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嘞?，F(xiàn)在才八點(diǎn)，他估計(jì)沒睡醒呢，我?guī)湍愫靶阉??！?/br>
    江隨笑了笑，掏出手機(jī)就開始打電話，電話嘟嘟嘟了半天，亭瀾終于接了，開口就是沒睡醒的語氣：“干嘛？”

    “我在你門口呢?！?/br>
    “??？”

    “啊什么，快開門?！?/br>
    沒過多久，隨著屋內(nèi)走路的聲音愈來愈近，門被從內(nèi)打開。亭瀾穿著一身睡衣，目光在掃到拿著一堆早餐的錢程身上時(shí)定住了。

    “吶，早飯，小程給你買的。”江隨把錢程手上的早餐拎了過來放在餐桌上，拆開袋子聞了聞道：“這粥熬的好香啊。”

    有江隨在場，亭瀾也不好跟錢程擺明了說什么，道了謝之后裝作什么沒發(fā)生的讓錢程進(jìn)了屋。

    錢程看了看兩人，趁著亭瀾去招呼江隨的時(shí)候伸手在門把手上摸了摸，“滴”的一聲，又把指紋錄進(jìn)去了。

    “你怎么想起跑過來了？”

    江隨也不跟他客氣，一邊喝粥一邊道：“上班路上順道過來跟你說事兒。那天我跟你講的還記得不，昨晚顧豪跟我說了，下周開個投資人會，你跟學(xué)長都去?！?/br>
    他說罷看了看錢程：“小少爺也去，反正都不是外人兒。我大概看了一下參會的人，都是滬城有名氣的：新能源、人工智能、環(huán)保創(chuàng)投這種新興產(chǎn)業(yè)有幾個代表人物，傳統(tǒng)的娛樂板、醫(yī)藥類的也有。具體名單我一會去公司整理一下發(fā)給你?！?/br>
    “太好了！不愧是顧總。”亭瀾沒想到顧豪這么快就搞定，驚喜地搓手道：“一會兒一定要給顧總打個電話好好感謝一下?！?/br>
    “哈哈?！苯S拿著筷子指了指亭瀾，挑眉道：“我覺得吧，顧豪不是純粹在幫你們，他估計(jì)是在押注呢?！?/br>
    一旁的錢程恍然道：“哦！他想跟亭叔叔還有我爸一塊干?！?/br>
    亭瀾認(rèn)可地看了錢程一眼：“我也感覺到了，顧總確實(shí)有這個想法，但藍(lán)天投資這么大個香餑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到的，顧總還是要考核一下我，對吧？”

    江隨舉起雙手，笑道：“哎！這可不是我說的啊，你倆自己推斷出來的。”

    “懂，懂?！蓖懶χo自己和錢程盛了兩碗粥。

    “還有個事。”顧豪道：“顧豪組的那個投資人會，有個重量級人物，按顧豪的意思，我今晚先帶你去見見?！?/br>
    亭瀾一愣：“誰??？”

    “他哥公司的cfo?！?/br>
    亭瀾想了想：“顧豪的哥哥？不是聽外界說在當(dāng)兵嗎？”

    “我也不知道啊，他很少跟我提他哥的事，感覺很神秘。”江隨道：“不過我能確定的是他哥確實(shí)是個軍官，但誰說現(xiàn)在當(dāng)兵的不能有產(chǎn)業(yè)是吧？總之今晚見到就明白了。”

    亭瀾道：“那公司的名字呢？”

    江隨搖搖頭道：“他還沒來得及跟我說?！?/br>
    亭瀾看了看錢程，道：“那要喊上學(xué)長嗎？我記得你爸今晚要接待檢查來著?！?/br>
    錢程點(diǎn)點(diǎn)頭道：“老媽跟我說他一早就出去了?！?/br>
    “我來就想問你這個事兒?！苯S道：“你們想，顧豪這次算是動用的私人關(guān)系，不算是公司之間的正式邀請，晚上定的也是商吧卡座，權(quán)當(dāng)認(rèn)識，這種情況學(xué)長不好出面吧？”

    亭瀾想了想，道：“晚上顧總要來嗎？”

    “來，但他應(yīng)該只是引薦，不會陪同，他晚上還有其他的事情?！?/br>
    亭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學(xué)長就不該去了，職級不對等?！?/br>
    “我可以去。”一旁的錢程突然道：“這種場合應(yīng)該需要個建工集團(tuán)的代表吧？”

    江隨眼睛亮了亮道：“哎，有道理啊！瀾瀾現(xiàn)在充其量還不算建工的話事人，小少爺跟你去不就成了？”

