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降谷零從沉思中抬起頭，看向諸伏景光，“充分？萩原的情報(bào)是很充分?！彼吹街T伏景光臉上的神情，愣了一下，“你是說……”

    “其實(shí)我也不太懂，不過這些情報(bào)真的很清晰不是嗎？”諸伏景光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著褲子，“清晰到不需要萩原，只要我們來到這里就可以拿到手的程度。”

    降谷零的臉色變了。

    的確，萩原研二從始至終只給了他們一個地址，意味著只要有這個地址，他們就能拿到這份情報(bào)，區(qū)別只在于，這份地址是他們從萩原研二手中親手拿到的。

    但其實(shí)如果是另一個渠道也無所謂不是嗎？情報(bào)羅列得非常清晰，不需要任何講解。這不像是給自己準(zhǔn)備的記錄，反而像是一開始就打算給別人看的。

    ——就好像是一份早已準(zhǔn)備好的禮物，或者，遺物。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兩人的神色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諸伏景光說：“也許只是萩原未雨綢繆，畢竟他一直是一個人在組織里?！彼圆乓缱鰷?zhǔn)備，不，怎么越說越像了。

    “也許是我們多想了?！苯倒攘阌欣碛袚?jù)地說，“如果萩原有這種念頭，沒理由松田看不出來吧？”

    “也是。”諸伏景光被說服了，而且萩原研二看起來一直很積極，不像是有這方面的……想法。

    降谷零反倒擔(dān)心起來，“我們提醒松田一下吧?！弊屗タ粗c原比什么都管用。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視一眼，贊同了這個建議，只是為了避免誤會，“……換個理由怎么樣？”比如萩原長期獨(dú)自一人在組織中可能產(chǎn)生的心理問題。

    解決掉一個不擅長的問題，兩人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降谷零看著面前那張被他盯了很久的素描，有些遺憾地說：“疑似的話，還是先不要上報(bào)了。”上次在警視廳公安部中查出內(nèi)鬼，在不能確定組織的手究竟伸了多長的情況下，這么重要的情報(bào)還是留一手吧，等能確定了再上報(bào)也不遲。

    基爾是cia的情報(bào)還好，但加上朗姆……上面還會相信這就是萩原研二所拿到的全部情報(bào)嗎？不會懷疑他有沒有留一手嗎？連組織二把手的情報(bào)都有，上面會不會選擇直接把萩原關(guān)起來審問組織的機(jī)密？

    諸伏景光也同意了降谷零的做法。萩原是他們的朋友，所以他們相信他，但是上面不會像他們一樣相信他。

    兩個人達(dá)成共識后就好處理多了。臥底有很大的自主權(quán)，事急從權(quán)，很多事都可以自己決定，只要后面給出的理由能說得通就好。

    萩原研二沒想到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腦洞這么大，只是在浴缸里又打了兩個噴嚏，他低頭看著波光粼粼的熱水，緩緩?fù)鲁鲆粋€問號。

    ——難不成是真的感冒了？

    他從浴缸中出來，擦干身體，把自己塞進(jìn)被子里，舒舒服服地嘆出一口氣。

    還是睡覺吧，感冒癥狀比較輕的話，好好睡一個晚上應(yīng)該就沒事了。他還和小陣平約好明天一起出去玩呢，不能讓生病占據(jù)了時間。

    如果小陣平知道他感冒了的話，估計(jì)又會提出兩個人住到一起這種建議吧。

    不是他不想，只是……芝華士偶爾留宿在松田陣平家里還說得通，但也僅此而已了。同居的話就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含義了。

    萩原研二可不想讓組織發(fā)現(xiàn)松田陣平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第159章

    從萩原研二坦白之后， 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在他們四人之間最合適的紐帶就是萩原研二，他不管是和降谷零、諸伏景光還是松田陣平都有著非常合理的見面理由。

    萩原研二看著面前虎視眈眈的降谷零，單手托腮， 笑瞇瞇地問：“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呢， 波本醬？”

    降谷零：……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惡寒地說：“芝華士， 你收斂一下?！?/br>
    萩原研二收起了溫柔的目光，一臉無辜地看著降谷零，“我以為波本醬會喜歡呢？”

    ……萩原你這是裝上癮了嗎？

    降谷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但也知道這是最安全最保險的方式。組織中的人私下見面并不違反規(guī)則，但是看到對方就吐露真實(shí)身份，萬一有時候反應(yīng)不過來就麻煩了。

