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2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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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能救救他呢? 如果謝黎還在實驗室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修的身體在迅速消散——血rou組織化為密密麻麻的白色菌絲,仿佛某種詭異的液體,洶涌流淌而下,一層層往下滲透,轉(zhuǎn)眼間便消失不見。 因為失去了身體,他的大腦活躍度大幅度降低,認知功能退化到了十二三歲的水平。 現(xiàn)在,他可以更加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想法了。 他需要謝黎。 他想要謝黎的拯救。 ……他要去找她。 但首先,得換一張面龐。 一張可以激起她同情心的面龐。 · 謝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養(yǎng)老院逃出來。 謝天謝地,傅野沒有挪走她的皮卡,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用聲紋解鎖車門,坐上駕駛座,以最快的速度朝家里趕去。 ——必須馬上收拾東西,離開嶼城。 實驗室里的武器可以殺死修,說明投資實驗室的人,很大概率是修的競爭對手,想要徹底消滅修,以根除他在生物科技的影響力。 她雖然幫修的競爭對手殺了修,但并不覺得那些人會感激她。 以她對公司的了解,那些人說不定會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把她形容成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 謝黎只是善良,并不愚蠢。 她不會因為殺了一個無惡不作的資本家而去自首,任由公司詆毀潑臟水。 不再當(dāng)警察,已經(jīng)是她對這座城市腐敗的司法系統(tǒng)最大的尊重了。 謝黎滿腦子都是逃跑,沒有注意到,幾根菌絲順著駕駛座鉆進了她的衣服里。 回到家以后,她立刻沖進臥室,迅速打開衣柜,從里面拎出一個行李箱,塞了幾件作戰(zhàn)服進去,又在隔層塞了兩把慣用的手-槍。 然后,她在兩邊大腿綁上槍套和刀套,各自插上一把手-槍和匕首。 有些沉,走路也有點不方便,但好在十分穩(wěn)固,跑步也不會掉落,她也就忍了。 做完這一切,謝黎在頭頂扣上一頂黑色棒球帽,換上一件棕色皮夾克,拖著行李箱,悄無聲息地下樓,上車。 她一如既往地冷靜、鎮(zhèn)定,并沒有因身份變換而感到沮喪或失落,外表看上去堅硬無比,如同一把鋒芒畢露的尖刀。 也許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在等,等一個徹底離開這座城市的機會。 畢竟,她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 無論是離開還是留下,她都問心無愧,沒有遺憾。 謝黎把行李箱扔到副駕駛,坐進車,拉上車門,按下啟動鍵。 引擎轟然鳴響,她扳動方向盤,駛向夜色深處。 沒有回頭。 已是凌晨五點鐘,天空仍然昏黑一片,但已隱隱滲出淡藍色的曙光。 黎明將至。 · 黑暗,晃動。 一片混亂中,修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街景,不遠處霓虹燈明滅閃爍,馬路上的積水倒映出時紅時藍的光亮。 街道上人來人往,模糊身影匆匆穿梭。 他在哪里? 他要去哪里? 這時,一個人從他身邊經(jīng)過。 他毫不猶豫出手,一把攥住那個人的衣領(lǐng),望向?qū)Ψ降难劬Α?/br> 那個人看到他面龐的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驚恐萬狀地尖叫起來,仿佛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 修微微側(cè)頭。 他從那個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形容狼狽而丑陋,半邊顱骨塌陷了下去,形成一個可怕的缺口。 更可怕的是,缺口里沒有腦漿,也沒有血rou組織,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菌絲,如同無數(shù)條濕滑纏繞的觸須,視覺沖擊力相當(dāng)駭人。 