    第14章 你別靠近了

    亭瀾想了想，道：“也對，那小程今晚跟我一起去，位置在哪？”

    “我一會發(fā)給你?！苯S幾口把碗里的粥喝完，低頭看了看表，道：“那就這樣，我還要趕去公司，晚上見！”

    江隨跟幾人道別后便匆匆離開了，房門一關(guān)閉，屋內(nèi)就只剩下亭瀾和錢程兩個人。

    亭瀾一貫是公私分明的性格，錢俞清既然有意讓他帶帶小程，他自然可以順?biāo)浦圩鰝€人情，但這也僅限于公事層面，私下里，為了盡早讓錢程死心，兩人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為好。

    “小程，你一會要不……”

    先回去幾個字還沒說出口，錢程就打斷亭瀾道：

    “亭叔叔，我能不能洗個澡？早上跑了一身汗?！?/br>
    “呃？”亭瀾很想拒絕，但看著錢程濕漉漉的短發(fā)，還是妥協(xié)了：“去吧?！?/br>
    錢程乖乖去自己臥室拿了衣服，走回到客廳的時(shí)候突然頓住了，盯著挪到沙發(fā)上辦公的亭瀾看著，一言不發(fā)。

    亭瀾本就在思考一會要怎么下逐客令，被他盯的渾身不舒服，忍不住道：“你盯著我干什么？”

    哪知錢程下一秒就逼近他面前，腦袋伸著靠在他肩膀上，沖著他耳朵輕聲道：“亭叔叔，等我洗完澡，不要趕我走。”

    錢程說完就起了身，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把廁所門關(guān)上了，留亭瀾一人坐在沙發(fā)上呆住。

    這小子！??！

    亭瀾氣的一拳錘到沙發(fā)上。

    他以為說了一句，我就不會趕他走了嗎！

    亭瀾死死盯著電腦，一股子小心思被識破的郁悶堵在胸口，別扭的自尊心讓他想發(fā)作又發(fā)作不了，只能任由錢程在廁所里邊哼歌邊洗澡，還一身清爽地走出來，蹭到自己身邊。

    亭瀾“啪”的一聲關(guān)上電腦，準(zhǔn)備去書房清凈清凈，惹不起總躲得起。

    錢程見狀抓住亭瀾的胳膊，委屈道：“亭叔叔，你能不能不要躲著我？”

    亭瀾深吸一口氣，道：“小程，關(guān)于這件事情，我相信昨晚我已經(jīng)表達(dá)的很清楚了。”

    錢程手上微顫，沉聲道：“我也回答了你，我不會放棄的。”

    亭瀾嘆了口氣，擰眉道：“小程，你跟我之間根本就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是根本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是因?yàn)槟氵€喜歡我爸？”

    亭瀾一聽冒火了：“跟你爸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會盡快找個男朋友了嗎？”

    錢程猛地站起身道：“那為什么不能找我？我們相處了這么久，我比誰都懂你。”

    “是這個問題嗎??？”錢俞清說小程犟可真是說對了，亭瀾氣得翻了個白眼，他努力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冷聲道：“小程，你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非要我把事情挑明了說嗎？我今年36歲了，沒有時(shí)間陪你玩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游戲?！?/br>
    錢程渾身猛地一抖。

    他手上的力氣松了點(diǎn)，低下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屋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兩人面對著面，相互之間都不吭聲。

    亭瀾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話說的似乎有些重了。

    在他的印象里，小程一向是懂事的，聽話的。小程住自己家的那段時(shí)間，他幾乎一句重話都沒有跟錢程說過。捫心自問，他是喜歡小程這個孩子的，但是他只是把他當(dāng)做親弟弟，他們倆之間，不可能存在其他的感情。

    “小程……”亭瀾伸出手，帶著歉意拍了拍錢程的胳膊，道：“就這樣吧，你早點(diǎn)回去?！?/br>
    誰知道下一秒胳膊就被猛地一拽，亭瀾整個人被翻了個個兒，被死死壓在單人沙發(fā)的靠背上動彈不得。亭瀾嚇了一大跳，他沒想到錢程的力氣這么大，居然把自己胳膊壓著掙脫不開，這種劣勢的姿勢讓亭瀾的火氣蹭蹭直冒，冷靜的表情被撕碎，亭瀾張嘴就要開罵，結(jié)果下巴卻在下一秒被人給捏住了。

