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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債子償 第15節(jié)

    有人掰開了他的嘴巴,冰融化成的水從嘴角落下,順著脖頸滑到衣服里,留下淺淺的水漬。

    “快吐出來?!?/br>
    說話的人似乎很是著急,但亭瀾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嘴微微張著,冰塊讓他的舌頭變得麻木,整個口腔都像是被凍住了,冰塊半天吐不出來。

    “亭叔叔。”

    錢程的聲音帶著從沒聽過的沙啞,醉意已經(jīng)不能讓他分別出什么,渾身一陣?yán)湟魂嚐幔煌5耐嘲l(fā)深處縮,眼淚分泌了出來,順著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又想到錢俞清了,看到自己站的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人,看著自己提著行李走在看不到盡頭的紐約機場到達(dá)大廳,然后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異國他鄉(xiāng)。

    寒冷助長了他的無助,他哭出了聲,細(xì)微的哽咽夾雜在ktv嘈雜的音樂聲中,只有近在咫尺的那個人捕捉到了。

    一只guntang的手勾上亭瀾的后腦,將他的頭壓了下來,緩緩撫摸著。

    錢程感覺心都要碎了,他貼近亭瀾冰冷的唇,在幾乎就快要碰到的地方停下。

    錢程用手指捏著亭瀾冰冷的下巴,從嘴里發(fā)出的聲音燙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亭叔叔,乖,吐出來。”

    不知是因為錢程guntang的語氣,還是因為那火熱的觸感,亭瀾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錢程,緩緩張開了嘴。

    冰塊從亭瀾的口腔里滑出,在嘴唇縫隙中露出一角。

    錢程張開嘴,用雙唇闔住冰塊,含了出來。冰塊在錢程嘴里打了個滾,然后被吐了出去,在地上碎開,兩人卻依舊貼的極近。

    亭瀾看著面前的人,他們幾乎臉沖著臉面對著,小程與學(xué)長長的很像,但眉眼更挺翹分明,不過亭瀾已失了辨別力,兩人呼吸交錯在一起,恍如他日思夜想的夢境一般。

    錢程呼吸急促,他似乎也沉溺了,撫在亭瀾腦后的手微微顫抖,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吻住這個醉的北也找不到的人,就能擒著他的唇反復(fù)啃咬。

    但他終究是沒有動,說不上是不敢還是怎么,兩人就這么對峙著,背后的幾人唱到了高潮,音響聲震耳欲聾。

    沒過多久,他感覺著亭瀾的手搭在了自己胸膛,慢慢將兩人推至安全距離。

    亭瀾緩緩靠在沙發(fā)上,剛才后腦勺的熱意還沒消,打了個轉(zhuǎn),惹紅了他的耳根。

    真的不能喝酒了,上次醉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怎么又在他面前這樣。亭瀾頭昏腦脹的想著。

    錢程的手還在他腰間,但后者現(xiàn)在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竟沒想到要先把那手給拿開。

    他只覺得燥熱,清了清嗓子,想伸出手去拿點水果。卻在抬頭的時候,冷不丁跟kaze對視了。

    江隨和徐段錦身邊缺了個空位,kaze卻不知何時坐回到了高腳凳上,她撐著頭,一手拿起杯子,將一杯兌的滿滿的紅牛和威士忌喝下肚子,臉上哪還有剛才的醉色。

    亭瀾渾身一個激靈,醉意登時消了大半,他看了看一旁依舊渾然不覺勾肩搭背唱著歌的江隨和徐段錦,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kaze銳利的眼神在亭瀾身上打探了一圈兒,隨即又恢復(fù)到她一開始那種眼角含笑的模樣。

    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子,沖著亭瀾風(fēng)姿綽約地行了個禮,然后提上包,推門而出。

    亭瀾冷汗直冒,“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就要追出去。

    “亭叔叔!”錢程一把拉住亭瀾,聲音有些慌亂。

    “你都做了什么蠢事!”亭瀾幾乎要吼出來,他一巴掌拍掉錢程的手,雙眼氣的通紅。

    “我……”

