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女?人選擇回答了祁妙。

    “因為，我們要?實驗?zāi)愕耐`能力?！?/br>
    小?姑娘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畢竟這一點談靳楚他們早就有過猜測。

    她繼續(xù)問道：“實驗了之?后?呢？”

    “當然是利用你的能力。”

    “我吃了菌子能和死者通靈的能力？”

    祁妙十分不解，“這有什么好利用的？”

    女?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看向屏幕之?外，守在審訊室里的幾位警察。

    “有什么好利用的……你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br>
    小?姑娘卻眉頭一皺，表情嚴肅起?來，盯著屏幕認真道：

    “他們跟你們不一樣，他們是伸張正義、為民除害的人民警察。”

    “是啊，”女?人平靜道：“他們?yōu)槊癯Γ呛萌?，而我們就是?被除掉的害蟲，是壞人?！?/br>
    “那你們這些壞人，除了在我飯里動手?腳外，還?干過什么壞事?嗎？”

    “干過，很多很多?！?/br>
    祁妙沒?料到她會如此坦誠。

    想?要?問她是蓄意謀劃作案，還?是過失犯罪，卻記不起?類似的專業(yè)術(shù)語。

    憋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女?人回答：“故意的?！?/br>
    祁妙拍了下小?桌板，“知法犯法！”

    “對，因為法律不好用了。”

    “那是你們不會用！”

    祁妙豎眉哼道：

    “給?自己違法犯罪的行為找借口罷了，不會用法律，警察會！讓警察把你們通通都給?制裁了！”

    “警察？警察就真的管用嗎？”

    在面前?幾位警察的視線下，女?人微微牽起?唇角，用平和的語氣，說著略帶挑釁的話語。

    她道：“警察管用的話，十年前?的那起?cao場埋尸案，還?有六年前?的那場高空拋物?致死案，就不會等到你的出現(xiàn)，才得以真相大白了?！?/br>
    祁妙搖了搖頭，糾正她的話：

    “我沒?有那么厲害，在兩起?案件的偵破中只起?到了輔助作用。”

    她清楚談靳楚他們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日夜不眠地查明真相，搜集證據(jù)，最后?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

    “是嗎？”

    “是，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六年也好，十年也罷，案子最終不都偵破了嗎？”

    女?人沉默了幾秒，身子微微后?仰。

    她忽然問了個不沾邊的問題：

    “你們高中，早自習允許遲到嗎？”

    祁妙愣了一下，“……不允許?！?/br>
    “那具體是怎么規(guī)定的呢？”

    她不明就里，但還?是乖乖回答：“超過7點鐘進班就算遲到啊。”

    “還?有嗎？”

    “超過10分鐘以上算缺席，連著遲到三次也算……缺席?！?/br>
    話音一落，祁妙自己就怔住了。

    女?人接著問：“那你知道，對于警察偵破一起?案子來說，最重要?的前?提條件是什么嗎？”

    “……是查找證據(jù)？”

    “不對?！?/br>
    女?人搖了搖頭，看向?qū)徲嵤依锏膸孜簧裆林囟鴱?fù)雜的警察，又轉(zhuǎn)向屏幕，看著祁妙，一字一句道：

    “是報案?！?/br>
    電光火石間，有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在祁妙腦中一閃而過。

    她皺起?眉頭，使勁思索——

    她知道的，她應(yīng)該知道的……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她寫的小?說。

    可閃過的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沒?能想?起?來。

    只是抬起?眼，緊緊盯著屏幕中的女?人，握在水杯上的手?，用力到指甲發(fā)白。

    祁妙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給?出的答復(fù)，和程屹在審訊室里聽到的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她說：“我們，是不被看見的人?！?/br>
    不是看不見的人，而是不被看見的人。