    萩原研二看著降谷零的表情， 忍不住笑了一下， “抱歉了，安室，一時之間有點(diǎn)轉(zhuǎn)變不過來?！?/br>
    雖然不能叫真名，但是假名還是沒問題的。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降谷零露出一雙半月眼， “還有最近組織里的流言……”他磨了磨牙，“你絕對是在報(bào)復(fù)！”

    報(bào)復(fù)當(dāng)初他和hiro站在了松田那邊！

    “好過分啊，安室醬，組織里的流言明明是綠川醬先挑起的嘛?！比c原研二振振有詞地說， “基安蒂醬可以作證哦！”

    降谷零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難不成他還能責(zé)怪自家幼馴染嗎？！

    而且， “是你把我扯上的，這總沒錯吧？！”

    降谷零表示他可是去打聽了那天的事情的，流言的源頭已經(jīng)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和hiro斗嘴為什么要把我?guī)习。浚?/br>
    萩原研二沉吟片刻，“大概是因?yàn)榘彩裔u對我一片真心，我不忍心不帶著你?！?/br>
    降谷零：“……松田真是辛苦。”要應(yīng)對這么一個惡趣味的幼馴染，現(xiàn)在還升級成戀人了，這不是一輩子都跑不掉了嗎？！

    “倒也不用這么說，我也很辛苦啊！”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睛，意有所指地說，“安室醬最近也很辛苦吧？”

    “是啊，托你的福?！苯倒攘慊貞?yīng)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問的沒頭沒尾，就算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說什么。

    萩原研二答得模模糊糊，“一些不太好說的經(jīng)歷，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他獲得的有關(guān)組織的信息只有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死前的那兩幕，諸伏景光的那一幕只讓他知道了萊伊是fbi的赤井秀一。信息量更大的是降谷零殉職的那一幕，因?yàn)槭菦Q戰(zhàn)的關(guān)系，有幾個重要人物在場，但那一幕的時間很短，他看到的情報(bào)就這么多，這已經(jīng)是他拼命回想的結(jié)果了。

    “已經(jīng)足夠了?！苯倒攘汶m然不知道萩原研二具體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知道這是很難拿到的情報(bào)?！靶量嗄懔耍彼选トA士’或者‘三木’的稱呼咽下去換成了，“hagi?！?/br>
    就像松田偶爾會跟著諸伏叫他‘zero’，他們以前也跟著松田管萩原叫過‘萩’。

    萩原研二獨(dú)自一人在組織朝不保夕的時候，那么漫長的時光，他是如何明確自己還是‘自己’呢？

    三木葉儀（miki hagi）這個名字會不會就是對方給自己的僅剩的定位呢？但是叫他hagi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不知道萩原研二有沒有感受到降谷零的良苦用心，但他明確感覺到了自家好友的關(guān)懷。

    他看著降谷零，不同于剛剛矯揉造作的溫柔，一雙紫眸中是真心流露的暖意，嘴上調(diào)侃道：“安室醬突然對我這么親近，我還真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了呢?！?/br>
    降谷零表示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挑眉回嘴道：“不是怕你的小陣平生氣吃醋嗎？”

    “我的小陣平……”萩原研二順著降谷零的話使用了這個稱呼，悄悄紅了耳尖，“他才不會這么小心眼！”

    “是嗎？”降谷零不置可否地反問，“hagi，你的濾鏡也不要太厚了?！?/br>
    萩原研二微微向前傾身，“怎么，安室醬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嗎？”

    降谷零暗示道：“他畢竟是個條子。”所以，這些事情要不要告訴松田？你打算告訴他多少？

    萩原研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氣定神閑地說：“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引狼入室的。我只是偶爾有需要才找小陣平幫忙?！?/br>
    這些組織里的事除了需要小陣平幫忙的，還是不要告訴他太多了。

    降谷零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也這么想，之前他們也只是和松田陣平交流有關(guān)萩原研二的問題。

    他關(guān)心地問：“我看他的能力不錯，就這么放置不覺得可惜嗎？”組織會放著一個能力這么強(qiáng)的人做一個單純的線人嗎？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不要小看我們的組織啊，他的身份還是有點(diǎn)麻煩，更進(jìn)一步的事還是再等一等吧，我還要再看看?！?/br>
    松田的能力的確很強(qiáng)，但是沒有讓組織非他不可，警察的身份是最好的保護(hù)，有他在其中周旋還有余地。