    “你給我閉嘴!”亭瀾一下子將要起身的錢程按了回去,指著他怒道:“在我回來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這里,聽明白了嗎?”說罷他也不去看錢程,猛地轉(zhuǎn)過身,眼睛在喝的爛醉的江隨和徐段錦身上掃過,朝門口跑去。

    他在ktv里橫沖直撞,循著服務(wù)生指的方向一路追到了大門口,抬頭卻沒見著kaze的影子,不由得慌了神,轉(zhuǎn)頭又往停車場方向奔去,還是沒有看到。

    “可惡!”亭瀾不禁罵出聲來,雙手撐著膝蓋喘氣,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br>
    “我在這呢?!眐aze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亭瀾直起身,循聲望去,只見kaze叼著根煙,從一輛紅色的勞斯萊斯副駕走了出來,她走到亭瀾的身邊,笑道:“勞煩亭總還來送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們繼續(xù)玩,賬還是記在我頭上?!?/br>
    亭瀾冷眼看著她,沒有說話。

    kaze從懷里掏出一包中華,伸手在自己左手食指關(guān)節(jié)上磕了一下,抽出一根遞給亭瀾。

    亭瀾低頭看了看,沒有接。

    “哦,不抽煙啊。”kaze無所謂地笑了笑,將煙又收了回去。

    “kaze女士,今晚受教了,您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亭瀾反唇相譏。

    “一點兒小把戲,讓亭總見笑了?!眐aze答的漫不經(jīng)心。

    亭瀾盯著她,也笑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在生意場上用手段戲弄,但這一次涉及到自己的私事,讓亭瀾格外生氣,他笑的愈發(fā)冷然,張口道:“然后呢?kaze女士準(zhǔn)備把這個消息告訴誰?還是賣給我們的競爭對手?你有所不知,盡管你公司保密做的滴水不漏,網(wǎng)上查也查不到,但今天這根線是顧豪牽的,他怎么都脫不了干系,你知道,我有這個能耐拉他下水?!?/br>
    kaze雙手抱胸,但笑不語。

    亭瀾冷聲道:“不如說說你的目的?說不定,我們還有合作機會?!?/br>
    kaze突然笑了,吸了一口煙,將剩下的煙蒂在一旁的吸煙區(qū)碾滅:“哎呀,我說亭總,我的目的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顧豪跟他哥推薦了你們,我來幫著探探情況,有什么問題嗎?”

    亭瀾諷道:“那kaze女士,今天倒是挺有誠意的?!?/br>
    “哈哈。”kaze聽懂了亭瀾的諷刺,道:“你也知道我們機構(gòu)特殊,海涵一下啦。不過你放心,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人,這點道理我們還是懂的?!?/br>
    亭瀾皮笑rou不笑道:“那我能得到什么樣的保證呢?”

    “你剛才不是已經(jīng)威脅我了嗎?還想要個保證?亭總,做人可不能這么貪心。”kaze道:“還有,給自己未來的潛在合作伙伴埋雷,不是我的辦事風(fēng)格。況且……”kaze頓了頓,繼續(xù)道:“那小孩我挺喜歡的。但你們這關(guān)系,嘖嘖,年紀(jì)相差太大了,還是要好好處理才行?!?/br>
    亭瀾皺眉聽完,咬牙道:“我跟小程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呵。是嗎?那另一位呢?”

    亭瀾渾身如遭雷亟:“……你調(diào)查我?”

    “對你做盡調(diào)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亭先生,今天我來見你可是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kaze的眼角處又彎了起來,嫵媚的語氣在亭瀾聽起來卻變了意味。

    對錢俞清的感情,亭瀾只跟身邊幾個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說過,他們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將這件事情透露出來,那kaze他們是如何調(diào)查到的?!

    亭瀾背后冒了冷汗,就在剛剛,他還以為自己用顧豪威脅到了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反過頭來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警告他不要沖動行事。

    軍方機構(gòu)!

