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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紈绔世子聯(lián)手后 第27節(jié)

    聞言,他先是看向桓王,又看了一眼對面的中年謀士,聲調波瀾不驚。

    “仲某以為費老所言有理,倘若暗殺裴世?子,圣上?徹查便是一樁大麻煩,王爺想?讓裴世?子吃個教訓,自有其他好法子?!?/br>
    話?音微頓,仲京眉頭舒展,露出一抹極和善的笑容,語調平靜沉緩。

    “聽聞世?子極善弓馬箭術,王爺若是心中郁結,斷他一只胳膊便是,連箭都拿不起的廢物,又怎能威脅到您的宏圖大業(yè)呢?”

    桓王緊緊盯著青年謀士,看他面色坦然,心中又多了幾分?欣賞,拊掌大笑。

    不由得起身站到他身邊,雙掌拍上?他削薄的雙肩,贊道:“知本王者,仲京也?!?/br>
    說罷揚長?而去,眾人都了解這位主上?的脾性,他這一贊便表明?此事交由仲京。

    眾人只覺自愧不如,這仲先生也是個奇才,來得不久,卻深得桓王信任,他們都是府里的老謀士,行?事卻始終不得王心。

    至于桓王自己,有先前那個妖嬈美人勾著心魂,哪里還坐得?。?/br>
    謀士們魚貫而出,費老罕見地與青年謀士并肩而行?,暗諷道:“本官警告你?,莫要給王爺灌什么?迷魂湯,收起那些諂媚心思?!?/br>
    仲京收起笑,卻依舊和善地說:“這就不勞您費心了,何況你?我都是王爺?shù)哪涣?,若仲某是諂媚,那費老您,又是什么?呢?”

    中年謀士氣極,雙手抱拳對月道:“費某是太傅門生,你?不過是窮鄉(xiāng)僻壤里走運的無知小兒,有何顏面與本官相提并論?!”

    仲京卻依舊淡定:“可王爺顯然更信任仲某這個窮讀書人,您覺得呢?”

    說罷徑直走開?,徒留那停在原地滿腹怒氣的中年謀士,指著他的身影大罵。

    “豎子!”

    ——

    仲京回到私宅,一旁的巷子里少見地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他看向那馬夫裝扮的暗衛(wèi),忙走上?前。

    “殿下來多久了?”

    暗衛(wèi)見到他連忙行?禮,回答道:“稟先生,已有半個時辰?!?/br>
    仲京看著天邊的殘月,邁步向屋中走去,果然看見蕭承豫坐在桌邊,十分?專注,不知在想?何事。

    他靜默不語,安靜地站在一邊,見蕭承豫揉了揉額角,便倒了一杯清茶遞給主上?。

    蕭承豫眉頭微皺,喝了兩口茶潤了潤嗓子,卻并未開?口說話?。

    兩人僵了片刻,仲京開?口打?破了沉默:“殿下可是身體不適?需不需要屬下去請大夫?”

    蕭承豫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到仲京擔憂的表情?,低沉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啞。

    “無事,只是最近總是做些虎頭蛇尾的噩夢罷了?!?/br>
    仲京松了一口氣,嘆道:“若是瀾姨看到您這般辛勞,也會擔心的,大業(yè)未成,您更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才是。”

    蕭承豫脊背僵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淡淡道:“嗯,本王知道。”

