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她從不回頭 第11節(jié)
作為最后一個壓軸出場的人,沈明滅的實力是最強的。 他的第一劍,就蘊含了豐沛的靈力,破空有風(fēng)聲。 宋恬凝神應(yīng)對。 以她的修為,完全無法硬抗沈明滅的劍招。甚至他無需用劍,一個法咒都會爆發(fā)出強大的殺傷力。 她在防守。 沈明滅的劍并不快,但是他功底扎實,非別的金丹期修士可比。宋恬甚至無暇化劍氣布陣,面對這個人,她必須很小心。 殿內(nèi)外一片寂靜。 宋恬已經(jīng)拆了十招,沈明滅的眸里閃過一道異色。 沒有筑基期修士,可以與他過這么多招。 他雖然必勝無疑,但也不能辜負(fù)師父的期望。 沈明滅的劍招忽然變快,劍光如閃電,他使出一招‘落霞孤鶩’,整個人凌空而起,衣袂飄飄,恍若謫仙。 劍宗很多弟子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落霞峰的獨家劍術(shù),都忍不住喝彩:“好?。。 ?/br> 不愧是落霞峰! 他的劍輕盈,優(yōu)美,但劍氣里又透著王者霸氣。一套連招‘秋水長天’揮下,宋恬后退了兩步。 沈明滅眸光閃了閃,下一招已經(jīng)襲來。 然而這一次,情況不同了。 宋恬沒有再退。 她持劍凌空一揮,下一瞬,已經(jīng)變幻無數(shù)招,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燭光倒影里,似乎有無數(shù)點光芒朝她的劍尖匯去,輕輕一點,驟然化作劍氣,朝沈明滅襲去。 沈明滅接住第一道劍氣。 然而這只是開始。 還有第二道,第三道…… 無形的劍氣并沒有減弱,還帶有一點灼燒的燙意。沈明滅不曾見過這樣奇怪的劍法,他旁觀了前幾場比試,這并不是磐石峰的歸心劍法。 是什么? 宋恬手里的那一把木劍,像是烙得通紅的隕鐵,在向外蹦著火星,倘若她的修為再增進一點點…… 劍氣尚未散去,只見宋恬腳尖一點,倏忽到了他的身側(cè),然而下一順,卻出現(xiàn)沈明滅的另一側(cè)。 她的劍鋒,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肩外一指處! 沈明滅周身金光驟現(xiàn),他猛地向后滑了幾步,宋恬手中的木劍被金光彈落。 “我敗了?!彼翁衿届o道。 她朝沈明滅行了一禮:“多謝沈師兄,手下留情。” 沈明滅盯著她,過了會,才道:“承讓?!?/br> 她走下了高臺,獨自朝殿外行去。 殿外眾弟子望著她,自覺讓出一條道來。他們沒有鼓掌喝彩,但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宋恬知道,龍?zhí)睹鼐吃嚐挼拿~,她已經(jīng)得到了。 沈明滅還在臺上發(fā)愣,他的落霞峰師弟們迫不及待圍了上來,簇?fù)碇?,高興道:“大師兄,你贏啦!” “你打的真好??!” 他回過神來,冷冷道:“打贏了很光榮嗎?!” 他比對方高了三個境界,若是輸了,他得頭撞落霞峰! 但是剛剛…… 沈明滅的心里很清楚,沒有境界壓制,他是不可能贏的。 劍宗掌門走上高臺。 他朝殿內(nèi)望了一眼,好像才剛剛發(fā)現(xiàn)異常,語氣詫異:“玉虹峰的人呢?”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大殿內(nèi)外,竟然沒有一個玉虹峰弟子。 就連任皎月,也消失了。 “既然玉虹峰師徒自愿退出,”掌門滿心遺憾,但語調(diào)又微微上揚:“那今日比試,到此為止。名額已定,諸位可有異言?” 殿外眾人齊聲道:“無?!?/br> 既然有他們的名額,誰跟名額過不去? . “嗚嗚嗚,我的靈石啊……” “我的五十靈石??!” “你哭什么!讓我哭啊,我可是虧了五百靈石……” 眾人散去,幾個修士還在殿前痛哭流涕,一邊哭著,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別人數(shù)錢。 他們凡是賭宋恬輸?shù)模继澚搜尽?/br> 另一側(cè),風(fēng)如織的師弟、師妹正忙著拿儲物袋塞靈石,一袋袋靈石倒入,閃閃發(fā)亮,比天上的星星還璀璨。 “嗚嗚嗚……” 輸?shù)綮`石的修士們見此,哭得更大聲了。 