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板著一張臉的陸銘初大步朝這邊走來。 “老板,這么巧啊。”小陳騰地站起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陸銘初目不斜視,壓根不理他,彎腰坐進車后座。 “老板,那我們這就出發(fā)了?”小陳試探著問。 陸銘初極度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小陳一邊從后視鏡偷瞄陸銘初的臉色,一邊啟動車子,又聽陸銘初問:“有鏡子嗎?” “啊?”小陳說,“沒,沒有。” 陸銘初嘖了一聲,打開手機相機,扯開t恤領口,對準自己的脖子照了照。 獨處過夜、接吻、脖子、找吻痕? 小陳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思維已經(jīng)跑上了高速公路。 他連忙遮住雙眼,連聲道:“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 陸銘初嘴角一抽:“你也給我閉嘴?!?/br> 他惱羞成怒訓完助理,才把注意力放回手機屏幕。 手機相機的映照下,頸側(cè)的倒計時果然重新出現(xiàn),一分一秒地時鐘不斷跳動著。 陸銘初凝神,三次跳動之后,那串已經(jīng)所剩無幾的時間忽然閃爍起來。 接著重新亮起,刷新成了3打頭的一串數(shù)字。 - a市經(jīng)歷了幾場降雨,在陸銘初離開的兩天里急速降溫,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染上了橙黃色。 從高層辦公樓中往外看去,天邊只有陰云與蕭瑟。 陸銘初捏著一沓文件閱讀,眉頭在過去的兩小時中,就沒舒展過。 宋琤坐在他對面,挑眉看向他:“怎么出去度假了一趟,反倒興致看起來不高的樣子呢?” “我應該興致很高?”陸銘初頭也沒抬。 “對啊?!彼维b說,“湖海莊園哎,不是應該發(fā)生點什么嗎?” 陸銘初斜了她一眼,悶不吭聲。 “說說吧,你跟黎珩到哪一步了?” 宋琤撐起下巴,歪著腦袋,擺出一副聽故事的姿態(tài)。 而陸銘初在老板椅上轉(zhuǎn)了半圈,臉上抗拒的意思寫得明明白白。 “不是吧?!彼维b不滿,“還以為你們早就該干嘛干嘛了。這么純情,小學生???”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jīng)驗一樣?!标戙懗鯖鲲`颼道。 宋琤撩了撩背后的卷發(fā):“那是當然,用不用我給你出謀劃策?” 昨天那一個吻完全是腎上腺素飆升后的沖動,來得毫無預兆。 這種情況之下,除了唇齒相貼的地方,往往很難去注意身邊的事物。 可是在午夜反反復復回憶起來,細節(jié)卻像掉落的拼圖,一片一片拼湊完整。 ——黎珩微微震顫的瞳孔,襯衣領口的褶皺,還有不穩(wěn)的鼻息,甚至嘴唇發(fā)涼的溫度。 他想把這段社死的記憶刪掉,但每個片段都在一遍一遍提醒他,他親了黎珩。 …… 宋琤打了個響指,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嘿,別發(fā)呆了。” 陸銘初舒了口氣,把文件拍在桌上,決定投降。 “你說,”陸銘初咽了咽口水,猶豫著開口,“如果有個人吃醋,但又不愿意承認,應該怎么辦?” “這還不好辦?” “我當是什么呢?!彼维b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你就用力抓住他的手,告訴他再嘴硬就不讓你走。他要是再不服軟,就把他狠狠摁在墻上親,看看是不是真有這么硬?!?/br> “…………” 親倒是親了,沒摁在墻上。 陸銘初面色凝重地站起來,起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宋琤翻了個白眼,“別走啊,晚上要不一起出去喝一杯解解悶?” “晚點再說?!标戙懗跄闷疖囪€匙,“我傍晚去趟醫(yī)院?!?/br> 昨天的那通電話是陸家的傭人打來的。 老太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平常狀態(tài)時好時壞,突然連說話都磕磕巴巴,估計是病情加重了。 所以今天到了定期復診的時間。 - 下午正是醫(yī)院最忙碌喧鬧的時候,但vip接待區(qū)井然有序,十分安靜。 高級病房外房門半敞著,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圍在病床前,時不時有問診聲從門內(nèi)傳出。 黎珩在門外的長椅上坐了一個下午,始終脊背挺拔地等著。 病房內(nèi),傭人于心不忍,在莊恩華耳邊替他說話:“老太太,黎家那孩子一直在門外等著?!?/br> 莊恩華下巴微抬,眼神卻并不往門外看去,“他愿意等就先等著吧。” 傭人給她捏著久坐麻痹的雙腿,“這都幾次了,您要不通融通融?!?/br> “倔驢!倒是有點像我……” 莊恩華自言自語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偏過頭改口:“等到我老了不中用了再說。” 傭人叫吳媽,從陸銘初出生時就跟在她身邊了,知道老太太這態(tài)度其實也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她嘆息一聲,“快十年了,人還有幾個十年吶?!?/br> 莊恩華眉心緊蹙,怎么會不懂她的小心思,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溝壑分明的手掌。 還有幾個十年呢? 這么多年,該用的手段也用了。 在兩人身邊安插眼線,暗地里為陸家物色孫媳婦人選。 但陸銘初這小子就是不開竅,一心只知道工作,好像……也只有在那個人面前,才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