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伯格比卡洛斯預(yù)想的還要大膽，不僅調(diào)動了麾下所有隊伍，還借著他準(zhǔn)繼承蟲的權(quán)限假傳哈雷爾元帥之令，調(diào)走了第一軍駐扎在中央星系外緣的大半守備力量。

    異常調(diào)動的消息很快傳到蟲帝耳中?；始易o衛(wèi)隊隨即收到命令，圍住元帥府以及族中其他幾名重要掌權(quán)蟲的住宅，第一軍各上層軍官也被限制行動。

    與此同時，軍部召開緊急會議。

    卡洛斯落座時，引來一眾不動聲色的打量與審視。在蟲帝的同步視頻監(jiān)視下，沒有蟲開口說一句多余的話。

    “除了s-035和s-039上的儲備物資，休伯格并沒有攜帶其他軍備，根據(jù)目前追蹤到的行動軌跡，應(yīng)當(dāng)是計劃在沿途補充軍需。雖然事發(fā)突然，但相關(guān)行動有序且老練，顯然早有預(yù)謀?！?/br>
    幾名軍官分析過本次叛亂的情況后，蟲帝的聲音從屋頂角落的微型監(jiān)視器中傳來：“諸位，誰有意出征平叛？”

    第一軍的高級將領(lǐng)悉數(shù)被禁足，座位空了大半，零星在場的幾名都是資歷較淺、同哈雷爾本家不算親厚的，此刻根本不敢吭聲。

    第二軍主要分成兩部，由兩大家族分而治之。艾德蒙德的軍官得到授意都垂首無言。不知溫斯特許諾了什么條件，伊萊亞斯一派同樣默然。

    短暫的寂靜后，卡洛斯的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

    “陛下，我愿率部前往?！?/br>
    *

    卡洛斯走出會議室，準(zhǔn)備前去申報相關(guān)信息。

    “卡洛斯！”達伊爾叫住他，“你先回府讓寧宴閣下簽字，這邊的流程讓手下的蟲幫你盯著?！?/br>
    軍雌上戰(zhàn)場前都需要經(jīng)過雄主許可，在批準(zhǔn)書被簽字后，才有權(quán)隨軍離開常住星球。

    率部出征前的這套準(zhǔn)備工作，卡洛斯經(jīng)歷過沒有百次，也有數(shù)十次。根據(jù)戰(zhàn)斗規(guī)模和緣由的不同，審批內(nèi)容也有差別，但總歸大同小異，他早已爛熟于心。

    申請雄主批準(zhǔn)這一流程，就顯得格外陌生。

    達伊爾的話讓他微微一怔，頓了頓才回答：“我還沒有和他進行配偶關(guān)系登記?！?/br>
    達伊爾聞言，心中驚訝。但也不再多言，拍拍卡洛斯的肩：“一切順利?！?/br>
    緊鑼密鼓地辦完各種手續(xù)，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幾名本次一同出征的副官正在籌備點兵。卡洛斯向凱度交代幾句后，匆匆坐上飛行器。

    第三軍辦公大廈內(nèi)滿是往來蟲員，一架架滿載著軍雌或是物資的運輸軍機在夜色中飛往星港。整個軍部忙碌而有序，空氣中蔓延著無形的緊張氣息。

    大軍還未出征，星網(wǎng)上已經(jīng)是一片戰(zhàn)火紛飛。但不論終端中的世界如何混亂，沿途所見依然同往日一般無二。征伐與廝殺于蟲族而言是常事，這場戰(zhàn)爭的發(fā)生雖然令蟲始料未及，但并沒有對普通民眾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

    卡洛斯下了車，遠遠便望見一樓客廳處的燈依然亮著，暖色的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庭院中一小片草木。一如很多個夜晚，他從軍部歸家時看到的場景。

    開門后，家中卻靜悄悄的，只有卡洛斯自己發(fā)出的聲響。他正想上樓，目光隨意掃過，動作忽地一頓。

    黑發(fā)雄蟲倚在沙發(fā)上，歪著腦袋睡著了。他懷中壓著一個小抱枕，外套隨意披在肩上，面頰朝下落入陰影中，睡顏恬靜而柔軟。

    卡洛斯站在玄關(guān)處凝望許久，才輕手輕腳地上前，小心地從他懷中抽出抱枕放到一旁，然后俯身抱起他。

    剛站直身子，懷中雄蟲動了動腦袋，發(fā)出一聲小動物似的輕哼。

    “唔……”

