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捏著鼻子，眉頭緊皺：“離我遠(yuǎn)點。”

    江明澈故意跟陸衡一起并肩走著：“偏不，嘿嘿?！?/br>
    陸衡加快腳步，江明澈也加快腳步。

    神奇的是，哪怕他邊走邊吃，一點沒耽誤他的腳下的速度，始終牢牢地緊跟著陸衡。

    重新用簽子戳了一塊臭豆腐，江明澈拿到嘴邊，稍微吹涼：“你進(jìn)超市買傘那會兒，我聽見他們編排你了。”

    陸衡轉(zhuǎn)過臉。

    江明澈吃著臭豆腐，繼續(xù)說道：“我是聽他們話里話外的都在嘲你，嘲你走后門什么的。還有說我要是知道你性向，肯定躲你來不及之類的。有一說一，你那幾個前室友是真的很嘴臭。

    你又不走他們的后門，關(guān)他們屁事！說得好像你就能看上他們似的，也不照照鏡子?！?/br>
    江明澈以上這幾句話，完全是基于一個顏狗的發(fā)言。

    不管陸衡這人嘴巴有多損吧，臉跟身材確實能打。

    嘴臭男那幾個人除了嘴臭，是真的長相、身材、身高一樣不占。

    陸衡是喜歡男的，又不是眼睛瞎。

    …

    陸衡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他之前一直以為江明澈會忽然答應(yīng)去周瑞的生日趴，是因為王海鳴他們可能說了冒犯江明澈的話。

    沒想到，是因為他。

    “那什么，我之前是擔(dān)心過跟你之間傳出什么，不過那是我自己存在偏見只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不是說你一定會看上我啊。我還沒那么自戀?！?/br>
    就像是陸衡說的，他也不是只要是個男的就喜歡。

    他身高都跟陸衡差不多，擺明了不會是陸衡喜歡的類型。

    陸衡估計是喜歡蘇逸晨那種矮他快半個頭的小弱雞。

    就跟大部分男生都喜歡體型比自己嬌小的女生是一個道理。

    陸衡點了點頭：“我明白。澈哥這是俠骨柔腸。”

    “辣（那）是?！?/br>
    江明澈嘴里含了塊臭豆腐，高興地晃了晃腦袋，面不改色地接受了這句夸獎。

    可能因為臭豆腐有點辣，額頭有點出汗，天然卷的劉海被打濕，貼在額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唇瓣殷紅，

    江明澈的確有自戀的資本。

    無論是長相、身材還是性格，都在他的性癖上。

    陸衡收回目光。

    可惜，是個直男。

    …

    下雨天，街上的攤販不多。

    江明澈微低著腦袋，戳著杯子里的臭豆腐，沒往嘴里送，忽然開口道：“那什么，我沒什么跟gay相處的經(jīng)驗……”

    陸衡轉(zhuǎn)過臉看他，眼神微訝。

    知道陸衡在看他，江明澈一個勁地盯著前面路面上的一個水坑，就是沒去看陸衡。

    “怎么說呢，因為以前沒少看bbc的劇，我不知道你《神探夏洛克》看過沒。第一集的時候像是房東太太，還有餐廳服務(wù)員還是老板來著？反正不少人都以為他倆是一對么。我第一次看的時候都沒看明白，還以為是字幕翻譯錯了……看彈幕我才知道還有男的喜歡男的那一回事，你知道吧？不過也就是有點驚訝，沒別的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對同性群體是沒有偏見的。這兩天在家……我把《神探夏洛克》又給重新刷了一遍。我想了想，如果是我跟沅沅或者是鵬哥他們被拍，有人磕我跟他們的cp，我會怎么樣？

    我大概率會覺得扯淡，壓根不會往心里去?！?/br>
    他不會擔(dān)心會被貼上gay的標(biāo)簽，不會想要跟沅沅或者是鵬哥他們避嫌，更不要說是因此保持距離。

    說到底，他以為他對陸衡的性向做到了理解跟尊重，但其實他并沒有。他并沒有做到像《神探夏洛克》里面的房東太太還有其他人那樣，在誤會夏洛克的性向的情況下，依然自然地跟對方相處。

    那天在圖書館后面的小樹林，他問陸衡為什么取消要他請吃一個月早餐的這件事。

    陸衡反問他，“你不是怕人說閑話？”

    他當(dāng)時臉頰就火燒火燎的。有心思被戳穿后的心虛、窘迫還有那么一丁點微妙的小愧疚。

    陸衡主動提出，為了他的“清白”跟他這個gay保持距離會比較好。

    說完陸衡就走了，語氣里也沒聽出有沒有在生他的氣之類的。反而是他一個人在原地待了很長時間，越想越不是滋味。

    只是那個時候，他也說不上來，心里頭這種喉嚨里堵得慌的感覺是怎么一回事。

    在超市門口，聽見嘴臭男他們嚼舌根他才終于明白過來。

    那個時候，他之所以喉嚨堵得慌，是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本質(zhì)上他跟嘴臭男他們沒什么區(qū)別。

    他嘴里說著，把陸衡當(dāng)兄弟處。

    可他真把人家當(dāng)兄弟了么？

    他還是區(qū)別對待了。

    只不過嘴臭男他們對陸衡的偏見跟排斥是擺在明面上的，他呢？

    他的是無形的而已。哪個更傷人呢？

    都傷人。

    搞不好他的更惡心人。

    說一套，做一套。

    更不要臉。

    淦！

    怎么越想他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了都？

    臉上，手背上，冰冰涼涼的。

    “又下雨了?！?/br>
    陸衡把他手里的傘給撐開。

    “啪——啪——”

    “啪啪——啪啪——”

    落在江明澈身上的雨滴，落在了陸衡撐起的傘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