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完，有人?中招了。

    他緊張地跑過去，瞧見掉在?水坑里一臉狼狽的大人?，捂著眼。

    絕對不能讓大人?知曉這陷阱是他做的！

    第70章 [vip]

    馮觀沐浴更衣后, 換了身飛魚服，腰間?別上繡春刀，準(zhǔn)備進?宮面圣。

    那日冒險進?宮將姜云初救走, 是怕江驁那瘋子會傷害她, 是因他摸不透此人的心?思，如今知曉對方?的目的，那他得先一步做出行動。

    逃離京師是下策, 會背負通緝犯的罪名，一輩子逃亡, 并非是明?智之舉, 如今得想辦法揭穿江驁的真面目，解救毫不知情?的皇帝，方?為上策。

    一直以來，錦衣衛(wèi)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深受皇帝的信任，相信他將江驁冒充王振一事和盤托出，皇帝雖不能全信，但?會產(chǎn)生?懷疑。只要讓皇帝知曉自己?已被下毒, 無論真相如何，為了生?命安全，皇帝必定會著急御醫(yī)為自己?診治。

    如此, 換來的只有兩個結(jié)果：一則, 皇帝身上的毒被解了, 江驁失去了牽制姜云初的籌碼。二則, 江驁露出廬山真面目, 提前拿皇帝等人來脅迫姜云初嫁給他。

    此次逃離皇宮，江驁本能在宮中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 可卻收斂了，顯然是不想驚動皇帝，由此，他推測，江驁此刻是斷不可能讓皇帝知曉自己?中毒這事，即便身體有恙召見太醫(yī)，恐怕太醫(yī)皆是江驁的人。

    問題是，如何將大夫帶到皇帝面前，為他診斷呢？

    他看了看身旁的甘十?九，忽然心?生?一計。

    待一切準(zhǔn)備就?緒，換上□□的大夫與?甘十?九跟隨在身后，與?他一同走出蓮花居。

    還沒臨近門?口，便聽到了激烈的打斗聲。

    馮觀抽刀殺出去，拿起大夫手上的弓箭，拉滿弓對準(zhǔn)坐在車廂里?看好?戲的江驁，冷然威脅道：“江楓眠，叫他們停手！我的箭術(shù)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br>
    江驁仗著皇帝等人的性命在自己?手里?攥著，并不畏懼，頭從車廂的窗口伸出來，笑容鬼魅：“有本事你射死本座！拉著皇帝他們墊背，本座這輩子也?值了，只是，從此以后，笙笙會恨透你！”

    馮觀也?不是吃素的，雙手環(huán)抱在前，勾著痞氣的笑容反唇相譏：“江楓眠，別以為解藥在你手里?你就?能有恃無恐，詔獄有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罰，即便是傲骨錚錚的細作也?會在我們錦衣衛(wèi)的嚴刑拷打下將一切老實交代。就?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只怕一個刑罰都熬不住便投降了。”

    江驁氣得臉色鐵青，偽裝成大夫模樣的甘十?九看熱鬧不嫌事大，揚起手起哄：“大家笑，給大人助威！”

    錦衣衛(wèi)以及十?八寨的人聞言，配合十?足地發(fā)出狂妄的笑聲：“哈哈哈哈！”

    江驁的臉色瞬間?由青轉(zhuǎn)黑，扶著窗臺的手捏出了凸起的青筋。

    忽地，他面露病態(tài)的笑意：“哼，本座早已猜到你會用?這些卑鄙無恥的手段來對付我，所以昨夜我服了一種毒藥，往后只要流一滴血便會毒性發(fā)作，若一個時辰之內(nèi)沒服用?解藥，便會毒發(fā)而亡。到時候，他們那些中毒的人通通都得陪葬。”

    言畢，他看向手下，見他們毫無反應(yīng)，怒拍窗臺：“給本座笑。”

    玉芙蓉、霍胭脂以及東廠番子們并不想笑，可不得不擠出牽強的笑意：“哈哈哈哈！”