    他以往淺眠少夢,近日卻總被連夜的噩夢驚醒,夢里他娶了妻,雖看不見妻子的臉,但也知道她?很美,宛如一株空谷幽蘭。

    王妃年紀不大,卻很體貼。

    他每每回府,總能看到等在門口的王妃,他身上?帶著冷意,卻總是忍不住抱住少女,幾乎要將她?融進骨血。

    若總是這樣中規(guī)中矩的夢,倒也無妨。

    偏偏這夢境的好壞并不受他控制。

    一日妻子罕見地沒有站在門口等他,他心中慌亂,趕去了后院,卻見妻子笑盈盈地撫著自己的小腹,笑著喚他:“三郎?!?/br>
    妻子懷孕了,他們有孩子了。

    蕭承豫心中涌上?一股狂喜。

    那日他宛如木偶一樣站在門口,卻恍然回過神?,連忙將身上?陰涼的外袍脫下,重?新?lián)Q上?一身干凈的衣服。

    看著妻子依舊平坦的小腹,他卻束手束腳,還是妻子讓他俯身貼在小腹上?感受。

    其實?他什么?都沒聽到,但是感覺到妻子期待的眼神?,蕭承豫還是笑了。

    他貼在妻子耳邊,輕聲道:“我聽見了,小家伙很好,很活潑,像你??!?/br>
    妻子卻耳尖通紅,倚在他的懷中,嬌嗔道:“凈哄我,他還那么?小,哪里就能看出像誰了?”

    他只是悶聲笑,可是得知這個好消息還沒多久,母妃就給他下了最后通牒。

    孩子不能留,他正在奪嫡的風口浪尖上?,不能給對手留下任何能威脅到他的軟肋,何況母妃一直在等側妃先誕下孩子,他百般周旋亦是無果。

    就在他為難之時,已經(jīng)有人先一步替他做了決定,盧月婉在妻子的飲食里下了落胎藥。

    這個孩子最后還是沒有保住,母妃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便出面保下了盧月婉。

    他只能將那送東西的侍女杖殺,威懾眾人,妻子很聰明?,她?猜到了真正的兇手是誰。

    可他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除了勸她?喝藥,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他要說嗎?他能解釋嗎?

    她?,又會信嗎?

    諸多壓力抵在他肩上?,蕭承豫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他只能安慰傷心的妻子,孩子會再有的。

    妻子似乎開?始恨他,厭惡與他接觸,每每同房后,便會悄悄喝下一碗避子湯。

    他早在第三次時便看出了其中關竅,將避子湯偷偷換成了補氣血的藥。

    連續(xù)三日,他的夢中都會出現(xiàn)妻子極力忍耐的抽泣聲,和灌下一碗碗“避子湯”時決絕的情?態(tài)。

    明?知是夢,他卻無法脫離,彷佛這些事曾真切地發(fā)生過。

    到底是他負了妻子。

    可是這些讓人心神?不寧的夢境,哪怕面對忠心耿耿的仲京,也難與人言,只能悶在心里,日夜受此折磨,避不開?也忘不掉。

    努力遏制住奇詭的思緒,他看向身旁的青年:“蕭承軒說什么??”

    仲京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暗嘲道:“他想?直接殺掉裴世?子泄憤?!?/br>
    “這個蠢貨?!笔挸性パ壑型瑯娱W過一絲狠厲,頗不在意地評價道:“真是肖似其母?!?/br>
    仲京又道:“屬下勸住了他,以桓王的意思,應該會派死?士對付世?子,殿下您看這?”

    蕭承豫只覺得身心俱疲,輕嘆一口氣,蕭承軒行?事倒是利索得很,從不考慮后果,這個莽漢!

    “待這個蠢貨辦成后,再算著時辰將白虎放出來,派暗衛(wèi)在旁邊守著,莫要被其他人瞧見?!?/br>
    一旁的仲京顯然認同這個做法,點頭應是,又突然想?到了早前殿下讓他安排的一件事,斟酌著開?口。

