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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我被新帝搶進宮 第60節(jié)

    被這雙柔軟的手一碰,寧濯渾身一顫,制止她的動作:“不用。若是擔心我累著,叫肖玉祿幫我按按就好了。”

    宋嫻慈聞言甩開他的手,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xù)為他按揉發(fā)僵的肌rou。

    寧濯初時還不適應,可漸漸覺出她手法細膩又有力度,揉捏按搓間,沉重疲倦褪去,雙肩輕快松弛了許多。他將宋嫻慈拉至身側(cè),伸臂擁住她,輕輕喚她的名字。

    宋嫻慈淺笑著應了一聲。

    寧濯埋在她身前,鼻間縈繞著妻子的甜香,低聲道:“娘子今日為何不去見顧寂?”

    宋嫻慈低頭覷了眼他,玉指輕撫他耳朵,等看見那只耳朵染上薄紅才慢悠悠開口:“怕我夫君吃味?!?/br>
    寧濯的耳朵瞬間變得更紅了,抱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宋嫻慈由著他抱了一會兒才將他扒拉開,柔聲道:“快些忙完快些歇息,明日還要早朝呢?!?/br>
    寧濯點點頭:“你先睡?!?/br>
    宋嫻慈知他總怕她會累,當下便順著他,依言進去上榻躺著。

    待寧濯忙完已是子時三刻。他揉了揉眼,起身去凈過手,再邁步往里間走,擔心吵醒她,特意放輕了步子,沒成想甫一進去就對上一雙亮晶晶的杏眸。

    杏眸的主人沖他笑,還對著他拍了拍身側(cè)的另一半床榻:“夫君快上來!”

    他一怔,隨后便也笑了,上榻躺在宋嫻慈身旁,將她擁入懷中,霎時間只覺整顆心都被這副柔軀填滿。他聲音輕柔:“睡吧,娘子。”

    *

    翌日用早膳時,祁俞突然沖進來,卻不立時開口。

    寧濯會意,先給宋嫻慈夾了一個水晶包,才出了紫宸殿。

    祁俞低聲道:“陛下,賀大學士今日又去了御史中丞薛府?!?/br>
    賀大學士與薛家以往并無交情,但近日二人卻多次互訪。

    且他查到宋嫻慈去凈元寺跪拜之日,賀大學士與薛大人正好都曾路過那里。

    寧濯一直記得那日宋嫻慈掉落帷帽面紗以致暴露真顏,聞言緊蹙眉頭。

    祁俞面色肅然:“御史中丞倒還好辦,可賀大學士是陛下的恩師。陛下,若大學士當真看見了娘娘的臉,咱們該如何是好?”

    寧濯思索片刻,回主殿執(zhí)筆寫了一封信交給祁俞:“將此信送去給蘇老夫人?!?/br>
    “蘇老夫人?”祁俞一時沒反應過來。

    寧濯神色沉靜,話中帶了兩分尊敬:“皇后的外祖母,云城朝勇候的嫡女,蘇老夫人。”

    第59章 第 59 章

    ◎嫻慈還活著◎

    蘇府。

    蘇老夫人身邊的焦mama站在屋外著急得直跺腳。

    方才一個高大男人不知怎的突然出現(xiàn)在老夫人房里, 一手捂她嘴不讓出聲,一手掏出塊令牌給老夫人看。

    因老夫人用膳時不喜人伺候,丫頭們都被趕去了外頭, 是以當時房中就她一個陪著老主子。

    也不知那人什么來頭,老夫人一看到那塊令牌就把她轟了出去, 還不許她叫人。

    焦mama心里惴惴。老夫人的生父朝勇候足智多謀,驍勇善戰(zhàn),是百年一見的人物,年輕時追隨謹?shù)鄞蛳铝舜笳呀? 余蔭至今都還能庇佑后代。老夫人作為朝勇候嫡女, 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能讓老夫人變了臉色的,定是宮里的貴人。

    想到此處, 焦mama不禁在這夏日里打了個顫。

    過了許久,焦mama估摸著來人應是離開了,便大著膽子在簾外問了句, 得了老夫人的允準便急忙走了進去。

    只見老夫人臉上淌著兩行濁淚, 正低頭看著手里捏的那張箋紙,透著窗戶撒進來的日光依稀可從背面窺見上頭的字跡。

    箋紙為描金粉蠟箋,是皇家用的。字跡蒼勁有力,顯是出自男人之筆。

    焦mama見狀又打了個抖,將那句到了嘴邊的疑問生生咽回肚里。

    半晌,老夫人將信恭恭敬敬地疊好,抹了抹眼淚,冷聲吩咐焦mama:“去, 把我那不成器的幺女叫回來?!?/br>
    焦mama一呆。

    老夫人因著嫻慈表小姐的事而怨怪這個嫁入鎮(zhèn)國公府的幺女至今, 今日為何又突然肯叫人回娘家了?

