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悔莫及】
?煙渚?!?沒見著那抹熟稔的青藍身影,我慌了心神,一個勁的便是朝來時路奔回去。 ?煙渚!你莫要鬧我玩了!?我撕心裂肺的扯著嗓子大喊,腳下踩踏著未曾如此迅疾的步伐,穿出了洞xue,我連忙張望四周,那瀑水已高漲至這平臺,甚是淹了上來,我卻是甚么也沒見著,愣愣的望著那逐漸浸濕的靴底,心頭空了截似,彷彿魂魄也被抽離了軀體。 我到底是做了些甚么……?一心盼慕許久的倩麗佳人,好不容易方得相于,卻因著我自個糾結(jié)不清,怯弱著不愿面對現(xiàn)實而傷著了她。 許她當真已歸心于我,可突然的被質(zhì)疑,又不得解釋明白,無怪她這般悄然的離我而去,是我失當……我不該如此執(zhí)迷不悟……。 我雙膝跪地,瀑水已淹沒我腰際,我卻絲毫無有逃開的念頭,心頭那苦痛椎心蝕骨,我卻已然麻木,這俱是我自作孽,不可逭,就這般任滔滔之水給淹沒,沉入無底深淵罷……。 這年……該是我方滿十五足歲時,我隨著爹來到中原京城長安作外交,這地方的建筑格局,和我家鄉(xiāng)那兒總有幾分相似,許是數(shù)年來一直互有交流,兩邊相互仿效而成這般。 進入了那長安城內(nèi),望著金碧輝煌的宮殿,我自頭到尾,皆是驚嘆不已的張大著眼注視,心中暗暗忖道,那些金雕銀琢的輝煌梁棟,竟是犧牲了多少人民心血和錢財才得鑄成,可那勝景確是相當氣派懾人。 我隨于爹高大的身后,走在這異地不免有些緊張,可面對那些新鮮事物,心中仍是有些雀躍,爹與一身豪華金裝的皇帝相談甚歡,我卻始終看不慣那虛偽樣子,大人莫不都是這般,總為著些甚么,而又不得不作些甚么,即便所言和心意悖理,待我將來掌了位后,定是不再重蹈這虛偽。 于宮殿參觀完已是近了傍晚時分,爹和朝廷官人于庭中把酒言歡,我不大喜歡這酒水的味兒,于這酒氣肆溢的氛圍里待的很是煩悶,便和已有些酒酣耳熱的爹交代了句,自個溜去宮外晃晃。 這中原地方,光是座京城規(guī)模便幾乎同我們整個王國要大,我雖是清楚明白這其中差距,即便我們樓蘭在那西域三十六諸國中算上強盛,可與這中原相較,便僅是個如螻蟻般的彈丸之地,論那疆域,論那兵武,無有半點可與之相提。 然我并不因此而輕藐自個王國,倒是更懂得珍惜那美好,遠在西域的小國,也遠離了那廣大中原的煩囂,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yè),國泰民安,即便僅是個小國又有何不好? 我獨個于這夜里頭,沿著溪水旁漫步,耳邊蟲鳴有些喧囂,可聽著聽著,倒也是番興致,抬頭仰望那輪明月與薄霧爭相,再放眼瞧向溪水倒影,清涼微風徐徐拂面,這寧靜悠哉的間適感覺,實在舒心。 ?哇啊啊??!?我正享受著那分清間,聆聽蟲鳴細語時,前頭卻忽地傳來一陣叫喊聲,我沿著溪水奔去,竟是個男孩兒落于了水里。 ?莫慌,我這便來救你!?我也管不著甚么的,一股腦便上前欲將他救起,不料這溪水看似淺,卻還是淹及了我胸口,衣衫吸飽了水,行動起來更是難以自如,踩著沉甸甸步伐邁向前,我費了好大一番勁,才終得將那男孩兒給拖上了岸邊。 ?呼……無事了,快回家罷,免得身子給風吹著涼。?我拍了拍那男孩兒,只見他驚魂未定,張大著圓圓眼珠子愣愣的望著我,跟著便如見著了甚么可怕東西似的,拔腿就跑走。 