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吹著舒服的夜風(fēng)，吃飽就犯困，不停地打瞌睡。后來實在忍不住了，瞇著眼，打算歇一歇，腦子絕對要保持清醒。

    結(jié)果一瞇就睡著了。

    等她再被人喊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更的天。

    陸嬤嬤站在她床頭，輕輕地推她：“王妃，該起來梳妝了，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

    作者有話說：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女主打瞌睡，是誰扛她到床上的？

    小可愛們自己腦補(bǔ)吧，站誰都可以，兩個一塊兒也行。感謝在2020-10-31 20:29:24~2020-11-01 13:3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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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高湛不荒唐（80）

    ◎長廣王今天要大婚◎

    早飯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菌湯牛rou面。

    加了青菜, 旁邊臥了一枚煮雞蛋。

    聞到食物的香氣，張嫣整個人都清醒多了。她簡單地洗漱過, 握起筷子, 迫不及待地說：“吃這個好，有rou有面，聞起來不錯。雞蛋做得嫩, 真好吃。”

    陸嬤嬤看著她吃得香，輕聲道：“這是陛下讓做的，說不能餓著你和孩子?！?/br>
    能當(dāng)皇帝的都有好腦子, 高洋留意到阿淹不愛吃胡餅, 特意讓人做湯餅給她吃。

    什么叫渣男？

    渣男暖起來的時候，是真的暖。姑娘若是沒點腦子，都險些被他哄過去了。

    張嫣不做表態(tài), 只管低頭吃面, 別人對她好，叫她拿感情去還，恕她不能回應(yīng)。

    她不喜歡皇帝，他再好再暖，與她何干？

    千百年前的《詩經(jīng)》早就寫了這樣的道理，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 無與士耽。斑鳩貪吃桑葚，就會醉死，女人如果被男人的一點點好，迷了眼, 以后肯定會很慘。

    高洋就是這樣的人, 他對一個姑娘好的時候, 是真的好。但當(dāng)他厭棄一個女人的時候，女子的下場是真的慘。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在阿淹的記憶里，好像文宣帝把一個妃子砍死了，將妃子的腿骨做成琵琶。后來孝昭帝在的時候，高演沒見多寵愛阿淹，怎么現(xiàn)在的常山王無緣無故地湊上來？

    真奇怪。

    張嫣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她被宮女扶著去洗頭洗澡，擦干身體之后，面前擺著的是大婚的婚服。

    是綠色的。

    張娘娘活了幾輩子，還是第一次穿綠色的婚服。衣、裳、革帶、襪皆是青色，配有金銀和琉璃的首飾頭面。

    她換上綠色的深衣，因為懷著孩子，所以腰間格外放寬了幾寸。她的雙手執(zhí)一柄孔雀翎的羽扇，隨意把玩，在妝鏡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會不會顯得腰太胖了？”張嫣有點不自信，“娘，我好看嗎？”

    陸嬤嬤夸贊道：“好看極了，腰帶系高些，顯腰身，一點兒都不胖。”

    阿淹懷著七個月的孩子，瞧著臉很精致，一點兒都沒腫。除了肚子微微鼓起，身段秾纖合度，看起來比小丫頭出彩多了。

    什么叫老天爺賞飯吃？

    長成這樣的，但凡老天爺賜她一個好人，她會一輩子幸福的。

    其他宮女們都討喜，說王妃好看，不胖。

    阿淹在宮里算是一個傳奇，宮女出身，卻能當(dāng)長廣王妃。張嫣不知，好多小宮女都以她為偶像，期盼以后能夠一飛沖天。

    這次長廣王大婚，宮女們?yōu)橹o王妃更衣的機(jī)會，都搶破頭了。她們想要看看阿淹是何等的容貌，居然有這樣的運(yùn)道。

    等見到了真人，紛紛心悅誠服。

    論容貌，阿淹的相貌是極美的，跟李皇后和段昭儀相比，都不相上下。關(guān)鍵是人家的涵養(yǎng)極好，舉止優(yōu)雅，見人就是三分禮，不提家庭背景，旁人肯定會認(rèn)為是貴族家里的千金小姐。

    光是一身氣質(zhì)，她們就學(xué)不來。

    人跟人相比，怎么就差那么大呢？

    陸嬤嬤捻起一股線，給干女兒絞面，再由專業(yè)的女官上妝梳頭。張嫣像是一個精致的木偶一樣，坐在妝鏡前，任由她們擺弄。

    好不容易弄完這套流程，才到中午。

    離下午的婚禮還遠(yuǎn)著呢！

    高洋和高演又跑過來，陪她吃了中午飯，這哥倆穿得一身紅色的胡服，不知道會誤會他們是新郎官。吃完飯，補(bǔ)點妝，她靠在床邊瞇了一會兒，終于到了時辰。

    是時候出門了。

    她沒有娘家的兄弟，全賴高洋和高演來幫忙。臨時伺候王妃的宮女們都嚇壞了，這非親非故的……陛下和王爺給她抬氈子？

    這份寵愛實在是太重。

    昨夜排練過一遍，張嫣對這兩位都很放心，穩(wěn)得她睡過去都不知道。她跪下行大禮，對著皇帝拜別：“妾謝過陛下的仁德……”

