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第221節(jié)
他沒有命令黑霧去將那群人撕碎成rou沫,已經(jīng)是最大的尊重了。 ——是的,他認為,在荒漠區(qū)當傭兵的老大,是一項不值一提的事業(yè)。 在他看來,明瑯完全可以有更好的事業(yè)。高科公司的ceo,反公司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人,這些外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職位,他都可以拱手相讓。 她卻偏偏要當一群烏合之眾的頭目。 過去一段時間,他曾無數(shù)次想釋放出黑霧,讓那些白日里跟明瑯說過話、搭過明瑯肩膀、聞過明瑯氣味的人,直接化作血霧,隨風飄逝在荒漠的夜色中。 他硬生生忍住了。 現(xiàn)在,他也必須忍耐。 瘋子不會尊重,也不會談自由、平等、正常的戀愛,但他可以偽裝。 他做好了偽裝……一輩子的準備。 良久,沈澹月才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你的事業(yè)更重要。我尊重你?!?/br> 明瑯狐疑地望著他,總感覺他在陰陽怪氣地說反話。 但沈澹月確實不再強求她去北歐了。 只是,他離開洛杉磯去北歐的前一晚上,差點讓她失去意識——不,明瑯確信自己失去意識了,只是沒有失去記憶。 就像回到那不見天日的一個月般,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她的視線,唇始終覆在她的唇上,手始終掐在她的腰上,不準她走神一分一秒。 中途,他還單手抱著她,去處理了一下公務。 ——是的,一邊掐著她的腰,一邊跟屬下溝通明天的繼任儀式。 明朗快要被他弄得精神分裂了——他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冷靜、平緩、有條不紊,然而,他的神情卻比她還要激動、沉淪、瀕臨崩潰。 仿佛不是他要主動離開她,去哥本哈根繼承家產(chǎn),而是她為了事業(yè)毫不留情拋棄了他。 明瑯嘆了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安慰道:“……不要難過,往好處想想,至少不是分手,對嗎?” 話音落下,明瑯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她可真是個安慰天才,這種時候提到分手,只會讓他大瘋特瘋。 沈澹月卻似乎冷靜了一些,按下通訊設備的靜音鍵,俯在她耳邊問道: “那我們會分手嗎?” 明瑯:“……我如果要跟你分手,根本不會讓你待在我身邊。” 她幾乎是嘆息著說道:“你不是一個好人,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跟你在一起……讓我感到扭曲和墮落,”她喃喃地說,“可是,不會有人再像你這么愛我了?!?/br> 世界是扭曲的,人也是扭曲的。 扭曲而深沉的愛,卻僅此一份。 可能她本質(zhì)上也是一個扭曲的人,沈澹月種種病態(tài)的行徑,對她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令她恐懼又著迷?! ∵@很正常。 ——畢竟,在這個世界,誰能獨善其身,有一個自由、平等、正常的靈魂呢? 她知道他看不上荒漠區(qū)的傭兵,每次跟那些大老粗見面時,眼底總是閃爍著輕蔑、煩躁和殺機,也知道他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黑霧無處不在,可以撕碎任何一個活人。 她更知道,在這張冷峻美麗的皮囊之下,是一副森白可怖的骸骨,沒有血rou,也沒有器臟,只有極其怪異的熒藍色細絲。 他們都并非正常人。 他卻愿意為她克制古怪癲狂的沖動,假裝有一個正常的靈魂。 這樣就……很好了。 反正未來還很長,誰也說不準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也許再過一兩年,他就從這種狂熱到恐怖的感情中抽離出來了。 現(xiàn)在,她過得開心就夠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明瑯的話,在沈澹月聽來卻變成了另一回事——她原諒了他,不會再跟他分手了。 他閉上眼,因患得患失而絞痛不已的心口,總算舒緩了不少。 但很快,他的心口又陷入了某種恐慌的劇痛。 ——明瑯原諒他,原諒得太過輕易了。 她的感情是如此容易挽回,也是如此容易取得原諒。這說明,她也會如此容易地愛上別人。 也許現(xiàn)在不會。 但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他必須想辦法永久留下她。 沈澹月開始思考自己有什么——高科公司、反公司聯(lián)盟,這二者對她似乎沒什么誘惑力。 不過,轉(zhuǎn)讓給她后,如果以后她打算離開,如何處置、管理龐大的財產(chǎn),會變成一大難題,說不定可以拖延她離去的腳步,給他留足挽回的時間。 很明顯,想要永久留下明瑯,他必須不停擴張商業(yè)版圖,再轉(zhuǎn)讓到她的名下。 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越多,他越有充足的時間挽留她。 明瑯不知道沈澹月腦中的劇情已經(jīng)跨過愛情片,開始往商業(yè)片的方向發(fā)展……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怒氣沖沖地罵道:“差不多得了,有完沒完!趕緊放我下去!” 就這樣,三個月一晃而過。 