    亭瀾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幾個字,像是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壓迫著亭瀾的神經(jīng),他像是溺水般胡亂抓著,卻偶然在其中抓到了些什么。

    不對,不對。

    他跟錢俞清一沒惹事二沒犯法,不可能會招惹到那個層級的人。而且kaze這個人的作風(fēng)太過奇怪,更是一點邊都搭不上。還有那個車……

    亭瀾眼睛瞥到停在一旁的紅色勞斯萊斯。心下猛顫。

    他們到底是誰?顧豪的哥哥,究竟是個什么身份?

    亭瀾斂了神色,不敢再過細(xì)究。

    “很可惜,你們這種三角關(guān)系很難作為我們的合作伙伴,八卦對于資本來說沒有任何可監(jiān)管性,萬一哪天暴雷就得不償失了。為了保證我方的利益,我想亭總一定能夠理解的吧?”kaze繼續(xù)說道,她湊到亭瀾的面前,笑著碰了碰亭瀾的臉道:“不過我看亭總長的俊,我可以賣你個面子。不把這事兒告訴他那個倒霉弟弟。如何?”

    亭瀾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展顏笑了:“那就多謝kaze女士了?!?/br>
    “好,那就這樣,很高興認(rèn)識你,我先回去了?!眐aze笑得開懷,伸手在亭瀾肩膀上拍了幾下,走到車前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過頭沖亭瀾道:“哦對了,之后對小顧要怎么答復(fù),也麻煩亭總了?”

    “您客氣?!蓖懶Α?/br>
    kaze又沖他笑了笑,坐到了車的副駕,紅色的勞斯萊斯一騎絕塵,揚長而去。

    亭瀾站在停車場的陰影里,盯著那在街角消失的尾燈,眼中寒意更甚。他閉了閉眼睛,用手捂著臉長長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的有點爽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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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康孩紙吧~~~笑笑木有海星星要餓死掉了qaq

    第18章 急促而突然的吻

    錢程走出來的時候,亭瀾已經(jīng)在門口獨自站了好一會。他面無表情地沖錢程抬了抬下巴,然后偏頭看向旁邊,示意他跟著自己。

    錢程看亭瀾那樣子,知道他是真生氣了,不敢多說什么,只好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沒走幾步路,便拐到了ktv旁邊的一個小巷子里。

    亭瀾四處看了看,在確定沒有人后,他站定,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錢程,正要開口,錢程卻先發(fā)話了:“我知道錯了,亭叔叔?!?/br>
    亭瀾愣了一愣,本來還在肚子里打了半天的草稿,想于情于理得好好教導(dǎo)一下他,結(jié)果錢程先一步認(rèn)錯,倒讓亭瀾憋到嗓子眼的一口氣全松了。

    氣兒一松,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子煩躁感。

    這股煩躁感來的莫名其妙,像是貓抓一般撓心撓肺,亭瀾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上下打量著錢程。

    小程很聰明,也很懂亭瀾,他知道自己如果服了軟就能戳亭瀾的軟肋,讓亭瀾少講幾句,但這件事跟以往不一樣,亭瀾雙手抱胸看了他半晌,直切主題道:“小程,我再說一遍,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br>
    錢程愣了愣,偏過頭去,聲音悶悶的:“我也說過了,這件事我不會放棄的。”

    亭瀾寒聲打斷他:“小程,如果你覺得我是那種靠死纏爛打就能追到的人,你就太小看我了。你的一廂情愿本就不該存在,這在我看來根本無關(guān)緊要,我本來不想再跟你挑明,但你卻因為這個誤了事情。”

    亭瀾這話說的狠戾,他確實不想這樣對待錢程,畢竟他打心眼兒里是疼錢程這個孩子的,不管是因為錢俞清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錢程跟他住一起的那一年。在亭瀾看來,青少年的感情最是青澀純真,他之所以之前一直沒有說得這么難聽,是因為從一個長輩的角度,他不想在錢程的成長道路上劃上一道口子,所以他更多偏向了無視,等待青春期的自行消磨。但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有些時候,不否認(rèn)就是承認(rèn),今晚這件事情,他也有過錯,因為他的行為從側(cè)面給了錢程鼓勵。

