不敞亮。但嬰小郎君真不愧是神童之名,他后面有一段說得特別好。一下子就把老夫給說服。

    他說可以參考像是軍功二十爵位,弄一個類似的官商爵位,叫什么榮譽爵位,不享受封地、俸祿和住宅,但可以享受賤籍享受不到的貴族待遇。

    比如賤籍本不可以乘坐四馬車,不可以穿顏色鮮艷的華服,不可以脫離賤籍。

    但只要你捐錢多,官商爵位越高,這些枷鎖可以慢慢打開,尤其是為子孫后代脫離賤籍,光這一條,都足夠許多商戶積極參與?!?/br>
    越說越興奮,內(nèi)史騰忍不住揮舞了一下他的拳頭,繼續(xù)道:“更別提還……有什么,若官商捐贈修建一路,那這條路就以他們的名字命名。每年評選一個大善人,就是給國家捐贈最多的商戶,將他們的名字刻在一塊專門的【大善人】石碑上。

    還有什么來著……

    對,十年評選一次大財神大善人,給十年內(nèi)累計捐錢最多的,立一個小木牌,放入廟里供人敬仰!

    哎呀,最后這一條,連我都聽得頭皮發(fā)麻,熱血沸騰!

    恨不得把全部身家捐給朝廷,死后能躺在財神廟里享受萬人香火,豈不妙哉!”

    眾人為之一愣,隱隱也有些sao動。

    說實話,大部分朝臣在聽到張嬰的話踩在‘一字千金’‘商戶’高壓線后

    ,便沒再仔細聽張嬰在說什么。

    現(xiàn)在聽內(nèi)史騰這么一重復(fù),他們才意識到張嬰這話的厲害。

    賤籍、名譽、香火,每一樣都狠狠地戳中商戶,不,應(yīng)當(dāng)說所有黔首的心。

    若真按照張嬰說得來做,指不定還真有希望搞起來。

    ……

    大秦的文臣不主張打仗,和某些朝代文臣不懂打仗、畏懼打仗的情況截然不同。

    大秦的文臣相當(dāng)好戰(zhàn)的,他們?nèi)舴旁谄渌魏纬?,都是會被標上“鷹派”“?zhàn)爭積極瘋子”等標簽。

    他們不打,純粹是知道大秦十年征戰(zhàn),四個大工程,還有三年之久的百越戰(zhàn)場,每一個都是消耗國庫的吞金獸。國庫打不起,他們怕國家分崩離析。

    但現(xiàn)在有一個白撿的充盈國庫的機會,付出的只是幾塊石碑,一些象征性的榮譽。

    治栗內(nèi)史、李斯、馮去疾等人也將目光緩緩落在嬴政身上。

    “……”

    嬴政緩緩回望這些沉甸甸又期盼的視線,沉吟片刻,“扶蘇,你如何看?”

    扶蘇上前一步,拱手道:“稚子奇思妙想,但他不諳世事,此舉雖能刺激商賈捐贈銀錢,暫時充盈國庫。但我大秦以農(nóng)為本,若國家嘉獎商賈太多,人人皆去經(jīng)商,人人都視商賈為榮。

    誰來耕種大秦良田?誰來讀書治理鄉(xiāng)縣朝政。

    光有銀錢,卻無良種,我大秦只怕危也。”

    內(nèi)史騰與辛勝急了,尤其是內(nèi)史騰,他甚至喊出:“扶蘇長公子莫要擔(dān)心!我們完全先收割十年,若十年后這些商戶有亂來的趨勢。

    我內(nèi)史騰在這里放下話,第一個上馬將他們通通砍了,收繳的家財送到國庫。豈不快哉?!?/br>
    眾人眼睛一亮。

    在他們看來絕大部分商戶都是壞人。

    養(yǎng)一養(yǎng),割一次,豈不是能收獲雙份的銀錢,雙份的快樂。

    公子寒躍躍欲試,他看得出嬴政、朝臣各自更傾向哪種。

    恰在這時,扶蘇卻微笑道:“我并非反對這種方式,我的意思是,若我大秦嘉獎商戶,那也應(yīng)當(dāng)給農(nóng)戶設(shè)置同等的激勵。畢竟大秦以農(nóng)為本?!鳖D了頓,他又補充道,“當(dāng)然,對士子也可,你們可以慢慢商量。”

    公子寒表情一垮,扶蘇提出農(nóng)戶戳中了父皇重農(nóng)的心,提出士子又戳中文臣的心。

    至于軍方,他們壓根不看重這些,只看重武勇。

    換言之,大兄一句話討好所有人!

    如此狡猾,世人為何贊他淳樸!

    公子寒見勢頭正好,也想發(fā)表一會意見,卻見嬴政面色沉凝地擺擺手:“嗯,你們先回。明日再說?!?/br>
    頓了頓,嬴政又補充了一句:“扶蘇留下?!?/br>
    公子寒心頭一冷,又是扶蘇,明明他這一回做得比大兄好,為何不管是父皇,還是文武百官,看到的第一人還是扶蘇!

    ……

    待得文臣武將退場,嬴政沉吟片刻,看向扶蘇,慢條斯理道:“好生與那小子說說!”

    扶蘇聞言一愣,很快努力穩(wěn)住表情,拱手道:“是!”

    ……

    張嬰并沒有跑遠。

    或者說,他沖出來宮殿后自己也很詫異!

    我居然就這么沖出來?居然敢哄騙皇帝?這還是那個謹小慎微,處處觀察旁人臉色的我嗎?

    張嬰單手扶額,一時間腦子有些懵,在思索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

    “嬰小郎君?!?/br>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張嬰抬頭,原來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馮去疾,對方笑盈盈地注視著他,好似在看什么新奇。

    他拱手行禮:“見過馮丞相?!?/br>
    “好好好!”

    馮去疾樂呵

    呵地摸了摸胡須,“不愧是小神童?!?/br>
    張嬰:?

    馮去疾離開后,內(nèi)殿又接二連三走出來兩三名不認識的官吏。

    他們注意到張嬰后都特意蹲下,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再離開,與之前內(nèi)殿對張嬰的態(tài)度簡直是兩極反轉(zhuǎn)。

    張嬰正納悶著,忽然聽到一聲粗獷的聲音呼喚。

    他回首,只見一張滿臉絡(luò)腮胡的糙漢極近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嚇得他后退半步。

    “怎,怎么?”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內(nèi)史騰將軍毛茸茸的熊掌握住小手,上下快速揮了揮,對方道:“嬰小郎君。等我踏上征途,回來一定給你記一份大大的軍功。”

    張嬰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別太猖狂了!”

    不遠處的辛勝將軍緩緩走來,似笑非笑地看向內(nèi)史騰,“鹿死誰手猶未知。嬰小郎君,到時候我打下來的銀錢也分你一!”

    張嬰:……

    不是,內(nèi)殿發(fā)生了啥?就過度到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