果然我這雙眸子,很是古怪么? 我掩著自個那鮮紅左目,無奈的苦笑,脫下了長靴,傾倒出一筒子的溪水,渾身衣衫也俱是濕透,這下可更是苦惱起來。 我恍然抬起頭,卻見溪水對邊那頭,竟佇著一個漆黑人影,我驚詫一愣,莫非那傢伙方才也一直在那兒看著? 那身影有些嬌小,渾身漆黑裝束,扎著一頭及腰的烏黑長發(fā),看來似是個約莫十初歲的少女,可我仔細一瞧,那少女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莫名的冰冷氣息,尤是那幽深如淵的墨色雙眸,于毫無血色的蒼白面上,更是沒有絲毫生氣。 我和那雙眼眸對視了上,由那眼神中竟?jié)M溢著冰冷殺意,我身子不禁發(fā)起了顫,一陣寒涼由背脊竄散全身,充滿恐懼慄然,彷彿下一刻,她便會突然朝我殺來,而我便要這般慘死于她刀口之下。 我震懾于她駭人的氣場之下,正思索著該如何是好,可她突然開了口,道:?你……為甚么要救他?? 我愣了愣,心道這少女的嗓音也未免太過于冰冷,似是不帶情緒,毫無起伏的。 ?救人哪需得甚么道理??我故作鎮(zhèn)定,泰然的答道她這莫名問題。 ?……安兒!該回去啦!我四處尋不著你,師傅他可氣著呢!?突然那遠處傳來了叫喚聲,我抬頭一望,原是屠哥哥來尋我了。 ?屠哥哥?啊……我這就回去!?我向他大喊回應,本想和那詭異的少女再說句話,可我這一回頭,卻是已不見人影。 ?咦……??那少女為何會這般冰冷,冷血無情似的……直是古怪。 ?安兒,你這怎的渾身濕透了?待會兒師傅定是要氣的。?他捏了捏我的臉,蹙起的眉表示著無奈。 「方才救了個溺水的孩童。」我捲起濕透的衣襬試圖擰乾。 「罷了,快些來去換身衣物吧,免得著涼啦?!辜t褐色膚澤襯著銀朧月色,他溫柔笑顏,給人一種安然感覺……。 ………泉……。 是孰……在喚著我……? ……清泉。 ……清泉姐! ?…………!?我猛然睜開疲倦雙眸,眼前所見是那熟悉的沉穩(wěn)面容……。 ?白……白公子??我望著他那棕黃潔凈的面龐,和那同我右目一般幽藍的瞳色,不禁愣了會兒,才又想起現(xiàn)下要緊事兒,連忙揣著他問:?煙渚……煙渚呢?!? 我張望四周,除了面前的白蒼宇外,一旁僅有滿面焦急的聶風。 ?這兒是哪?我怎么……唔……。?我惶惶不安的問,胸前忽地一陣劇烈刺疼,我摀著胸口,那如針扎,如千刀萬剮般的刺痛感覺,過去也曾經(jīng)歷數(shù)次,卻未曾如現(xiàn)下這般的疼。 ?清泉,你歇會兒,莫亂了氣脈。?白蒼宇放下我揣緊著他的袖擺,朝我腹部點了個xue道,我身子霎時使不上力,聶風在后頭接著,我便這般渾身無力的躺倒于她懷中,刺痛感覺也漸緩消停。 ?清泉姐,那時你倆墜入深谷,我們立刻尋其他通路,可后來遇著些危險,危急之下眾人不得已分了散,而我同白公子方才經(jīng)一洞xue,聽著了似是你的聲音,跟上前走出洞口,卻見你一人意識不清的就跪在那兒,水甚是都要淹及了脖頸,便趕緊將你帶來這安全地方……。?聶風緩緩道,她面上焦慮神色,隨著那話語如云似霧的變換了好幾回,最終是沉著張擔憂面容。 ?你且說說竟是發(fā)生了甚么事兒。?白蒼宇面色淡然,一貫沉穩(wěn)溫柔的嗓音向我問道,我將西王母宮殿,和瀑水蛇谷之事說予他們,然而字句未提及煙渚,畢竟將這般事情道出也不大妥當。 ?清泉姐,怎的沒見煙渚姑娘?她不和你在一塊兒的么??聶風蹙著眉思忖了會,一臉困惑道,我低頭瞥向一旁,白蒼宇見我沉默不語,解開了我身上xue,他那挺直的高碩身版,有股傲視群雄的凜然,只見他輕斂起眉,深邃眼眸銳利了幾分,淺淺道:?清泉,你身子可還行?? ?尚可……。?我驚覺事態(tài)不對勁,望向一旁巖壁上頭,竟伏著眾多長相詭異的猛獸,狠戾目光正虎視眈眈的覬覦我們。 ?吼!!!?群獸朝我們這兒齊身撲來,見白蒼宇擋于我們前頭,劍身橫于胸前,口中呢喃了幾句話語,接著使劍一揮,劍刃彷彿風刀似的,分明還尚未觸及,卻將撲來猛獸俱是斬個爆出血來。 又是那奇異術法?想起先前于竹林那次,他也是這般像似在施展甚么莫名術法一般,分明鋼硬的地狼毛皮,他卻能輕易的將其斬截成段。 我趕緊撐起身子,胸口刺疼雖是暫且舒緩了些,可仍是使不大上力,步伐不禁有些蹣跚,見那生著長牙的牛身虎獸從旁竄出,我趕緊由背后抽出劍,卻是一個沒捉穩(wěn),令軒轅劍跌落于地。 這下可糟了……。 ?清泉姐!?那詭異虎獸撲至我面前危在旦夕,千鈞一發(fā)之際,聶風使著青銅短戟飛刺,將那虎獸給即時逼退,差點兒就要這般命喪黃泉,我怔個住,不禁冷汗直流。 ?風姑娘,多謝你了!?不敢多作松懈,我站穩(wěn)了身子,趕緊拾起跌于地上的軒轅劍,跟著加入戰(zhàn)局。 那些個猛獸,各個形似虎又如牛,總是些四不像的奇異相貌,一頭人面牛身的猛獸從我側(cè)旁竄來,我翻身一躍閃避,跟著蹬地向前提劍一刺,刺穿那猛獸咽喉,后頭接連著撲來幾頭面目詭異的猛獸,我點地輕躍,隨即朝那妖獸身軀上一陣砍去,鮮血飛濺。 ?那兒有個洞xue,快走!?白蒼宇大喊,面對來勢洶洶紛涌而出的猛獸,我這發(fā)麻身子應付起來很是勉強,聽他這話一道,我趕緊收手,拉著聶風奔向洞口,見白蒼宇一個華麗的回旋斬擊,本幾乎要包圍而來的群獸,一個勁的被逼退四方。 ?走了!?白蒼宇暫且制住場面,隨即快步趕來,推著我們朝灰暗洞xue里頭逃去。 ?哈啊……方才……直是危險。?跑出了洞xue外,似是來到了幽谷一處,見后頭群獸無有追來,我喘著氣嘆道。 ?匯聚了如此眾多妖獸,恐怕這地方已離原息之處不遠。?方經(jīng)臨一陣亂斗,白蒼宇仍是沉穩(wěn)淡然,冷靜分析道,我聽的懵懂不解,問道:?先前景公子也曾提及,這原息竟是甚么?而莫不是因著原息變動,才使得妖獸竄出魔鬼谷外?? ?這妖獸聚集豈也同那原息有所關聯(lián)??聶風跟著我的疑問,補充問道。 ?簡而言之,好比武功有陰陽二屬之分,你們可曉得?這原息之力,就似我們習武人的內(nèi)息,有些妖獸,舉凡四兇之等的圣獸極偏陽性,而因著這魔鬼谷的原息由陰轉(zhuǎn)化成陽,同屬相斥異屬相引,于是便逃出了這氣場不適的地方。?白蒼宇耐心解釋道:?至于現(xiàn)下這魔鬼谷里頭所存留的,莫不是那陰性屬,便是對于那氣場不敏感之妖獸。? 總而言之,若要解決妖獸不斷出谷去襲擊百姓,便是要將那原息給調(diào)轉(zhuǎn)回陰,推論出這點,我困惑問道:?可這調(diào)息方法,俱是該如作為……?? 白蒼宇嘴角輕勾起,帶著絲淡然微笑,道:?以息更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