    寧宴心中有事，睡得很淺，剛被抱起身便悠悠轉(zhuǎn)醒。映入眼簾的是軍雌制服外套上的袖扣。

    “卡洛斯，”他仰起頭望向軍雌，聲音帶著初醒時的軟和，“你回來啦?！?/br>
    他的思維還有些混沌，習(xí)慣性地伸手抱住卡洛斯的脖頸。對方黑金軍裝上的肩章硬邦邦的，硌著他的手臂，但寧宴沒有松開。

    “嗯，回來了。”感受到他的依戀，卡洛斯收攏雙臂，將雄蟲抱得更緊，帶著他往臥室走，“怎么睡在這里？”

    上樓梯時，卡洛斯的腳步依然很穩(wěn)，寧宴安心地趴在他的肩頭，“打不通你的通訊，想著坐在沙發(fā)上等一會兒，一不留神睡著了?！?/br>
    卡洛斯走到床邊，騰出一只手掀起被子，把他塞進被窩，隨后在床沿坐下：“抱歉，今天通訊太多，一直在忙線，讓您擔(dān)心了?！?/br>
    寧宴靠坐在床頭，仰起臉，面有憂色：“是因為休伯格叛亂？這些和波昂有關(guān)嗎？”

    “波昂的事只是個導(dǎo)火線。哈雷爾名聲受損，休伯格又對帝國久懷憤懣，在這個節(jié)點上爆發(fā)?！笨逅孤匀シN種隱情，向他簡單解釋。

    寧宴聽著，雖然感覺有些牽強，但也沒多想。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要去打仗了嗎？”

    卡洛斯望著雄蟲黑潤的眼睛，其中含著隱隱的不安。他喉嚨一緊，開口時聲音微澀。

    “……是。”

    寧宴神色一滯，眸光閃了閃，音量小了許多：“什么時候走？”

    “凌晨四點?！?/br>
    寧宴和他對視片刻，慢慢錯開了目光，低下頭看著自己搭在被子上的雙手。

    “這么突然啊?！?/br>
    這一句的聲調(diào)已經(jīng)降成了喃喃自語。但這么近的距離，憑借卡洛斯的耳力，完全能夠輕易捕捉每一個字音，連著其中的悵然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酸軟一片，將寧宴輕輕攬進懷里，貼著他的發(fā)絲吻了一下，柔聲道：“我會盡快回來的?！?/br>
    軍雌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出征平叛只是一次尋常的出差。寧宴忍不住問：“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會有事，您放心?！?/br>
    第55章

    制服上的金屬部件硌得慌，卡洛斯覺察到這一點，將外套敞開，又扯松領(lǐng)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讓寧宴靠上來。

    寧宴的面頰貼著他的胸膛，軍雌的體溫隔著衣料傳過來。寧宴往他懷中又拱了拱，頭發(fā)蹭亂了對方的襯衫衣領(lǐng)。

    他趴在卡洛斯的頸窩，抬起頭時，透過松開的領(lǐng)口，看見了卡洛斯側(cè)頸處的暗紅色紋路。

    正常狀態(tài)下，軍雌的蟲紋正好能夠藏進衣領(lǐng)下，這也是軍雌總是一身嚴(yán)整制服的原因。

    蟲紋的邊緣在衣領(lǐng)的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讓寧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卡洛斯仍然沒有向他透露過自己的精神力狀況。從上次在軍部辦公室聽到的凱度的表述看來，顯然不容樂觀。

    這次戰(zhàn)事發(fā)生得太突然。兩天前，他還和卡洛斯在全息游戲里適應(yīng)簡化版蟲紋，但現(xiàn)在對方就要踏上戰(zhàn)場了。

    卡洛斯只是靜靜地擁著寧宴，并沒有覺察到他在想什么。寧宴盯著那一小片藏在側(cè)頸陰影下的暗紋，回想著游戲中的蟲翼和蟲紋。

    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適應(yīng)。

    片刻后，寧宴下定決心，嚴(yán)肅而鄭重地抬起頭。

    卡洛斯懷里一空，緊接著對上了雄蟲凝重的視線。他甚至從那一眼中讀出了些許英勇就義的意思。

    卡洛斯不確定，正想再看一眼，肩上忽地感到一股推力。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順著寧宴的力道緩緩?fù)蟮?。雄蟲一直沒有收手的意思，卡洛斯退無可退，只得將后背抵上被面，卸下力，躺在柔軟的床榻上。

    “怎么了？”他一邊出聲，一邊用眼神詢問。

    寧宴抿著唇，翻身跨坐在軍雌的腰腹上，頂著他疑惑的目光，強忍住臊意認真道：“還有三個小時，我們趕緊做一次?！?/br>
    “……什么？”卡洛斯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語氣十分謹慎，“做什么？”

    寧宴不好意思和卡洛斯對視，便垂下眼，用指尖戳戳軍雌因為緊張而重新繃得邦硬的腹肌。

    “就是……”他見卡洛斯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眼中浮現(xiàn)出茫然，似乎是真的沒聽懂，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就是撫慰啊。”