明瑯幾乎沒有分別的感覺——也就是這時,她才知道,沈澹月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個量子態(tài)生命,擁有無處不在的能力。 他可以一邊在哥本哈根的公司大廈處理公務,一邊在荒蕪大漠與她接吻。 明瑯:“………………”那他之前發(fā)什么狗瘋? 真是浪費她的感情?。?! 這一天,明瑯換上皮夾克,套上皮靴,朝后腰插上一把槍,走向會客室——前天,她手下弄丟了一批貨,根據(jù)調(diào)查,應該是雇主監(jiān)守自盜,想要賴到她的頭上,找她的麻煩。 這太正常了。 在荒漠區(qū),如果不了解她的身手,沒打聽過她的事跡,只看她的長相,幾乎人人都想找她的麻煩。 只是這種人,大多數(shù)只有一種結(jié)局。 ——被她眼也不眨地斃掉。 會客室內(nèi),明瑯抱著胳膊,有些不耐煩地聽對方逼逼賴賴。 雇主是個日本人,武士打扮,長相兇惡,口音濃重,翻來覆去只會一段話: “這批貨是高科的。你們這些鄉(xiāng)下人,應該知道高科是什么公司吧?我相信你們,才讓你們接手的。你們卻辜負了我的信任,弄丟了這批貨?,F(xiàn)在,你們必須給一個交代!” 明瑯正琢磨著要不要給這小日本一梭子,帳篷外突然傳來手下的聲音: “——老大,有人找你!” 明瑯點點頭,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往外走去。 那個日本人不依不饒,直接追了出來: “你們必須給一個交代,不然得罪了高科公司,你們都得死。他們的新ceo像豺狼一樣可怕,手段暴戾,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如果你們不賠我這批貨,明天你們就會被高科的人開腸破肚!” 下一刻,日本人愣住了。 只見帳篷外站著一個男人,外表冷峻而輪廓分明,銀發(fā)銀睫,淡綠色瞳仁,氣質(zhì)潔凈而優(yōu)雅,穿著黑色西裝,僅僅是站在那里,都讓人感到一種極其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日本人認出了這個男人,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張開嘴: “……沈、沈澹月,沈先生……怎么可能……” 沈澹月居高臨下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日本人卻瞬間冷汗涔涔,兩腿抖如篩糠,仿佛被群狼環(huán)伺一般,切身感到森寒到極點的殺機。 其實說是群狼環(huán)伺也不為過,因為那一剎那上百顆無形的骷髏頭正冷冷注視著他,隨時準備將他撕扯成血rou碎塊。 “高科的ceo的確是我,”沈澹月淡淡道,“真正掌權(quán)的卻另有其人。” 日本人艱難地問道:“……是、是誰?”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驚恐地望向明瑯,“不、不會是她吧?” 明瑯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只是出來迎接一下沈澹月,怎么變成高科的掌權(quán)人了。 沈澹月卻緩緩點頭:“是她?!?/br> 日本人剛要撲到明瑯身前,跪地向她道歉認錯,下一瞬卻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成碎片,仿佛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瑯這才反應過來,懷疑地看向沈澹月:“你在干嘛?不會以為給我個子虛烏有的掌權(quán)人位置,就會讓我心甘情愿去北歐吧?” 她實在是太敏銳了,對他也太警惕了。 好在沈澹月早有應對:“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br> “……那你?” 沈澹月微微一笑,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扣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我把公司總部遷過來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這只是第一步。 以前他堪稱大錯特錯,只想用嘲諷、殺戮和密不透風的牢籠留下她。 從現(xiàn)在開始,他會用數(shù)不清的財富、獨一份的優(yōu)待,以及這個世界上最大程度的自由,讓她認為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這樣,她才會真的再也離不開他。 (第四個故事·正文完) 第152章 chapter 43 沈澹月只是把高科總部遷到了洛杉磯, 并沒有放棄在北歐的影響力。 ——怎么形容高科在北歐的影響力呢? 如果你想要去北歐,只能乘坐高科航空,從飛機上下來以后, 你所看到的一切公共設施, 包括哥本哈根的國際機場, 都歸高科所有。 北歐的公共服務基本上已實現(xiàn)無人化,是世界上第一個全面推行自動駕駛的地區(qū), 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全面實行無人警車的地區(qū)。 而出警所需要的槍械、車輛和無人機, 甚至包括判斷警情的ai算法、gps導航系統(tǒng)的衛(wèi)星, 都是高科制造。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沈澹月稍微修改一下算法, 或是屏蔽某個區(qū)域的gps信號, 都會讓整個北歐陷入史無前例的混亂。 在這片號稱自由、民主、中立的土地上,他是真真正正的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