    馮觀沒想到江驁如此狠，涼涼道：“你要死就?死快點，天下名醫(yī)眾多，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解毒之人?！?/br>
    甘十?九向眾人提示：“笑?！?/br>
    錦衣衛(wèi)以及十?八寨的人聞言，配合十?足地發(fā)出狂妄的笑聲：“哈哈哈哈！”

    江驁?zhí)袅艘幌伦笱勖迹桓适救酰骸叭羰悄苷业?，王振身上的毒早?被解了，又何苦千方?百計求得解藥？更何況，他們只有半月不到的時間?，你若是不信，可以那他們的性命賭一把?！?/br>
    言畢，他看向手下，見他們依舊毫無反應(yīng)，再次怒拍窗臺：“笑！”

    玉芙蓉、霍胭脂以及東廠番子們嘴角微微抽搐，摸不透他們?yōu)楹卧诖耸赂苌狭?，只得干笑：“哈哈哈哈！?/br>
    “……”

    馮觀神色變得陰鷙，這便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任由此人猖狂至今的緣由。

    這些毒藥乃天下第一神醫(yī)薛神醫(yī)秘密煉制出來的，即便世上有別的神醫(yī)能調(diào)制出解藥，至少也?需要耗費一月余的時日。可中此毒之人根本等不了。

    甘十?九見他默不作聲，氣勢都弱了，湊過來低聲詢問：“大人，你為何不說話?！?/br>
    馮觀泄氣道：“他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能說什?么？”

    甘十?九恍然大悟：“嗯，卑職明?白了，你被情?敵打敗了！”

    馮觀怒然踢了他一腳：“十?九，你長著這張嘴是為了求死的嗎？”

    眼見雙方?打斗越演越烈，他不想驚動里?頭的姜云初，在空中揮一揮手，埋伏在周圍的弓箭手紛紛現(xiàn)身，拉弓對準(zhǔn)東廠番子等人。

    他吟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上前走兩步，道：“江驁，把你帶來的人全殺了，讓你一個人狼狽回宮，一定很有趣，你覺得呢？”

    江驁冷然盯著馮觀，恨不得在他的臉上走兩拳。從小到大，這人都如此面目可憎。

    霍胭脂湊上來提醒他，馮觀的箭弩隊箭術(shù)一流，幾乎百發(fā)百中，這也?是王振忌憚馮觀的原因。

    他聞言色變，緊攥著手中的圣旨，忽然生?出折辱馮觀的法子，便伸出窗外揚了揚：“馮觀，皇上召你入宮，我來宣旨的，還不給我跪！”

    然而，馮觀哪是容易忽悠的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先來到我跟前宣讀圣旨，我便跪?！?/br>
    他咬牙堅持：“你跪了我再下來?！?/br>
    “那我還是直接進?宮面圣吧?！闭f著，他轉(zhuǎn)身牽馬。

    “等等。”江驁急忙叫住，在手下的攙扶下，從車廂里?走下來，及至馮觀身前，展開圣旨，傲然道：“我下來了，跪吧！”

    馮觀無奈，唯有撩起衣擺，領(lǐng)著眾人下跪聆聽圣旨，嘴里?卻不服輸?shù)刂S刺對方?：“嗯，我叫你下來就?下來，跟我家養(yǎng)的狗一樣聽話，真乖。”

    江驁登時氣得面目猙獰：“以下犯上的狗奴才！”

    他抬起左腿，一腳踢過來，豈料馮觀早有防備，伸手拽住他的腳腕猛地往前一拉，使得他整個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何況玉芙蓉與?霍胭脂恨極了這人，即便察覺馮觀的意圖亦視若無睹。江驁摔了個狗吃屎，痛得齜牙咧嘴，手上的圣旨脫落，拋在了空中。

    馮觀伸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一把拽住江驁的后領(lǐng)往前走，笑得神采飛揚：“圣旨我收到了，勞煩江公公帶我一同進?宮?！?/br>
    因弓箭手對準(zhǔn)他們，東廠番子不敢妄動，全場只剩江驁在狼狽掙扎：“馮觀你放開本座，我早晚會要了你的狗命！”