    “殿下,屬下已經(jīng)查出上?元節(jié)和裴世?子站在一處的女子是誰了?!?/br>
    第29章

    蕭承豫半垂著?眼簾, 手指微顫。

    他想到了夢里模糊卻愛憎分明的妻子,本想問仲京那女子的身份,臨到嘴邊卻又鬼使神差地?變成了另一句話。

    “那般親密啊......既然被人瞧見?了, 便算裴景琛無用?,平白牽連佳人吧?!?/br>
    這就是對少女的身份沒?有興趣了。

    仲京口中醞釀的話也被噎下去, 他心中輕嘆, 如此便算秦家小姐倒霉吧。

    待王爺大業(yè)已成,他自?會?上奏殿下立一座墳冢, 不至于叫她變成孤魂野鬼。

    蕭承豫心緒煩亂,起身離去,走時腳步虛浮, 似乎十分失落。

    仲京看著?主?上硬撐著?身體離開的一幕,面?露不忍,卻并沒?有上前攙扶, 雙膝跪地?, 行了個君臣大禮, 擲地?有聲。

    “殿下,保重身體要緊。”

    回應他的是消散在空氣?中的一聲“嗯”, 待他抬起頭, 哪里還有方才的人影。

    ——

    風輕云淡, 日間溫度漸漸升高, 倒春寒已過, 一輪明日掛在天邊, 卻毫不耀眼,反而?照得人通體舒暢。

    上林苑本就草木繁盛, 有這樣好的天氣?襯托,也愈發(fā)顯得如人間仙境。

    皇家圍獵場占地?極廣, 步射場為首,布置非常齊全,其上有正對著?坐席的擂臺,兩側是琳瑯滿目的兵器架,前面?不遠處是廣闊的演武場,場地?盡頭放著?幾個箭靶。

    大周皇室年年都會?春獵,祈求上蒼保佑,但為防意外,春獵正常情況下當日來?回,故上林苑的中央也放置著?供皇族和大臣們歇息的帳子。

    皇家獵苑最?吸引人的自?然是“獵”。

    上林苑后是叢叢密林,密林后又有一個山頭,原來?居住的獵戶早已被當?shù)?官員遷走,所以?春獵時最?刺激的環(huán)節(jié)往往是這林中圍獵。

    負責春獵的官員都會?提前清場,在林中放出一些?無傷大雅的動物,靠野兔花鹿來?助興。

    但也免不了有人自?恃武藝高強,偏想獵那兇猛的禽獸,故而?先朝官員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挑個最?兇猛的獵物做彩頭。

    不過自?詡文雅的世家公子都很少接這個挑戰(zhàn),爭搶彩頭的都是些?將門之后和新科武狀元,兩全其美,這些?年倒也沒?出過岔子。

    一輛低調雅致的馬車在山路上行駛,路邊隔一段便會?站上幾個身著?鐵甲的侍衛(wèi),馬車內(nèi)部寬敞雅致,坐著?兩個青年。

    裴景琛搖著?手上的折扇,微瞇著?眼,“這場春獵可不太平,殿下可想好如何對付那暗處的刀槍了嗎?”

    小幾上的茶壺玲瓏精致,五皇子慢悠悠地?倒了杯茶,馬車內(nèi)頓時茶香四溢。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三皇兄能用?的法子,焉知本殿不能用??不過受些?皮rou之苦罷了,可若是不見?血,父皇安能信我?”

    裴景琛看他神色淡淡,眉頭微皺,語氣?平靜。

    “苦rou計,苦的是你自?己,陛下也許會?覺得你護駕有功,可姑母卻會?因?你寢食難安?!?/br>
    清茶凝神安心,蕭承瑾垂下眼簾,淡淡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他又突然想到上次在國公府未說完的話,壓低聲音問:“裴二?,你還沒?告訴我,倘若穆王當真動了殺心,你該如何?”

    裴景琛看了他一眼,卻并未接話,只伸手掀開了身旁的布簾,一輛有些?眼熟的馬車正在前方緩緩行駛。

    他恍然想起,去年八月在宮道上曾攔下這輛馬車。

    這是禮部尚書府的馬車。

    裴景琛鬼使神差地?矮身站起,掀簾離開前笑得張揚,“想殺我?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br>
    說罷便跳下馬車,掏出竹哨,吹出一串清脆的哨聲,眼睛卻看向那輛前面?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