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紈绔世子聯(lián)手后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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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秦姝意掏出錢遞給攤主,伸手便將鬼面系在臉上,轉(zhuǎn)頭看向慵懶的青年,語氣毫無波瀾,“是么?妾從前也不知道公子竟還是個君子?!?/br> 在她的預(yù)想中,裴景琛聽到這句暗含機鋒的話應(yīng)該甩袖離去,抑或是會毫不客氣地回懟她。 但是裴景琛都沒有,他彷佛完全不介意被一個小女子壓一頭,反而十分欣賞她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少女認為這是上位者對少見的敢于反抗權(quán)貴者的欣賞,她不屑得到這樣待價而沽的欣賞。 孰料青年根本沒想那么多,他只知道面前的少女本就該如此鮮活,而不是一個人背負著他不知道的壓力前行。 他可以也愿意分擔,但前提是她得做自己,沒有人意識到有一種名為“喜歡”的野草瘋長。 不,有一個人意識到了。 攤主混跡市井,是個再眼尖不過的人精。 第一時間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看這青年被少女諷刺了,還一臉樂呵的模樣,便知誰才是主導,當即拿出半面銀狐面具,遞給裴景琛。 “公子,這個面具可是小人攤上壓軸的寶貝,凡是買了小人這張銀面的,最后無不贏得心上人芳心,都會恩愛兩不疑的!” “當今臨安的姑娘們都喜歡這種面具,公子俊美,戴了小人的面具,更是舉世無雙呢!不信公子便問問小姐,這個面具好不好看?” 一番話說得天花亂墜,秦姝意聽得狐疑,抬眼看著若有所思的裴景琛,又對上那小販炙熱的眼神,只好輕嗯了一聲。 裴景琛應(yīng)該不會信吧? 當朝國公的獨子,這種恭維的話他應(yīng)當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吧,肯定不會的。 但一瞬間后,裴世子又說出了一句讓秦姝意懷疑自己這位盟友心計的話。 “好,我買了。” 秦姝意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猜測南轅北轍,或許裴景琛他根本就不是大智若愚,而是他本來就愚。 看著他那副天真單純又目光堅毅的樣子,她突然覺得一開始還不如把那張鬼面讓給他。 在秦姝意和攤主看來都是被訛了一把的冤大頭青年,卻十分小心翼翼地戴上那副銀狐面具。 而后又與戴著鬼面的少女對視,恍然就明白了那些信道者的心思。 就當花錢聽個吉祥話了。 況且心上人的恩愛兩不疑,誰不貪求呢? 秦姝意摘下面具,看向還站在墻邊的春桃,邁步便要往那邊走去,人群卻突然擁擠起來,夾雜著熱鬧的呼喊聲。 “玉帶橋邊放煙花呢!大家快去看??!五年一度的煙花呢!” 聞言本就擁擠的人潮變得更加喧鬧,人人都激動地往前涌著,眼見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就要將秦姝意擠倒。 身旁卻突然伸出一雙勁瘦有力的胳膊,將被人擠著的她擁入懷中。 耳畔響起裴景琛清冽的嗓音,“秦小姐,冒犯了?!?/br> 鼻尖很快盈滿那股熟悉的冷竹香。 青年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看似清瘦的身體下蘊藏著強勁的力量,哪怕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也能為懷里的少女撐起一片安穩(wěn)之地。 秦姝意個子不算矮,可是被裴景琛抱了個滿懷,愈發(fā)顯得嬌小。 她記掛著街對面的春桃,只好踮起腳抬頭去看,胳膊壓在他的胳膊上,發(fā)絲不自覺地蹭到了男子精致的下頜。 對面的春桃早就看不見人影,想來可能是被人群沖散了,站回去才覺得面前的裴景琛有些不太正常。 青年身體緊繃,耳尖和面頰上還泛著層薄紅。 想到他可能是因為把自己護在懷里才被擠成這樣的,秦姝意方才對他的不屑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連帶著聲音都有些低。 “謝謝你,世子。” 裴景琛竭力控制著身體里莫名的沖動和緊張,含笑看著少女,反問道:“怎么不叫公子了?” 秦姝意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方才當著那攤主時對他的稱呼,忙解釋道:“妾沒有輕侮世子的意思,下意識地,就幫世子隱瞞了?!?/br> 說到最后連自己都有些心虛,這是她上一世留下的習慣了。 從前也曾跟著蕭承豫出府逛街賞燈會,在外一律稱他公子抑或郎君,習慣了幫他隱瞞身份,如今裴景琛在身邊,下意識地又這樣說了。 人群已經(jīng)漸漸散去,現(xiàn)在松散了許多。 裴景琛也摘下面具,松開了圈著少女的胳膊,并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反而認真地說:“裴某并沒有不高興,相反,我覺得秦小姐此舉是真的把裴某當成了自己人?!?/br> 我很高興我們能在同一條線上對話,這樣的你才是真實的你。裴景琛心里如是想,卻咽下了這句話。 自己人? 秦姝意心頭升起一絲莫名的慌亂,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說法,她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短暫的合作關(guān)系。 她是為了生存,他是為了秘密,各取所需,只是其中夾著利益牽扯罷了。 但是現(xiàn)在,這樣的親密,這樣的信任,她真的可以靠近么?又真的,靠得住么? 