    寧宴的聲音低如蚊吶，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后，雙頰控制不住地紅了個徹底。他低著頭，半天沒等到對方的回復(fù)，抬眼悄悄去看。

    卡洛斯仰躺在被間，往常整理得一絲不茍的深棕色發(fā)絲亂了。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寧宴，面容隱在陰影下，一雙紅瞳中的神色同樣沉郁而濃稠。

    那樣的眼神讓寧宴心頭一緊。他萌生了退意，后腰處卻搭上一只手，帶著輕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道，將他緩緩?fù)聣骸?/br>
    軍雌低聲喚著他：“寧寧……”

    寧宴不得不將手撐在卡洛斯的胸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就算這樣，他與軍雌之間的距離還是縮得極近。他避無可避，直直撞進卡洛斯眼中暗紅色的漩渦。

    寧宴怔怔地與他對視片刻，忽地將眼一閉，在卡洛斯唇上親了一下。

    隨即，寧宴感覺自己的臉被托了起來。卡洛斯的掌心粗糲，力道卻很輕。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寧宴閉著眼，在卡洛斯入侵之前，主動分開自己的唇齒。

    他現(xiàn)在稍稍摸到了接吻時的門道，不會像最開始那樣，剛被親了幾下就軟了手腳。最近幾次，還能在卡洛斯的引導(dǎo)下回應(yīng)一二。

    但這樣的姿勢，寧宴既擔(dān)心自己壓著他，心中又記掛著接下來的事，一分神就讓軍雌完全掌控了呼吸，只能暈頭暈?zāi)X地跟著他的節(jié)奏。

    原本安分地扶著側(cè)腰的那只手忽然掀開衣角，從寬松的居家服中鉆進去。不知碰到了哪里，寧宴微微一顫，發(fā)出一聲小小的嗚咽，徹底失了力氣，倒伏在卡洛斯懷里。

    漫長的吻過后，隱隱甜香在空氣中散開。寧宴半闔著眼勻氣，卻感覺卡洛斯抬手，將自己被推至胸口處的衣服又拉了下去。

    寧宴等了半天，卡洛斯只是摟著他輕拍后背，沒了旁的動作。

    寧宴：？

    他抬起頭小聲催促：“然后呢？”

    卡洛斯捏捏他的臉：“然后，您該睡覺了?！?/br>
    寧宴微微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道：“你很快要上戰(zhàn)場了，我們趕緊先解決精神力的問題，晚睡幾個小時又算不上什么事。”

    卡洛斯卻道：“不必擔(dān)心，我的精神海還有不少余裕，而且這場仗不會打得太艱難?！?/br>
    寧宴不懂這些，半信半疑地望著他。

    “真的，我騙您做什么？”卡洛斯順著他的脊背往上撫，揉一揉腦袋，隨后指尖捏住他的耳垂把玩著。

    他的確沒有說謊。貝奇爾在休伯格身邊蟄伏多年，早已深受信任，如今正靜候時機，與隨后趕去平叛的卡洛斯里應(yīng)外合。

    但這背后的種種陰謀與算計，不能說給寧宴聽?？逅鼓：酥攸c，像模像樣解釋幾句，寧宴果然被唬住，懵懵懂懂地點了頭。

    “而且，真正的蟲翼和蟲紋，可比游戲中來得可怕。”卡洛斯還在欺負寧宴的耳垂，那點兒白玉似的肌膚，在他的揉搓下紅得滴血，“再等一等，等到您狀態(tài)更好的時候?！?/br>
    寧宴嘴硬：“我已經(jīng)不害怕了?！?/br>
    “真的嗎？”聞言，卡洛斯笑著逗他，“那您剛才為什么那么緊張？”

    寧宴嘴硬到底：“那是不好意思……再說了，難道你不緊張嗎？”

    卡洛斯低聲道：“嗯，緊張?！?/br>
    不僅緊張，而且還害怕。害怕自己的蟲化特征太猙獰，會嚇著雄蟲。

    寧宴并不知道卡洛斯心中所想。他在軍雌懷里窩了一陣子，兩只耳垂都被揉得紅紅的，臉上的溫度倒是逐漸降下來了。

    “不鬧了，現(xiàn)在也來不及，睡吧?！?/br>
    寧宴看一眼時間。還不到一點，距離四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就算天賦異稟，也該結(jié)束了吧？對雄蟲生理課知識一無所知的寧宴如是想。

    寧宴不甘心就此作罷，于是撐起身，啄一口卡洛斯的薄唇，在腦中回憶著軍雌從前的動作，試圖如法炮制，用回對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