    所以經(jīng)過今晚這事兒,亭瀾心一橫,決定直接將話說死,他太了解小程了,這孩子認(rèn)定了什么事情,就會一根筋沖下去,死活不會改,這件事情今晚就必須要做個了解,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

    錢程似乎在走神,他眼睛盯著別處,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亭瀾道:“小程,我有我的原則。你跟我在年齡上相差了那么多歲,還都是男人。或許在你看來,這些所謂的年齡和性別的鴻溝都可以跨越,但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你不可能跨越的了,你父親是我學(xué)長,你又是我看著長大的,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學(xué)弟在一起,他會怎么看你?你mama會怎么看你?你有想過嗎?”

    “……哈哈,聽了這么半天,我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你所謂的原則就是不要讓我爸傷心?!卞X程突然笑了,道:“亭叔叔,你還真是喜歡他啊。”

    亭瀾怒了:“我在跟你說你的事情,跟我對你父親的感情有任何關(guān)系嗎?你到底搞沒搞清楚狀況?你知不知道你今晚的行為那個女人都看在眼里,他們是顧豪幫著搭線的投資方,你這么一搞,事情可能直接黃了!先不論這家公司投資與否、對我們的收益如何,商務(wù)聚會本來就是隔著肚皮相處,你也知道今天的見面很重要,為什么你還要那樣做?”

    “那樣做?哪樣做?”錢程戲謔一笑,他扭頭盯著亭瀾,像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我是親你了?還是抱你了?”

    “錢程!”亭瀾氣的罵了一句:“你還在跟我狡辯?今晚的事情,你還不知道錯嗎!”

    “是,今天晚上我做法不對,是我的錯,我承認(rèn)?!卞X程道,他一步步逼近亭瀾,聲音愈發(fā)低沉,怒火在他壓抑的胸腔里叫囂,愈發(fā)控制不?。骸暗也怀姓J(rèn)我喜歡你是個錯誤!你喜歡我爸,我不計較,我可以慢慢追你,我可以等你回心轉(zhuǎn)意,你說我搞不清楚狀況?我想要什么我一直很清楚!倒是你,你才是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嘴上說著拒絕我教育我,實際上還不是想著怎么維護(hù)我爸,怎么維護(hù)你倆的感情!你還是滿心滿眼的想著他!”

    “我想著他有什么問題嗎!”亭瀾氣的渾身發(fā)抖,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我喜歡他喜歡了那么久!你知道什么?”

    錢程咬牙道:“但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喜歡不是嗎?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忽視我對你的感情,然后把它狠心揉碎,去維護(hù)你跟我爸的感情!你說你跟我不可能,那你跟我爸呢?你們更不可能!”

    “你閉嘴?。 笔甑膫瘫诲X程無情撕開,他的每句話在亭瀾聽來都猶如萬箭穿心,將他整個人拽往深淵。他一步步往后退著,背脊貼到街邊的水泥墻,夜里濕冷的墻面將他凍的渾身顫抖。

    錢程深吸了一口氣,亭瀾的態(tài)度就像是導(dǎo)火索,一把將他現(xiàn)存的理智點燃,他用雙手抓住亭瀾的肩膀,一股腦兒地將話全都抖了出來:“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嗎?你到底是喜歡我爸,還是因為習(xí)慣了,被迫喜歡我爸?你用對我爸的感情來回避別人對你的喜歡,這不公平。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你是被自己栓住了,你強迫自己看向他,強迫的你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但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看著他你知道嗎,他跟我媽結(jié)婚了,你該放下了,看看別人好嗎!”

    亭瀾渾身如墜冰窖。

    錢程這話像是一把利刃,無情而準(zhǔn)確的,刺入了亭瀾的內(nèi)心深處。

    江隨曾經(jīng)委婉地跟他說過,讓他試著去找找別人,不要這樣對自己。

    那時候亭瀾答應(yīng)了,他嘴上說著是要做出改變,但那也僅限于說出口的語言罷了,他并沒有采取行動,就連他內(nèi)心深處,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