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人商量道：“要不?這樣，談警官，你幫我找來紙和筆，明天早上?我就好好吃飯?！?/br>
    “這交易做的……”

    談靳楚知道她要畫什么，聲音變得有點兒冷淡。

    “你畫完了畫，確定明天早上?還能吃得下嗎？”

    她抿起唇，沉默不?語。

    談靳楚坐在床邊，也不?說?話。

    胸腔里卻悶生?生?的，難以疏解。

    最后還是?拗不?過她睜著眼不?睡覺，只能轉身走?出?病房，找護士借來a4紙和圓珠筆。

    又把小姑娘從病床上?扶坐起來。

    祁妙在下筆之?前，閉著眼思索了很久。

    她并不?能做到像小說?男主金手指那樣的過目不?忘。

    相反，她的記性并不?算好。

    文言文翻來覆去背了好多遍，依然會出?現(xiàn)背了下一句，就想不?起上?一句的情況。

    唯獨在圖像的記憶上?還算有些突出?。

    但這也有賴于她十幾年如一日地畫靜物、畫速寫，才練就出?的視覺形象記憶能力?。

    畫面的構圖，只用?看上?一眼，就能在畫板上?拓個七七八八。

    她握著圓珠筆，快速排出?幾條線，轉眼間?，兩個方形的餐盒就躍然紙上?。

    甚至還能看得出?是?透明塑料的材質。

    又草草地排出?許多條線，餐盒里，她吃剩得所剩無幾的土豆絲也被畫出?來了。

    接著手上?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腦海中仔細回憶確認后，才再度下筆。

    很快……舌頭和幾根手指的大致輪廓也被她勾勒了出?來。

    祁妙恍然覺得，有時候記憶力?強，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現(xiàn)在，她剛起好了個形，那天餐盤里酸腐的味道，以及血腥的畫面，就又開始沖擊著她脆弱的神經(jīng)和胃。

    她強行壓下想要作嘔的惡心感，問?身邊懂法醫(yī)學的男警：

    “談警官，你們在鑒定斷指的時候，有沒有什么要注意的點？”

    祁妙需要專業(yè)人士的提醒和指導，不?然畫出?來的畫，也不?具備什么鑒定價值。

    談靳楚只能在她的請求下，又告訴了她一些：

    “……如果是?活著的時候砍下，出?血量就會較大……”

    她邊回憶邊畫，還沒畫完，就又抓過嘔吐袋，開始吐了起來。

    而這幅畫，不?僅把她自己折騰的夠嗆，還讓談靳楚在發(fā)給劉隊之?后，大清早挨了一頓臭罵。

    結果弄到最后，她自己答應的要吃早飯，卻也沒能完成。

    “沒關系?！?/br>
    談靳楚說?，“你的小云警官馬上?就到，她在家里給你做了火腿雞蛋餅，待會兒看看能不?能吃下一點兒?！?/br>
    “好。”祁妙乖乖地點了點頭。

    但劉隊和云艷輝他們還沒到醫(yī)院，談靳楚先接到了程屹的電話。

    “小談，那個替換醫(yī)院食堂佐味料的人，被我們找到了！”

    第36章

    a市人民醫(yī)院食堂所采購的佐味料, 今年都是由一家合作過很久、很可靠的供應商長期供應的。

    6月12日下午的時?候，程屹根據(jù)食堂采購員提供的信息追查過去，很快就找到了供應商負責人。

    在他們的倉庫里, 又搜出一大批少見的、菌菇類的佐味料, 與醫(yī)院食堂和附近餐館、超市中查獲的完全一致。

    可負責人卻告訴程屹，自己只是這個佐味料品牌在a市的代理商。

    僅僅從工廠里拿貨進行?銷售和供應, 并不知道手頭的貨摻了假。

    程屹帶著?同事，對供應商廠子里的員工進行?層層篩查審核。

    最后，有一個女人, 自己主動站了出來——

    她是倉庫的食品安全檢查組長。

    38歲的中?年女性, 去年才從隔壁b市調來這邊工作。

    公安系統(tǒng)并沒有查到她的犯罪記錄, 反而查到了不少報案記錄和起訴記錄。

    凌晨6:30，這個女人被帶進了審訊室。

    她異常配合警察的審訊工作，有問必答, 坦蕩地承認了自己在一周之內，掉包了供應給醫(yī)院食堂的那批貨。

    但?被問及作案動機時?, 女人卻仰天大笑。

    笑到程屹他們覺得莫名其?妙, 她才面?露譏諷：

    “他們說的果然沒錯, 我這幾年來報了那么多次案，你們警察都不管不問, 這回只是替換了些安全無?害的調味品，你們就這么興師動眾地來問我的罪……”