    一個時辰后，王宮，御書房中。

    日光從窗棱射入，照在皇帝正提筆繪制的丹青上，是一幅雨后云日初見圖，用?的是潑墨筆法，意境清新，春日的生?機透紙而出。

    馮觀低頭行至御前，跪叩行禮：“微臣奉詔而來，叩見陛下?！?/br>
    皇帝隨意“唔”了一聲，筆鋒不停。

    馮觀未得上意，不敢起身，只能繼續(xù)跪著聽候。

    過了良久，他聽見皇帝擱了筆，語聲淡?。骸白蛞鼓阋蚝问氯雽m？”

    馮觀心?底一沉，知道該來的總會來，面上倒也?不慌不忙，答曰：“因為臣那天審問了趙琦，得知南陵首富之子江驁曾收買他和程鐵英，密謀在詔獄殺害襄王，嫁禍給微臣。臣到他們家搜尋證據(jù)，但?那里?被查抄一空，并找不出實質(zhì)性的整局。臣以為此事關(guān)系重?大，故而前來稟報陛下?！?/br>
    皇帝早已從江驁口中得知馮觀那晚干的好?事，如今見他不老實交代，眸色一沉：“可朕并未見到你。”

    倒是一大早聽聞你從王振手里?搶公主，假傳皇帝口諭帶公主出宮。

    昨夜之事遲早要暴露，馮觀心?知肚明?，也?了解皇帝此刻是秋后算賬的意思，便老實交代：“臣在途中遇見了公主，公主有些不舒服，讓臣陪她出宮，臣便陪她出宮了?！?/br>
    皇帝拿起畫，對著陽光端詳，微皺了眉，似乎不太滿意。

    “朕是否吩咐過你，送公主出宮？”

    “是臣自作主張，還狐假虎威借了陛下的名頭，臣有罪?！闭f著，伏身在地。

    皇帝將畫揉成一團，擲在馮觀腳下，踱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馮觀，朕看出，你是個有手腕魄力?，也?有頭腦心?思的人。朕欣賞這一點，故而任用?你，希望你好?好?替朕辦事。如今你居然假傳圣意，眼里?還有我這位君主嗎？”

    馮觀垂眉道：“臣一時色令智昏，不敢求陛下饒恕，只求陛下聽臣一言?！?/br>
    皇帝目光冷凝：“若你想訴說對昭和公主的情?感，就?不必多言了，朕不想聽。”

    “正巧，臣也?不想說?！瘪T觀一時嘴快，把心?中之言說出。

    “……”

    皇帝氣得心?胸發(fā)悶，浴想發(fā)作，卻不知說什?么。

    此時，只聽得馮觀跟他解釋：“陛下，昨夜臣之所以不惜假傳圣旨，急著送昭和公主出宮，是因為公主從掌印大人那里?出來后，像是中了什?么惡藥，神志不清，還渾身是傷，微臣本想將人送到陛下這里?就?醫(yī)，但?又覺得不妥，加上公主堅持要出宮，只好?先送人出宮，豈料……”

    話到此處，他略一遲疑，皇帝毅然替她接話：“王掌印帶人阻攔了？”

    馮觀拱手奉承：“陛下英明?，一猜一個準(zhǔn)?！?/br>
    皇帝冷笑：“這哪用?猜，關(guān)于你與?王掌印為昭和公主大打出手之事早就?傳遍了整個皇宮?！?/br>
    感受到帝皇的不悅，馮觀并不畏懼，而是振振有詞地表示：“所以臣進?一步懷疑，是不是公主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掌印大人，以至于被他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打擊報復(fù)?！?/br>
    “打擊報復(fù)？”皇帝露出幾分慚愧之色，隨后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拍了一下大腿道：“對啊，朕怎么沒想到呢？王掌印求娶公主，肯定是為了報復(fù)~！”