    雖心中有萬般困惑, 焦mama還是依言出府往宋家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焦mama領(lǐng)著人進來:“老夫人,小姐到了。”

    老夫人抬頭看著比上一回見時還更清瘦的女兒,臉上的怒意減了許多,將要出口的斥責也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叫焦mama出去守著,不許放任何人進來,隨后叫女兒上前,把手上的信遞了過去:“瑩兒,你看看這個?!?/br>
    自獨女宋嫻慈中毒身亡,蘇瑩便似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臉上再見不到一絲笑意,聞言木然將信接過來,低頭細看。

    看著看著,她的手開始發(fā)抖,慢慢地渾身都開始劇烈發(fā)顫,眼淚自瘦削的臉龐滾滾而落。

    信上說,嫻慈沒死,當日中毒身亡只是一個脫身之計。

    信上說,嫻慈就是宮里的江貴妃。

    她只看到這里,視線就已模糊不清,想擦掉眼淚繼續(xù)看,卻怎么都擦不完,于是崩潰似的對著老夫人大哭:“娘!”

    老夫人眼睛倏然一紅,將她摟在懷里,如三四十年前那樣輕拍她的背:“信是陛下親筆,斷斷不會有假?,搩簞e哭,別哭,咱們的嫻慈還在世上!”

    蘇瑩被哄了許久才漸漸止了哭聲,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繼續(xù)看信:“陛下要我當著朝廷眾臣的面說貴妃不是我女兒?”

    她又哭起來:“這怎么可以!我就只她一個女兒,她怎么能這么狠心,認別人當娘呢!”

    什么江貴妃?嫻慈明明姓宋,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女兒,怎么就跟別人姓了?

    老夫人見她竟敢拂逆圣命,又氣又怕,當即開口怒罵:“嫻慈狠心?你可還記得你當初做了什么?先是生而不養(yǎng),對自己親女兒不管不問十余年,再是明知她對陛下有情卻逼她嫁入顧家,最后還跟著顧家那群忘恩負義之輩一起折辱她!天底下有哪個親娘跟你一樣給自己親生女兒房里塞妾的,且塞的還是女兒的庶妹!你敢說她狠心?若是娘家靠得住,她何至于假死脫身!”

    蘇瑩第一次被母親這般痛罵,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半晌,尖聲駁道:“她不孝親娘,護著那賤人母女……”

    “夠了!”老夫人喝道,“你是我的幺女,自小被你哥哥jiejie疼愛長大,不知嫻慈身為嫡長女的難處。若是嫻慈不攔著你害人,我才要罵她一句不孝!”

    “你覺得嫻慈對不住你,好好好,就算她對不住你,可孩子生下來哪知道是非黑白?都是靠大人教的!教嫻慈為人處事的是你婆母,你這親娘教過她什么?若是覺得嫻慈沒學好,當初又何必剛把女兒生下來就丟給你婆母?”

    “讓嫻慈善待弟妹的是你公婆,讓那馮氏進門的是你婆母和丈夫,你若敢去罵你公婆丈夫,我倒還能夸你一句,可你當初在你丈夫要納馮氏進門時連吭一聲都不敢,只將怨氣都撒在你親生女兒上。蘇瑩,你好得很,厲害得很??!”

    ……

    蘇瑩呆呆看著自己的親娘。

    老夫人冷聲道:“我明著告訴你,屆時需要你站出來為嫻慈作證時,你休要再擺出這副樣子。你女兒是皇后,宮里的是江貴妃。貴妃娘娘與宋家,與你,都無半點關(guān)系!你若記不住,到時候惹得龍顏大怒,可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br>
    有句話她不敢說:如今不能相認,未必此生都不能,此事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圜之機。

    可女兒若還是執(zhí)迷不悟,嫻慈如何還肯回頭?