夜幕早已降臨,一輪明月高懸于空,給萬物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風(fēng)如織凝眸望向人群,出聲叫住了宋恬:“宋師妹?!?/br> 宋恬回眸,墨色長發(fā)隨風(fēng)起舞。 她抿唇一笑,恍然像是一朵冰瓊花,道:“風(fēng)師姐,多謝你?!?/br> 風(fēng)如織笑道:“謝我做什么?倘若不是你打贏了五人,我并不能幫你爭取到名額。反倒是我,曾經(jīng)許諾了你們,卻沒能幫你的師兄,要一個公道……” 宋恬搖頭道:“沒事,這本是磐石峰的事情,已經(jīng)很煩勞風(fēng)師姐了。我們會要到自己的公道的。風(fēng)師姐,我先走了。” 連戰(zhàn)六人,她真的很疲憊。 現(xiàn)在她只想回家。 宋恬轉(zhuǎn)過身,風(fēng)如織想再次叫住她,卻見下面的山階上,冒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磐石峰的林苦寒、桑竹。 他們二人聽說了這件事后,立刻朝七星峰奔來,想要阻止宋恬。只是他們腳程太慢,人到了,龍?zhí)睹鼐车某踉囈步Y(jié)束了。 人如潮水般散去,桑竹一眼瞧見了師妹:“阿恬!” 大師兄氣喘吁吁地跟上:“師妹,你沒事吧?我隱隱聽到有人提起你……” “沒事,比試都是點到為止?!彼翁駵厝嵝Φ溃骸拔业玫搅她?zhí)睹鼐吃嚐挼拿~?!?/br> 大師兄直接愣住了。 桑竹以為他不高興,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 卻聽大師兄語氣中難掩苦澀,道:“師妹,是愚兄對不起你,這些年,一直只知道退讓……” 再多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了,因為里面有師命,也有他對自己無能的深深慚愧。 宋恬道:“沒什么,大師兄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br> 大師兄嘆息道:“我又怎么會怪你呢!” 臺階旁古松陰影的遮擋下,誰也沒看到他眼角的濕潤。 桑竹放下心來,轉(zhuǎn)過身道:“哎呀!趕緊走吧,天色真不早了!” …… 歸來是戌時。 他們借乘了月明峰的飛舟,這才早點到了磐石峰。 宋恬躺在榻上,檻窗半開,夜風(fēng)徐徐出入,她卻有些睡不著。 她起身,點燃了一支蠟燭。 淡淡的燭光下,宋恬從柜中取出一張能看到花草的宣紙。她提筆,凝神半刻又不知寫些什么,最后,畫了一只紙鳶。 宋恬用筆鋒點了顏色,紙鳶似乎就飛了起來。她又取出一個竹扎燈籠框,將畫好的紙糊了上去。 一切就緒之后,宋恬這才提著燈籠,借著微光和月色,朝后山行去。 山路崎嶇,但她走得順了,并沒有遇到磕碰。 大約過了一刻鐘。 蒼柏下,有一個略微隆起的小土丘。 “顏哥哥,”她放下燈籠,輕聲道:“我來看你了?!?/br> 她的手撫過土丘前的小小石碑,指尖掠過‘衣冠’兩個字。石碑很涼,她展開手掌,想要一點點焐熱。 夜風(fēng)拂過,柏樹葉子沙沙響。 宋恬靠在石碑旁,低聲絮叨:“……我本想順了掌門的心意,遵從師命,主動放棄名額。但是我轉(zhuǎn)念又想,龍?zhí)睹鼐忱锘蛟S有機遇,我不想再看到大家這么痛苦了?!?/br> 她說:“顏哥哥,對不起。每當(dāng)我拿起劍的時候,我總能想到……那時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是多么的痛苦和絕望。我甚至恐懼劍刃,眼前晃過的每一把劍,都令我……” 她抱著石碑,微微顫動。 竹燈落下淡淡的光輝,宋恬抬眸望著蒼柏。古木枝繁葉茂,月色下,隱隱能夠看到樹枝上掛著數(shù)個紙鳶,被風(fēng)吹的,有些只剩下竹制輪廓。 石碑下種著一片無名小花,宋恬記得以前家門口的河岸下,就有這樣的花。 純白花瓣,樸素干凈。 她想念人間的日子,與鄰家哥哥一起,寫字作畫,扎紙鳶。 可是,光陰不會往前回淌,宋恬將臉頰貼在石碑上,感受著石碑的冰涼,閉著眼眸道:“我有心結(jié),漸漸成魔,修為始終停滯不前。可是哥哥,我不想再這樣了,我要去龍?zhí)睹鼐沉?,我要結(jié)束這一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