這樣想著,人也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姿態(tài)恭謹,少女聲如黃鶯,卻帶著rou眼可見的疏離,纖長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 “妾惶恐,世子說笑了?!?/br> 裴景琛看著明顯露出防備姿態(tài)的少女,似乎不解方才還生機勃勃的人,怎么轉(zhuǎn)眼間又變成了這副老成的樣子,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顯出些不合時宜的落寞。 “在秦小姐心里,我是誰?” 秦姝意有些迷茫,不知他是何意,斟酌著回答道:“自然是恒國公世子?!?/br> 裴景琛失笑,漂亮的丹鳳眼里是不加掩飾的無奈,“我是問我們的關(guān)系,秦小姐這樣聰明的人,不應(yīng)該聽不懂裴某的意思?!?/br> 人群已經(jīng)散了大半,街上的人都腳步匆匆地趕去玉帶橋看煙花,身邊的一切似乎都模糊成了一圈圈的光暈,只有自己和面前的青年定格成了真實的瞬間。 聞言,秦姝意突然抬起頭,直直地望進青年眼底,那雙眼里有無奈,也有淺淡的笑意,唯獨沒有她想象中的挑逗和惡趣味。 他在認真地等她回答。 少女身上緊繃的情緒消散在空氣中,與此同時似乎又有什么在耳邊炸開,良久,她深吸一口氣,語調(diào)平緩篤決。 “盟友,妾永不背誓?!?/br> 前世二十余載,她也曾信誓旦旦地認為蕭承豫是個正人君子,可結(jié)果并不光彩。 她不是小姑娘,自然能感覺到面前的青年對自己那份別樣的情感;但也正因為她不是小姑娘,所以不能亦不敢隨心所欲。 她不是孑然一身,背后更有秦府上下百條性命,小年夜那天在御花園里,她已經(jīng)做過豪賭,這次絕不能再逾矩。 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她賭不起,也不敢再賭。 秦姝意實在不明白他欣賞她什么,她執(zhí)拗的脾氣?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何況她也不能因著他的一時喜愛,就把自己貼上去,她比誰都清楚女子被厭棄后的凄慘結(jié)局。 看了太多傷心事,如今越來越相信,只有共同利益才能讓兩人走得更長久。 正是因為有著前車之鑒,秦姝意不敢再去探究一個男子的心思,所以斟詞酌句,思前想后還是將自己放在了低處。 她手中的砝碼不多,卻有絕對的忠誠和決心,端看這裴世子要還是不要。 她的回答倒也在裴景琛意料之中,只是親耳聽她說,心中難免還是會泛酸。 青年眼底閃過苦澀,又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說:“既如此,不知裴某可有幸邀秦小姐同行,看個煙花呢?” 如瀑的絹燈下,少年郎神色坦然,略顯秾艷的五官奪人心神。 可心跳卻快得異常,攥起的手指微微顫抖,出賣了他的緊張。 似乎過了很久,他才聽到一句:“好。” —— 玉帶橋上已經(jīng)站了不少青年男女,無不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嘰嘰喳喳地說著悄悄話。 兩人站在橋邊的柳樹下,并未上前,身旁的人們卻滿含笑意的看著他們,指指點點。 秦姝意看向遠處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聲道:“是玉帶煙花。” 少女的聲音散在風中,裴景琛聽在耳中,也有幾分好奇,又看到身側(cè)熱情的人們,便開口問道:“各位大哥大姐,我們第一次來京城,敢問這玉帶煙花有什么稀罕事?” 二人本就生得好顏色,如今這番話說得謙遜溫和,人們便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 “公子有所不知,這玉帶煙花五年才放一次,可遇不可求呢!” “傳聞看到玉帶煙花的人都會心愿得成的,上蒼會護佑心誠之人。” “年輕人自由結(jié)組、戴著面具便可上橋看煙花,有人肯花錢還沒有這樣的機會哩!” 裴景琛一聽這話不禁來了興趣,他幼時離京,從未聽說上元節(jié)還有這樣的稀罕物。 心念一動,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有些怔愣的少女,問道:“秦小姐可愿賞裴某一個人情,機會難得?!?/br> 秦姝意看著橋上熱熱鬧鬧的少男少女,不禁有些恍惚,她只看過一次玉帶煙花,卻從未有過橋上觀景的體驗。 于她而言,這顯然是陌生的。 前世上元節(jié),她也黏著蕭承豫出來賞燈看煙花,但二人并沒有在人來人往的朱雀街上閑逛,只是在臨安最大的酒樓鵲絳仙包下兩個雅間,隔窗觀景。 蕭承豫在高宗面前一向是不問世事的閑散模樣,難得出府,卻忙著結(jié)交臣屬,陪她的時間自然被安排到了最后。 他心中有愧,故而總是回府時給她買上一些昂貴的新鮮玩意兒討她歡心。 現(xiàn)在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他說著愛他,卻從來不問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或許,她只是想無憂無慮地看場煙花。 今夜,她只放肆這一次。 為了那顆死去又重新跳動的心。 秦姝意系上那副兇神惡煞的惡鬼面具,遮住了面容,奈何身形窈窕、體態(tài)風流,掃一眼便知這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得到了答案,裴景琛勾起嘴角,也戴上了手中的半面銀狐面具,只露出一截精致如白玉的下頜。 看著兩個人十分般配登對的背影,方才介紹習俗的一個麻衣男人疑惑地問身邊的中年婦人。 “娘子,你怎么沒告訴他們玉帶橋上的都是互通心意、求月神賜姻緣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