    馮觀聞言色變，其實他早料到江驁會走這一步，沒想到這瘋子動作竟如此迅速。

    可面上他卻故意驚叫：“什?么？他一個死太監(jiān)哪里?懂得愛，還求娶公主，真不要臉?！?/br>
    “就?是?！被实壅J同地點了點頭。

    二人眼神相對，很快錯開，莫名地覺得尷尬。

    “嗯哼！”皇帝清了清嗓子，面上神情?淡淡，喜怒不形于色，“你說公主中的是什?么藥？外面的大夫給她治好?了嗎？”

    馮觀見話題順利帶到中藥這里?，心?里?一喜，順勢將皇帝中毒的癥狀一一道出： “具體什?么藥，臣不通醫(yī)術(shù)，不敢妄斷，但?她發(fā)作時會頭痛欲裂，心?絞痛，呼吸困難，渾身發(fā)燙發(fā)熱，神志不清，時常吐血，還特別狂躁，動不動就?砸東西咬人?！?/br>
    皇帝聞言色變，身子有些搖搖欲墜：“這……怎么會？”

    竟與?朕近日身上的癥狀如此相似？

    馮觀用?拳頭掩著嘴，瞥了一眼門?外負責(zé)監(jiān)視的太監(jiān)，見人偷偷跑去找江驁匯報情?況，趕緊跟皇帝請求：“陛下，關(guān)于公主的情?況，因男女有別，臣不太清楚。臣知曉陛下向來關(guān)心?公主，此次進?宮，特意將為公主診治的大夫帶來，不如陛下召見他，了解一二?！?/br>
    皇帝一則好?奇自己?近日身上的癥狀為何與?姜云初如此相似，二則處于對姜云初的關(guān)切之情?，自然不會退卻，肅然點了點頭：“可?！?/br>
    貼身太監(jiān)聞言，高聲宣告門?外等候的大夫覲見，然而，進?來的卻是戴著神似甘十?九□□的陳大夫。

    皇帝與?貼身太監(jiān)不懂內(nèi)情?，自然毫無反應(yīng)，而馮觀瞧見進?來之人，神色微變，心?情?變得焦慮不安。

    讓陳大夫與?甘十?九互相裝扮對方?的模樣，不過是為了安全護送大夫進?宮，如今扮演陳大夫的甘十?九沒能進?來，恐怕是被江驁的人帶走了，但?愿他能撐到自己?去救他！

    陳大夫給皇帝請安，皇帝神色怔然：“甘十?九，你居然會醫(yī)術(shù)？”

    陳大夫看向馮觀，馮觀向他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向皇帝解釋：“陛下，有人要殺陳大夫，為了掩人耳目，微臣才讓他假扮甘十?九?！?/br>
    皇帝雖一時理不清內(nèi)情?，但?一下子想到了王掌印，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時間?緊迫，相信江驁很快發(fā)現(xiàn)甘十?九的身份，馮觀顧不上冒犯皇帝，轉(zhuǎn)頭吩咐陳大夫：“陳大夫，請你告訴陛下，發(fā)作時會頭痛欲裂，心?絞痛，呼吸困難，渾身發(fā)燙發(fā)熱，神志不清，時常吐血，還特別狂躁，動不動就?砸東西咬人，這是怎么回事？”

    陳大夫撕下□□，上前拱手道：“啟稟陛下，這通常是中毒的針狀！”

    停頓了一下，仿佛要從馮觀身上尋找勇氣般，陳大夫看了他一眼，抬頭看向威嚴的天子：“陛下，草民行醫(yī)二十?載，今日觀陛下的顏色，十?分肯定，陛下您中毒了?！?/br>
    皇帝本就?心?存疑慮，如今得聞此言，頓時神色大變。此乃性命攸關(guān)之事，他不敢大意，忙坐下來，命陳大夫替自己?把脈。

    陳大夫受命而來，熟練地為天子望聞問切，隨后慎重?地得出結(jié)論：“陛下，草民用?性命擔(dān)保，您的確身中劇毒，且命不久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