    “……亭叔叔，我其實(shí)猜到你會狠心拒絕我。這沒關(guān)系?！卞X程的聲音帶著清晰的憤怒：“但你卻一直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從一開始以為我在利用你對我爸的感情嘲諷你，到現(xiàn)在以為我在跟你鬧著玩兒，你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錢程比亭瀾高一個頭，亭瀾被他低頭看著，壓迫感在這一瞬間達(dá)到了頂峰，也是在這一瞬間，亭瀾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他之前一直忽略的點(diǎn)，那就是——錢程似乎并沒有看起來那么溫順。

    “小程！你放開我！”亭瀾有些慌亂，他伸出手撐在錢程的胸口，想要盡可能地拉開一些兩人的距離以至于讓這種壓迫感減少一些。

    “我不放開，亭叔叔，你看著我的眼睛?！卞X程霸道地將亭瀾的臉轉(zhuǎn)回來面向自己，迫使兩人四目相對。他用黝黑的雙眼深深望著亭瀾，眼中的熱烈如熾火一般要將亭瀾整個人燒燼。

    亭瀾不是沒談過戀愛，除開錢俞清這個初戀，亭瀾也有過幾段不算完美的感情。

    在亭瀾看來，成年人之間的感情都是以互相試探為始。畢竟在華爾街，人們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感情充其量只能算是工作的調(diào)味品，是金錢的附庸，是逐金熱的降溫藥?；蛟S更通俗一點(diǎn)，他們甚至不會稱之為感情，用yaron的話說，與其稱之為性，都比感情這個詞更有說服力。

    亭瀾已經(jīng)算是一個異類，很少有人在紙醉金迷的華爾街能將一個人裝在心里那么久。yaron已經(jīng)因?yàn)檫@個事情勸了他很多次，直到最后放棄“同化”亭瀾。

    但潛在的影響是存在的，在亭瀾的幾段感情里，雙方大多是因?yàn)楣ぷ髯匀欢蛔叩揭黄?，解決需求，或是利用相互的人脈關(guān)系，亦或是單純的一夜情。這在亭瀾看起來稀松平常。

    但從未有過哪個人，像錢程這樣，盯著他的眼睛，認(rèn)認(rèn)真真，一字一句的說喜歡他。

    亭瀾瞪著雙眼，一方面是訝異錢程對自己的感情，更多的則是不解。

    他能明白自己對錢俞清的愛，那是他揣在內(nèi)心深處的白月光，是他得不到的寶藏。他也能理解那些在自己生命中短暫出現(xiàn)過的過客。但他不明白錢程的喜歡，不明白這么熾熱而劇烈的感情。

    他們相差的太遠(yuǎn)了，這本是不該發(fā)生的事情，所以亭瀾不相信。

    “……你別靠近了?！蓖懪ο胍D(zhuǎn)過頭去。

    但錢程像是魔怔了一般，他摟在亭瀾腰上的手guntang無比，已經(jīng)不知何時(shí)從亭瀾的衣角伸了進(jìn)去，順著亭瀾凹陷的脊柱線條輕輕撫摸著，熾烈的熱度從脊柱蔓延到亭瀾的腦神經(jīng)，讓他雙腿發(fā)顫。

    “別靠近了，小程！”

    錢程充耳不聞，他的雙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空氣在一瞬間變得焦灼，亭瀾似乎被什么東西包裹住了，有些喘不上氣，心跳仿佛是在抵抗這過熱的溫度，開始越跳越快。

    不能這樣下去！

    亭瀾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吼道：“錢程！你敢親我的話，以后就再也不準(zhǔn)進(jìn)我家！”

    后者的身子rou眼可見的一頓。

    嘴唇在半空中停住，交錯的呼吸霎時(shí)間凝滯。

    亭瀾趁他不察掙脫了桎梏，逃命一般后退到窗邊。

    “你該回去了！”亭瀾聲音發(fā)顫，他背對著錢程，聲音是拒人千里的寒冷。

    身后那人沒有回應(yīng)，屋里安靜了半晌，那人似乎抬起了步子，衣料摩擦的聲音一直傳到門口。

    錢程回身輕聲問道：“亭叔叔，晚上你來接我嗎？”

    亭瀾背對著他不說話。

    錢程默了默，又道：“我在家等你?！?/br>
    門被關(guān)上了，屋里重新恢復(fù)了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亭瀾突然用手抱住了雙臂，顫抖地蹲下了身子。

    江隨定的時(shí)間是晚上八點(diǎn)。

    在這之前，亭瀾迅速收拾好情緒，先是給顧豪打了電話表達(dá)感謝，然后又去了公司跟錢俞清匯報(bào)了工作。

    錢俞清說他在吃飯那天跟顧豪私聊的時(shí)候確實(shí)坦白了自己的部分想法，沒想到顧豪這次卻主動給兩人牽線，看來是很看好這個項(xiàng)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