不到片刻,那個人就被嚇暈了過去。 不,他不能長得這么可怕。 ……謝黎不會同情可怕的人,只會同情可憐的人。 只見在菌絲的蠕動下,他半邊顱骨迅速重塑,所有傷口瞬間愈合,深陷的眼眶里甚至重新長出了一顆眼球。 ——仔細看的話,甚至可以看到眼球上的神經(jīng),是如何一根一根地連接在大腦上的。 僅僅是恢復(fù)相貌還不夠,他需要的是謝黎的同情與拯救。 這張臉……并不討謝黎的喜歡。 修閉上眼,集中精神,思考什么樣的面孔,才能觸動謝黎的內(nèi)心,讓她伸出援手。 片刻,他睜開眼睛,看向前方。 有了。 他知道答案了。 · 距離謝黎來到洛杉磯,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月。 這鬼地方的治安,跟嶼城有的一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黎現(xiàn)在白天在中餐館當(dāng)保安,下班以后,還得去收拾一下附近的小混混——真不是職業(yè)病,而是不收拾就沒法睡覺,槍聲跟放鞭炮似的,能一直響到第二天早上。 十點鐘,下班時間到。 謝黎穿上外套,準(zhǔn)備回家。 這時,老板叫住了她:“謝,等下。” 雖然這是一家中餐館,老板卻是一位年輕英俊的白人小伙子,身材高大而挺拔,t恤下肌rou輪廓明顯,隱約可見結(jié)實而分明的腹肌。 謝黎回頭:“怎么了?” 老板撓撓頭,靦腆地笑了笑:“我做了點草莓餃子,你帶回去吃吧?!?/br> 謝黎:“……不了吧?!?/br> “為什么,今天不是冬至嗎?” 就是因為冬至才不能吃這玩意兒啊! 謝黎嚴肅道:“我對餃子皮過敏。” “這樣啊,”作為啃蛋白條都得仔細審查配料表的白人,老板理解地點點頭,緊接著拋下另一枚重磅炸-彈,“那巧克力米飯呢?” 謝黎:“…………” 她擔(dān)心再拒絕下去,食譜會繼續(xù)變異,直到變成某種不可名狀之物,連忙收下老板遞來的紙盒: “哦,太棒了,我最愛吃巧克力和米飯了,謝謝你,老板,你真是個好人!” 說完,謝黎腳底抹油直接溜了,生怕老板再塞給她兩個雞蛋灌餅——不是她不愛吃雞蛋灌餅,而是這家中餐館的雞蛋灌餅,里面除了雞蛋,還有芝士和菠蘿。 既然如此,謝黎麻木地想,為什么不直接做成披薩呢? 她這么想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披薩里其實也沒有菠蘿。 謝黎把巧克力米飯扔到副駕駛,坐上車,系上安全帶,發(fā)動引擎,朝家里駛?cè)ァ?/br> 她開車的習(xí)慣很好,不超速,不闖紅燈,也不會分神聽音樂看手機,認真留意每個路口。 但今天不知怎么,快要到家門口時,她突然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下意識一踩油門。 下一刻,只聽一聲沉悶而劇烈的撞擊聲——“嘭!” 等她回過神時,已經(jīng)晚了。 她好像撞到了一個人。 cao! 謝黎心中一驚,本能地重重踩下剎車。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尖利銳響,停車以后,她打開雙閃,立刻下車查看。 昏暗的光線下,勉強可以看清地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 他頭發(fā)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身上傷痕累累,除了車禍造成的傷口,還有數(shù)不清的新傷舊傷。 尤其是他的面龐,簡直觸目驚心——仿佛被某種鋒利的利器貫穿,傷口從額頭延伸至下顎,皮開rou綻,暴露出鮮紅腫-脹的血rou組織。 根據(jù)現(xiàn)場情況推斷,他應(yīng)該是正在被什么人追殺,好不容易擺脫了對方,卻迎頭撞上她的車。 謝黎嘴角微抽。 只能說,這人夠倒霉的。 她開車從不分神,今天莫名眼花了一下,就讓他趕上了。 謝黎嘆了一口氣,就算不是她撞的,她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這人傷勢重成這樣,有她一半的責(zé)任。 唯一的棘手之處在于,洛杉磯的醫(yī)療體系跟嶼城一樣拉胯——診所一半都是黑診所,另一半則要么收費奇高,要么需要排隊,排隊時間動輒半年起步。 她只能把這個年輕男人帶回家,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想到這里,謝黎彎下腰,試圖把他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