    降谷零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費(fèi)心，不知道那個條子會不會為此感激你了？”你能說服松田嗎？他可不會輕易罷手。

    “我需要的可不是他的感激，需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拿?！庇形以?，我會看著他的。萩原研二別有深意地說：“爆炸物處理班的工作也很忙呢?！?/br>
    松田還有本職工作，他本來也不是專職對付黑衣組織的警察，就算想插手這邊的事能做的也有限。

    不過嘛，萩原研二看向降谷零，滿懷深意地說：“只要安室醬別總是去招惹他就好?！?/br>
    他這邊會盡力攔截組織的事，但是公安那邊……

    降谷零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居然對一個條子一見鐘情，當(dāng)然會讓人產(chǎn)生探究的*了?！?/br>
    他一開始也只是為了松田的安全，現(xiàn)在萩原的身份已經(jīng)明了，公安這邊不會再讓松田做什么了。

    兩個人說完一套話術(shù)，交流了情報(bào)，突然看著對方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們都已經(jīng)知道對方的身份了，還這么謎語人是不是太過了？不過在外面聊天謹(jǐn)慎一點(diǎn)沒壞處。

    “噗嗤！”萩原研二忍俊不禁。降谷零無奈扶額一笑。

    萩原研二向前傾身，一雙紫眸對上降谷零的眼睛，曖昧十足地問：“下次安室醬要不要來我家見面？”

    在他家里的話，安全更有保障，也免得他們這么……語焉不詳。

    “這么隨便會惹人討厭的，不是你的水準(zhǔn)啊，hagi?！闭{(diào)侃了一句之后，降谷零說，“為什么不是在我家見面？”

    萩原研二善解人意地說：“我這不是怕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嗎？”比如公安那邊會不會有什么意見。

    萩原研二眉眼彎彎，“如果安室醬覺得我冒昧的話，我愿意道歉哦?！?/br>
    “我比較喜歡按部就班?！苯倒攘沩⒊?，“距離那一天不遠(yuǎn)了?！彼麜φf服上面的，現(xiàn)在上面已經(jīng)動搖了，畢竟萩原給的實(shí)在太多了。

    但是萩原并不是單純想要一個身份，而是想要變回萩原研二。上面可以接受一個污點(diǎn)證人，可以接受一個有前科的協(xié)助者，但是臥底需要層層審查，萩原研二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組織里又在幾年后聯(lián)系上他們，想讓上面這么快就承認(rèn)他的身份給予信任是不可能的。

    在他和hiro的爭取下，現(xiàn)在萩原研二的身份已經(jīng)在公安備案，接下來……

    “接下來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苯倒攘銓θc原研二說。

    “那就請拭目以待吧?！比c原研二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回到自己的身份不會有這么容易，但現(xiàn)在他不是一個人了，大家都在為了他努力，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那么我就先告辭了。”萩原研二站起身，伸手拿起椅背上搭著的風(fēng)衣，“安室醬應(yīng)該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吧?！?/br>
    “一路順風(fēng)?！苯倒攘愀纱嗬涞鼗貞?yīng)道。他目送萩原研二的背影離開，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側(cè)，通過咖啡廳寬闊明亮的窗戶看著窗外的景色。

    他和萩原的談話與其說是習(xí)慣了這種謎語人的方式，不如說是因?yàn)楦杏X到了不對，自然而然地采取了警戒模式。

    一輛白色的車子在降谷零的注視下從停車位緩緩駛出，拐向大路，漸漸駛離。

    降谷零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將它一飲而盡。

    第160章

    萩原研二當(dāng)然也感覺到了不對， 但是看降谷零的反應(yīng)就知道，那八成是公安的人吧。

    他坐在車?yán)?，緩緩地吐出一口氣?nbsp;沒有回頭。摸出一根煙點(diǎn)燃，萩原研二吸了一口香煙，心如明鏡。

    降谷零把他的身份上報(bào)， 愿意給他擔(dān)保， 但是他們的朋友關(guān)系削減了這份擔(dān)保的分量， 公安里派其他人來觀察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只是跟降谷零見面的時候暗中觀察可能是小降谷給他爭取到的最好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