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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司絨在線閱讀 - 司絨 第99節(jié)

司絨 第99節(jié)

    司絨不信:“見色起意?”

    封暄搖頭:“一見鐘情?!?/br>
    司絨輕聲:“老套。”

    封暄改口:“欽慕已久?!?/br>
    “話很動人,可惜,”司絨薄諷,“我對滿腹心思、蓄意接近的異國太子沒有興趣。”

    “那么……公主為何緊張?”封暄突然往前,“孤心悅于你,絕無虛言?!?/br>
    “心悅于我,”司絨平靜地復述這四個字,“哪怕是真的,又在你的目的中占得幾成?”

    “給個機會,公主自會知曉。阿悍爾可以安心與北昭交好,重啟榷場,交互通關,青云軍將會撤出八里廊,阿悍爾甚至可以往南直通山南海域,公主的野心不僅囿于四邊草野,不是嗎?!?/br>
    這才是他能拿出來的真東西,司絨聽著這話,腦中動得飛快,卻在越來越近的距離里被擾亂了思路。

    她從一團亂麻中先抽出了關鍵:“口說無憑。”

    “公主當真是一眼也沒看孤呈上的細則啊,移步孤的書房么?孤可以為公主,一一拆解分析?!?/br>
    說著話,封暄準準地握住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他的掌心同樣熱得不正常,肌膚觸碰,薄汗相融,催出了另一種潮熱,她的額頭正正挨上封暄的下頜,緊接著他低了頭,下頜從她額頭滑過,清爽的味道無孔不入。

    美人計么。

    這才是美人計。

    作者有話說:

    來啦。

    太子確實是蓄意靠近司絨,結果做局把自己做進去了。

    第83章 番外·反轉(三)

    ◎你對我,為所欲為……◎

    進書房一談, 這是擺在明面上不作遮掩的陷阱,所謂的談和細則便是擱在陷阱里香甜的糖,獵人站在陷阱外, 對司絨循循善誘。

    司絨慣的他!

    那日司絨到底也沒有順封暄的意,與他進書房一談。

    封暄上道, 兩日后, 句桑回到九彤旗, 幾乎是屁股剛沾上書房椅子, 封暄命人送上的談和細則便送到了句桑手里。

    茲事體大,赤睦大汗特意為此事回過一趟九彤旗,拍板敲定了談和一事, 封暄自此便成了王宮的??停窘q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

    周旁若是有人, 封暄那張冷淡的面皮就成了絕好的門面, 能作得比誰都還正經,在議事時鎮(zhèn)靜從容地引領話題, 一看就是禮儀規(guī)矩約束出來的正統(tǒng)儲君。

    一旦與司絨有獨處的時候,那張矜貴自持的面容便如薄冰融化,眼里遞來的都是勾人的情緒。

    就好像他們真發(fā)生了點兒什么似的。

    這夜,句桑設宴招待阿悍爾的新盟友, 司絨飲了幾盞冷酒,宴席結束后, 甩著新得的九節(jié)鞭往小院走,半道兒上毫不意外地“偶遇”了封暄。

    她記著句桑提醒的話,要友善, 友善, 友善。

    自我暗示多了, 加上酒勁兒一上腦,便請他進了院子飲茶,她不愿意與他待在密閉的室內,讓穗兒在后院跑馬場上席地支了張小幾,擺了幾樣糕點果子,絕對夠友善了。

    夜風徐徐。

    兩人席地而坐,司絨無聲地望著星空,低聲說:“你最好不要這般看我?!?/br>
    他的眼神有力道,司絨能夠感覺到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接近她,甚至想要擁抱她。

    封暄笑笑,與司絨一道坐在半坡草地上,七月初的阿悍爾,夜風里已經有了肅殺的味道,那是草葉正在凋零。

    但這段日子的夜空最好看,天河璀璨,猶如灑了一袋碎鹽粒,仰頭便能與亙古建立某種久遠的聯結。

    “赤睦大汗也松了口,阿悍爾與北昭成了新盟友,往后的路會越走越順,公主還在顧慮什么?”封暄撐在草地上的右手手指無意識地動,咫尺處便是司絨的手。

    “顧慮的便是太順了,你呈給父汗和兄長的這份細則,簡直像割下北昭一塊rou來反喂阿悍爾,連山南都敢讓我們沾一手,所求為何呢,僅僅是談和?”司絨吹著涼風,提提就在兩人跟前滾著草地。