    說得高洋的心里不是滋味。

    姑娘要出嫁了，卻是他親自送出去的。

    皇帝的心情不舒服，常山王同樣不舒服。但高演要臉，沒表現(xiàn)出來，只低頭道：“弟妹，上去氈子吧?！?/br>
    “謝過六伯?！睆堟桃陨日诿?，坐到了牛皮氈子上。

    她被他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С鋈?，還沒走到宮門，只聽得外頭人影攢動，吶喊一聲高過一聲。其間夾雜著鼓樂聲和琵琶，吹奏起來，音樂高亢激昂。

    “新娘子，催出來——”

    “新娘子，催出來——”

    “新娘子來咯，新娘子來咯！”

    蕭靖穿著一身紅衣，帶著數(shù)百兵卒來催妝，把宮城外整條大街都占了。太尉大人難得調(diào)兵，是為個人的婚事，皇帝沒反對。

    這個聲勢浩大的規(guī)模！

    高洋若不是提前知曉，說不定會當(dāng)作別人造反打到宮門！

    長廣王站在彩車前面，說盡好話，才把姑娘從兩位“哥哥”手里接過，抱著她上馬車。阿瓘騎著馬，打扮得神采奕奕，一揮手，車隊拉著新娘子的嫁妝，緩緩返回王府。

    運(yùn)嫁妝用的是牛車，居然湊足了九十九臺！

    這么豐厚的家底，讓旁觀者都紅眼。絲綢、家具、玩器、擺件皆有，最惹眼的是鄴城附近的一百畝良田和莊子，都是高洋給的。

    國都附近的地價高昂，寸土尺金。

    那得多少錢啊……

    常山王妃元氏有機(jī)會圍觀曬嫁妝，酸溜溜地說：“這位弟妹可真好命，長廣王攢了那么久，據(jù)說家底都給她了。”

    她嫁人的時候，高演可沒整這一套。

    一個哥哥，一個弟弟，怎么差別就這么大？

    高演壓根沒覺得自己有問題，他遙遙地看著車隊，惆悵道：“這不一樣，常山王妃沒有娘家，獨她一人，嫁妝全帶過去，依舊是步落稽的東西?！?/br>
    東魏元氏那么多皇親國戚，沒有一千都有幾百，一朝亡國，好多人的日子都過得入不敷出。女方家的窟窿那么大，他是傻子才把家底交給王妃元氏。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阿淹是個孤女，高演可憐她，偷偷給她添了五車嫁妝，暗表心意。元氏被蒙在鼓里，若她知道自家男人去獻(xiàn)殷勤，恐怕要鬧起來。

    ……

    結(jié)婚的車隊繞著鄴城走了一圈，才在長廣王府門前停了下來。門口放著一個馬鞍，沿路都鋪著氈子。

    蕭靖把張嫣抱下來，牽著她跨過馬鞍，兩人踩在柔軟的氈子上。府里的正院前的空地上，扎了一座寬敞的青色帳篷，如同草原上的氈房，謂之“青廬”。

    鮮卑人不入洞房，卻在青廬中成婚。

    雙雙交拜完畢，張嫣坐在馬鞍模樣的座位上，取下扇子，禮儀算成了一半。

    打扮得可愛的高紹德和裴世矩在胡床上打滾，從床尾滾到床頭，再從床頭滾回床尾，來回三次，終于拿到長廣王給的大紅包。

    蕭靖跟兩個小孩說：“外頭有烤牛rou，去吃吧。還有泡泡水，給你們玩的?！?/br>
    “謝謝九叔！”

    “父王，新婚快樂啊!”

    有吃有玩，兩個小男孩歡呼著，蘿卜似的小短腿跑得飛快。

    有司儀捧來一盤rou，讓新人同吃，名曰共牢禮。再端上來一瓢酒，讓新人分喝，名曰合巹禮。

    蕭靖和張嫣同吃一盤rou，同喝一瓢酒，以后就是同甘共苦的正式夫妻?？緍ou的味道不錯，酒是烈酒，張嫣因為懷孕，只用酒水沾一下嘴唇，剩下的吃喝都是家里這位全包了。

    但是原身不太能喝酒，蕭靖一喝酒，笑得像個大傻逼。

    “嘻嘻，我們終于結(jié)婚啦?！?/br>
    “我，我好高興，好高興。”

    “我給嫣兒脫鞋子，你的腳累不累??？”

    張嫣捂著嘴笑了，還記得給她揉腳，舅舅喝醉的時候挺可愛的。他的力度沒掌握好，使勁按到她的腳肚子上，疼得她“哎呀”叫了一聲。

    “輕點，揉輕點?！?/br>
    “唔……就是這里，有點酸啊?！?/br>
    “往上一點，疼，嘶，好疼啊?！?/br>
    青廬外坐著兩個小蘿卜頭，小蠕蠕握著一塊烤牛rou，聽著里頭的動靜，眼神有些緊張。裴大坐在她旁邊，捧著盤子里的rou，吃得噴香。

    牛rou是在院子里烤的一整頭牛，現(xiàn)烤現(xiàn)割，香氣四溢，賓客們都可以領(lǐng)一份?；仡^吃完還想吃，可以繼續(xù)排隊拿一份。

    裴大人小跑得卻不慢，小孩輕松甩掉身后的高紹德，頭一個跑去搶牛rou吃。他挑選烤得最嫩的肋排，回來給小蠕蠕分了一半。

    油汪汪，香噴噴的牛rou，吃到嘴里都是rou香和奶香味。配上鮮美的蘑菇醬，烤rou的滋味美妙得難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