    程屹聽得一驚，跟同事對視過后，繼續(xù)冷聲問道：

    “他們說的？他們是誰？你還有其?他同伙？”

    女人卻不再回答, 閉上眼?, 一言不發(fā)。

    -

    “她一個人做不到這些?！?/br>
    談靳楚在電話里道：

    “咱們看過醫(yī)院食堂的采購單和調味品明?細表，上周是月初, 這批調味品的量不小，絕非她自己就能成功替換?！?/br>
    程屹明?白，“我們調取了倉庫以及還有附近干道上的監(jiān)控，連夜對比，發(fā)現(xiàn)了一輛可疑小型貨車，還在繼續(xù)追查?！?/br>
    “哦，還有那個女人提到的報案，我們聯(lián)系了b市警方，那邊也在同步協(xié)查?！?/br>
    談靳楚問：“妙妙考點周邊的飯館，還有附近超市的調味品，找到源頭了嗎？”

    “另一批同事在負責?！?/br>
    程屹說，“這些比較雜，有的是從調料批發(fā)市場進貨，也有的是從網(wǎng)上下訂單，渠道不相同，他們在逐一追溯源頭?！?/br>
    “好?，有什么新進展再通知我一聲?！?/br>
    “知道了。”

    臨掛斷電話前，程屹又關心了一句。

    “妙妙身體?怎么樣了？能吃下東西?了嗎？”

    談靳楚握著?手機，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祁妙也在看著?他。

    “小程警官的電話，”他把手機遞過去，“你要不要跟他聊兩句？”

    “好?呀，好?呀。”小姑娘欣然接過。

    清清嗓子，喊了一聲：“小程警官早上好?~”

    “妙妙早上好??！?/br>
    程屹坐在副駕，警車正?在開往市區(qū)外的一片加工廠。

    他笑呵呵地問：“想不想喝奶茶、吃蛋糕呀？中?午下班我就給你捎過去?！?/br>
    “我想吃麻辣小龍蝦！”

    “小龍蝦不行??！?/br>
    程屹說，“你骨折了，不宜吃海鮮，辛辣油膩的食物也不能吃。”

    “??？”祁妙失望地撇下嘴角，“那還是奶茶和蛋糕吧……”

    程警官和其?他同事要工作，她就沒有耽誤多長時?間，聊了幾分鐘，電話掛斷，又把手機還給了談靳楚。

    “現(xiàn)在是6月份，小龍蝦的個頭還都比較小，等再過上一兩個月，生長周期完整了，rou質會更好??！?/br>
    談靳楚笑著?說，“到那個時?候，我們倆帶你去秋明?街，街上有一家小龍蝦排檔，是a市最好?吃的小龍蝦?！?/br>
    “等到8月份……”

    祁妙恍惚了一下，又回過神，問道：“那我腿上的石膏是不是也可以拆了？”

    “嗯，但?還不能走路，可以坐輪椅過去，我們倆給你推著??！?/br>
    祁妙開心了一些，但?也不敢咧嘴笑，只能拍起手，“真好?！”

    眉宇間的陰霾總算是掃去了不少。

    “又好?什么呢？”

    云艷輝溫柔纖細的聲音從病房門外傳來。

    祁妙聽見了，立馬歪起腦袋看過去。

    護士jiejie就帶著?劉隊和幾位警察一起走了進來。

    “遠水還是解不了近渴。”

    小云警官笑著?沖她揚了揚手里的新飯盒，“與其?盼著?8月份再去吃小龍蝦，倒不如先來幾口我做的餅干和點心。”

    小姑娘好?奇地伸長脖子問：“是什么味道的??？”

    云艷輝走到她床前，新飯盒擺上桌，一字排開——

    香噴噴的火腿雞蛋餅、烤得酥酥的巧克力曲奇、煎得脆脆的奶油蘋果餅和蓮藕rou盒子……

    “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