    “為外事穩(wěn)定,亦為你?!狈怅训晳?。

    “……”司絨對封暄的招數感到些許頭疼,她努力地把思緒轉回正題,“阿悍爾要完全吃下,至少需要兩年時間,這意味著兩年之內,我們不能輕易與北昭翻臉,你所求的是兩年的北線安定,比起身死,割rou這點代價算什么?!?/br>
    “公主猜到了?”

    “北昭是遇內憂呢,還是遭外患?”

    “無論內憂外患,北昭不愿與阿悍爾為敵,這點毋庸置疑?!?/br>
    為了不與阿悍爾為敵,甚至先后撤了駐扎在八里廊的二十萬青云軍。

    山南航道、過冬糧食說到底都是金銀層面的東西,然而撤軍不一樣,這意味著八里廊乃至整個阿悍爾用兵壓力都將驟減,北昭與阿悍爾的對峙之勢從根源開始改變。

    這是阿爹愿意松口的原因。

    于公,談和是攔不住的趨勢,接受并應變才是她該做的;于私,司絨既想把封暄的思緒扒個清楚,又怕被他反侵了心神。

    封暄會的。

    他看起來對司絨格外溫柔,冰山底下的春訊只對她一個人展露,但司絨總會感到某種無形的壓力。

    比如此刻,他在無聲無息地營造和諧的氣氛,好像他們是青梅竹馬,好像他們是久未見面的好友,好像他們是墜入愛河的伴侶。

    “你便是在九彤旗長大的么?”封暄忽然問。

    司絨只想與他談正事,但此刻夜色宜人,封暄覺得他們可以聊得更深些。

    至于聊什么,封暄這么一想,心里竟然浮出許多期待與想象,他想要了解她,與公事無關,這完完全全出于私情。

    他不得不承認,接近司絨的過程,對他來說就如同陷入沼澤一般,他深陷其中,越想掙扎就陷得越深,甚至他能清晰地察覺到,在某些時刻他像是刻意縱容自己的行為,縱容自己觸碰她,縱容自己靠近她,縱容自己越陷越深。

    “……”司絨不防他突然轉變話風,應了聲,“殿下,我們的關系還不到能暢談私事的時候?!?/br>
    “白日里正事談得夠多了,再者,我們的關系……”封暄捏著一根枯草,側頭端詳著司絨,“你我是什么關系呢?嘗同一碗霜酪的關系嗎?牽手的關系嗎?”

    “?”稚山聽著風里送來的話尾,呆了呆,吹個哨叫走提提,一人一狗識相地避遠了。

    司絨沒有察覺,她往后挪了點兒,不可置信地看封暄:“我們沒有嘗同一碗霜酪!”

    “是沒有,”封暄將目光下移到她唇角的位置,“我嘗的是你……”

    司絨驀地翻身,跪坐起來,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一字一句地說:“閉,嘴?!?/br>
    封暄閉嘴了,他的眼里仿佛蒙著冷霧,視線專注到司絨聽不見風聲,看不見天河,突如其來的動作粗魯地撞破了兩人薄薄的窗戶紙,親密接觸里有熟悉的悸動。

    她的掌心困住了他的嘴唇,那弧度流暢的鼻子呼出來的氣便掃過她的手指,癢的。

    司絨在這個瞬間想到,他的嘴唇這樣薄,卻很軟,有些干燥。

    “……”司絨倉促地松了手,她在想什么?

    她想退,然而封暄不會讓她退,他握住了司絨的手腕,虛虛地放在唇上,像在告訴她:我喜歡你碰我,我期待你碰我,別停下。

    他的眼神透著這個意思,口中也在說:“看,我又嘗到了你晚間喝的酒,吃的果子,很香……你剝葡萄了嗎,宴上沒有葡萄,是方才進屋更衣時剝的?”