    是被殺害、被埋在cao場下十年，都沒?有人去警局里報失蹤案的江銀梅；

    是被一塊磚頭砸死，父母卻拿著錢，答應(yīng)不再?追究此事?的周盼盼；

    是多次報警、起?訴，但始終無法為父親報仇，將肇事?者送進監(jiān)獄的她自己；

    是她的組織里，那位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被丈夫奪走頂替、論文上不配出現(xiàn)姓名的天才女?生物?學(xué)家……

    女?嫌疑人沖鏡頭歉意一笑：

    “對不起?啊妙妙，我們的革命，還?尚未成功。”

    第48章

    女人的一句話, 讓審訊室和病房里的氣氛同時變得緊張起來。

    談靳楚和程屹更是將關(guān)切的目光，投向了祁妙這位案件中的受害者。

    小姑娘獨自坐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團, 腿上?還打著石膏, 瞧著多少有點?可憐勁兒。

    但她此時此刻，卻?硬生生地頂住了女人話里無形中的壓力, 展現(xiàn)出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冷靜。

    祁妙松開握在水杯上?的手?，緩緩收攏于身前。

    這是一種防御姿態(tài)。

    談靳楚看得出來，她在害怕。

    害怕女人所謂的“革命尚未成功”, 會繼續(xù)傷害到自己?。

    可她還是勇敢地直視鏡頭, 壓抑住聲音里的顫意, 問道：

    “然后呢？你們的革命，接下來還想要干什么？”

    “后續(xù)的計劃可能有變?！?/br>
    女人平靜地回答她：“至于具體會怎么做，就?不是我這個待在拘留所里的人, 能了解到的了?！?/br>
    兩邊的警察們又是一驚。

    他們這個組織……居然要在已經(jīng)引起警方高?度重視的情況下，繼續(xù)作案？

    程屹劍眉上?挑, 臉色很黑。

    這得囂張成什么樣?。?/br>
    祁妙問：“你們的目的呢？就?只是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 想要被別人看見?嗎？”

    她在這個時候, 居然還能做到站在對方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我聽劉隊說過，你一開始, 是因為車禍肇事者遲遲得不到應(yīng)有的懲罰，才被迫走上?違法犯罪道路的?！薄笆澜缟?沒?有一模一樣的感同身受，我知?道我也不能勸阻你什么，可是——”

    祁妙抬起頭, 眼?神真摯而懇切。

    “你可以看看面前的警察, 還有我身邊的這兩位，他們都在秉公執(zhí)法、維護社?會公正?秩序, 是非常值得信賴的人?；蛟S你曾經(jīng)在b市的那個小縣城經(jīng)歷過很多的黑暗過往，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走到了陽光下，可以被人看見?了。”

    “被人看見?了也不會怎么樣?！?/br>
    女人落寞一笑，“遲到了太?久，又遲到了太?多次，對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不過好在……”

    她盯著那副戴在手?腕上?、冷冰冰的銀色手?銬，扯了扯嘴角，“撞死我父親的肇事者，也已經(jīng)死了?！?/br>
    見?到視頻里女人的此般神態(tài)，祁妙心里莫名有些酸澀。

    復(fù)雜的感受頃刻襲來，讓她的嗓子好像也變得干干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只好又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潤喉。

    再看向鏡頭時，迅速整理了情緒，企圖繼續(xù)曉之以理。

    “動用私刑來一命換一命，這樣的結(jié)果?，對你而言就?是有意義的了嗎？”

    “動用私刑？”

    女人靠回椅子里，從容不迫道：

    “說這話得講證據(jù)，我只坦白了替換調(diào)味料的事，動用私刑的罪責，我可不認?！?/br>
    祁妙的腦子轉(zhuǎn)得也很快，她立即改口：

    “隨便你認不認，找證據(jù)定罪是他們警察的工作，不關(guān)我的事兒，我更?在乎的是我自己?的安危?！?/br>
    女人微笑著點?點?頭，“這樣就?很好，妙妙，有些時候，人自私一點?才能活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