    她將信燒了,回頭見蘇瑩癱坐在地上無聲流著眼淚,一時心中凄然,過去抱著她:“瑩兒,日子還長,咱們慢慢來。嫻慈還活著,這就很好了?!?/br>
    *

    是夜,宋嫻慈看著身旁的寧濯,柔笑著問他:“怎么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寧濯這回卻沒立時反過來安撫宋嫻慈,而是定定地看著她,輕聲喚了句:“嫻慈?!?/br>
    她一顆心提起來,學著寧濯以前的樣子低頭啄了啄他的眉眼:“嗯,我在。”

    寧濯愣怔須臾,忽地展顏一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細細吻了許久,直到身下的嬌軀受不住了開始掙扎才放開,低聲道:“你可想見你母親?”

    宋嫻慈臉上的緋紅瞬間褪去,保持著方才掙扎的姿勢好半晌,才重又躺好,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沒有我在母親面前晃悠,恐怕母親還能過得歡喜些?!?/br>
    寧濯靜了片刻,將賀大學士和御史中丞可能知道了宋嫻慈就是江貴妃一事告訴了她,然后跟她說了對策:“我已去信告知你外祖母,屆時由你母親和外祖母出面作證。只要你母親說貴妃不是她女兒,外人再怎么說都無用?!?/br>
    他抱著宋嫻慈:“我得問問你,你可想回歸本姓?若你想,也不是沒有辦法?!?/br>
    宋嫻慈被他緊緊抱著,身上漸漸回暖,沉思許久后,緩緩搖了搖頭:“不了?!?/br>
    她怕寧濯擔心,撫著他的臉補了句:“和阿涓蘭瑾做姐妹挺好的?!?/br>
    回歸本姓,就意味著又要回到那處深淵,還連累了寧濯。

    非清白之身不得入皇室,她只能咬死了自己不是嫁過顧寂的宋嫻慈,否則就會給寧濯添麻煩。

    寧濯沉默了片刻,又回到最初的問題:“那你要見一見你外祖母和母親嗎?”

    聞言,宋嫻慈搭在他臉上的手指輕顫,竟是猶豫了很久很久。

    寧濯低頭親了親她,語氣松快:“那就為夫來替你做決定?!?/br>
    他直直望入宋嫻慈的眼睛,在她略有些緊張的眼神中低聲道:“見。”

    話音落下,寧濯看見,妻子緊繃的身軀驟然放松下來。于是他吻上她的唇瓣,指腹溫柔地撫摸那如瀑烏發(fā),一字一頓重復著自己為她選擇的決定:“我們見?!?/br>
    宋嫻慈杏眸微紅,驀地撲進他懷里。

    *

    翌日朝堂之上,寧濯臨下朝前如往常一樣詢問諸臣是否還有事要說。

    只見御史中丞站出來,持玉牌對著寧濯抬袖一禮:“陛下,臣有事啟奏!”

    寧濯溫聲道:“薛卿請講。”

    薛大人看著這樣風度卓然的帝王,胸中那股正義之氣越發(fā)澎湃。

    他年輕之時就深慕德宗的風采,如今陛下也和其父德宗一樣是個好皇帝,這可是社稷之福。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為女色所迷,不顧祖宗禮法!

    縱是陛下大怒,要殺他以震懾朝臣,他今日也要諫君!

    這才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這般想著,薛大人揚聲道:“陛下,臣于四月十九告假,前往京郊迎回自江南祖宅返京的老母,途徑凈元寺,親眼目睹陛下抱著應已身死的宋皇后走下臺階,親耳聽見陛下用宋皇后閨名稱呼懷中女子。陛下,□□謹?shù)塾杏?,非清白之身不得嫁入皇室。臣斗膽一問,當日陛下懷中之人,是否為如今宮中唯一的宮妃江貴妃,而江貴妃,又是否就是已葬入皇陵的宋皇后!”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皆靜了一瞬,然后霎時間便開始議論紛紛。

    當初宋氏女中毒身亡,陛下將其尸首迎入宮,因著有德宗皇帝的賜婚遺詔在,且雖宋氏女不潔,但到底已成了一個死人,激不起什么風浪,所以諸臣見陛下執(zhí)意如此,也就沒有多反對。

    可若宋氏女活著,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可還記得當初陛下為了那宋氏女不顧國政,聽聞宋氏中毒身亡,出巡才剛開始就全權(quán)交給次輔大人便策馬返京,后來又做出冊立死人為后的荒謬事來。

    宋氏去世那陣子陛下的臉色有多陰郁冰冷,誰看不出來?能將陛下的心蠱惑成這樣的女子,還是個嫁過人的,怎能入皇室?

    眾臣偷偷去看高座上的帝王,試圖看清他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