    嘴唇就貼著她掌心,說話時的氣息呵在她皮膚上,是熱的。

    溫度與觸感把氣氛變得詭異,司絨緩緩地抽手,封暄沒再有過分的動作,但那眼神里的熱度越來越盛,夾雜著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情感。

    他們好像騎上了一匹未曾馴服的野馬,在阿悍爾廣袤的草野上橫沖直撞,誰也下不去。

    誰也別想逃。

    “你呈上的誠意無懈可擊,內憂也好,外患也罷,如今你完全能夠騰出手來解決它,阿悍爾不會成為你的第三個隱患,為什么還要……”司絨攥緊了那只禁錮過他的手,指尖把掌心摁得發(fā)疼,她需要疼痛,疼痛讓人清醒。

    她頓了頓,接著說:“為什么還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損人不利己,這說明我還是能對你產生影響的,司絨,你不像看起來那么抗拒?!狈怅炎サ闹攸c十分刁鉆,這五個字能讓他品的地方太多了。

    隨后不等司絨說話,他拉近了半個身位,手就撐在她身后,這是個半擁抱的姿勢,他就著這個姿勢認真地看她,把后半句話說完:“你的眼睛像葡萄,井里湃過的那種,我昨夜夢見了?!?/br>
    “!”司絨后背挨著他的手臂,背部肌膚可以感受到他手臂的起伏和熱度。

    她不想退,她也不會退,不管這讓人感覺驚悚的情緒是怎么回事,她都想要探究一二,所以司絨略抬起頭,在過于親昵的距離里開口:“還夢見了什么?”

    “沒別的,只有你。你去了北昭,入了鏡園,我們在較量中沉淪深陷,獨獨有一點不好,我惹了你難過,你便回了阿悍爾?!?/br>
    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司絨笑笑:“挺像我?!?/br>
    封暄露出有些一言難盡的神情:“說起來也不太像,夢里的你更主動。”

    “如何主動?”司絨順著他的小臂往上移,停在他衣襟,“這樣嗎?”

    “不止,”封暄聲音略啞,像在克制著什么,“你對我,為所欲為……”

    司絨舔濕嘴唇,移開了頭,短暫的交鋒讓她心口狂跳,鬼才要為了一個夢對封暄為所欲為呢。

    在她轉頭的剎那,封暄的手徹底越界,他攬住她的右肩,一翻,隨即左手順著她的腳踝往上,握住那截小腿,再輕輕一拉,同時自個兒往草地上躺下,便輕巧地把她放到了身上,快速地松開了手,說。

    “冒犯了。我不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司絨,”封暄眼里的情緒激烈,輕聲誘哄著,“要不要試試……吻我?”

    晚宴上的冷酒不足以醉人,她往常喝得比這多的不是沒有,但酒勁兒從未這么持久過,她感到頭暈目眩,被這話沖擊得心口直跳,腳踝發(fā)燙。

    一起燙起來的,還有封暄的耳根。

    蟲鳴低微,夜風清涼,她的頭發(fā)滑下肩頭,輕輕地擺動,她竟然覺得這個角度的封暄一點兒也不陌生,甚至他們似乎用這個姿勢做過更壞更羞的事。

    記憶有一瞬的淆亂,司絨鬼使神差地俯低了身,手指從他眉峰往下滑,在眼尾處稍稍停留,再滑過光滑的面頰……

    她看進封暄的眼睛,兩人對視著。

    在蟲鳴聲中,她輕輕貼上了他的嘴唇。

    和想象中的觸感不同,和手中的觸感也不同,唇瓣相貼時,有雙向的柔軟濕熱,很奇妙,催著心跳砰砰地鼓動。

    行了吧,試也試過了,這就是親吻。

    司絨正要起身時卻遽然被罩住了后腦,緊接著口中探入一道濕滑的舌,清爽的氣息蠻橫地霸占她的屬地,下頜緊緊貼著,鼻息相纏,親密相擁。

    封暄在身體力行地告訴她,前者是蜻蜓點水,后者才是親吻。

    *

    可阿悍爾公主親完人就不認賬了。

    封暄不能長久地留在阿悍爾,談和提上日程后,他便該離開阿悍爾了。

    七月初十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