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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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絨點頭:“紀五公子?!?/br> 老蒙哈哈笑兩聲:“對不住了公主,小的沒念過書,是個死心眼兒的木疙瘩,請公主多見諒,今日有沖撞之處,給您賠不是了?!?/br> 這大將說話時聲音洪亮如鐘,一雙眼兒銅鈴似的,滴溜溜轉得快,不是個糙人。 司絨沒買他的賬,慢悠悠把車簾掛在一側的銅勾上,說:“本公主沒有太子令,可有你們北昭天子令,天子許我自由出入京城,你今日要查我的車,卻放紀五公子走,是要打阿悍爾的臉,還是視天子令為無物?” 這帽子一扣,紀從心哪兒還敢走,覺著這阿悍爾公主真是飆啊,一連兩次打太子臉,還想借著皇上的手打太子臉,得,得,這臉還是打他的吧。 紀從心喊老蒙:“呆子,司絨公主給你找補呢!一點兒好歹都不識,皇上與太子父子情深,豈是你一小小兵頭子能胡攪的?!?/br> 說著話,后頭又來了架馬車,紀從心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太傅的馬車,那車夫謙和有禮,朝迎來的士兵說:“里頭是給太傅看脈的吳神醫(yī),欸,欸,應該的,您查?!?/br> 給太傅瞧病的人啊,那可不能擋著,紀從心忙讓老蒙把自個兒的馬車拉到一旁,借著機會在老蒙耳旁道:“太傅的車都讓查了,蒙兄弟,你可別為難我了,查吧查吧,這公主連太子的臉都敢下,惹不起啊。” 老蒙能屈能伸,腦子轉了一圈兒,這就客客氣氣地把兩尊大佛請到一旁,招手讓兵蛋子過來,盡職盡責地查,一視同仁地查。 司絨笑了笑,放下車簾,余光里,太傅家的馬車長驅北上,漸行漸遠。 城門口一場動靜傳到鏡園時,太子殿下正在畫扇面。 孫廉收了消息,匆匆進屋:“殿下,人沒在司絨公主車上。” “沒在?”太子不慌不忙勾完最后一筆,扇面上,一棵古柏昂然矗立,氣勢直削天穹。 孫廉將城門口一幕仔細地報了,真是摸不著頭腦,這阿悍爾公主能將人藏到什么地方去。 剛報完,就見著太子擱了筆,靠到椅背,緩緩地說了句:“滑不溜手?!?/br> 孫廉跟著九山出來時,還摸不著頭腦,拿肘頂了下九山:“怎么回事???人呢?” “出城了?!本派窖院喴赓W,搞得孫廉更懵。 “怎么出去的?車上不是沒搜著人么?”孫廉這幕僚當?shù)脭[設似的,腦子轉上天了都想不到。 九山走出兩步,又轉身,抬指在眼睛旁比劃了一下:“老蒙就是殿下放在城門的一雙火眼金睛,沒誰能逃出他的一雙眼,想想誰避開老蒙出的城?!?/br> 孫廉頓悟,拳掌相擊:“嘿!這阿悍爾公主,借刀殺人玩得溜啊?!?/br> 見他九山往前走,他不敢在鏡園高聲,追上去幾步問,“那你這干嘛去?” “辦差?!本派娇觳阶吡?。 * 司絨在城外兜了一圈兒,天邊的悶雷滾了一個下午,把云滾得鉛灰鉛灰,就是沒有半點雨絲飄下來,空氣沉悶得似乎要凝住了。 她在約好的地方接上了稚山。 “成了,沙漠里的烏尾蛇走了。”稚山身上臟兮兮,沾了一身灰,拍了又拍才進馬車。 “做得好,”她從小兜里掏出一顆金葫蘆,拋過去,“鑲在你那刀柄上吧?!?/br> 稚山氣悶,還是接過來塞到兜里:“俗?!?/br> 一主一仆討論了一路刀柄上嵌什么不俗,入城后望著東北角滾滾濃煙一齊呆愣。 司絨臉黑下來:“那是……內城的方向嗎?” “cao!”稚山挎著刀,屈腿坐在外頭,“是都亭驛方向,司絨,你被繞后包抄了?!?/br> 司絨望著東北角,在橫鋪半邊天的濃煙里,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警告,那濃煙游曳在鉛云里,把都亭驛上空的天穹涂抹得不均勻,似一張巨網(wǎng),等待即將入局的司絨。 第8章 送王八 司絨搬家了,被迫搬家了。 確切來說,整座都亭驛的人都搬了。 七月初一西北風邪肆,大火借著風勢,將整座都亭驛燒成了廢宅。 天誠帝聽聞此事時,正在龍棲山行宮,當即就發(fā)了話,請阿悍爾和賽罕部貴客到龍棲山旁暫住。 龍棲山山脈連綿五十里,坐落與京郊西南側,主峰紫氣繚繞,傳言有龍氣藏之,是獨屬天子的,天誠帝常年帶著妃子在行宮住著。 除開主峰,還有不少副峰,東側山腳下是大片的平原。 鳧山河蜿蜒而過。 數(shù)千里外的貍落雪山衍生出一條兮冬河,迤邐南行。 兩條河流在此交錯匯聚,伸出細小又稠密的河網(wǎng)。 云頂山莊就建在河網(wǎng)之上,之所以叫云頂山莊,就是由于山谷加河網(wǎng),造成此地早晚籠罩白霧,如云頂仙境。 但司絨最不喜歡霧,她喜歡藍得沒有一片云的天,喜歡能蕩開雨霾的大風,喜歡一切浩蕩磅礴的事物。 可偏偏她就被安排在了云頂山莊。 隔壁半山腰就是鏡園,太子行宮。 這整片東山脈都是太子地盤,禁軍、皇城司、東宮近衛(wèi),里外三層把云頂山莊裹得鐵桶一般,阿悍爾的雛鷹在這里振不開翅膀,她被捆了雙翼,壓在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 司絨進了院子,看墻角樹上略顯青澀的石榴,轉頭說:“稚山,摘顆石榴下來。” 稚山上下一眨眼的事兒。 司絨看都不看那顆石榴,徑自往屋里走:“去,送到隔壁給太子殿下,就說勞殿下費心安排,司絨謝謝他!” * 封暄從主峰下來,書桌上躺著一顆石榴,半青不熟,他微微蹙眉,解下披風撂在一旁:“哪兒來的?” 九山問了當值的護衛(wèi),道:“稟殿下,司絨公主送來的?!?/br> “她還會爬樹?”封暄面色平淡,拿起石榴在手上拋了拋。 九山默了默,據(jù)實報:“是那佩刀的小子。” 封暄手頓了頓,再一抬腕,石榴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懵怔的九山手里。 “拿走,扔了。” 九山摸不著頭腦,只得垂首退下,走到門口時,聽到太子殿下又問:“帶了什么話?” 九山又回身:“司絨公主說,勞殿下費心安排,她謝謝您?!?/br> 自石榴之后,太子殿下的書桌上時不時出現(xiàn)新東西,隔壁云頂山莊的木臉少年一日至少來三趟。 太子殿下沒說不收,底下的護衛(wèi)也沒敢擅作主張。 鏡園書房日日上演送東西、丟東西的戲碼,即便如此,殿下也沒讓人把那木臉少年擋在門外。 仿佛不在意。 這東西送得也千奇百怪,有方方正正的石頭,有混著泥土的桂花,有半壺酒,九山防著殿下心血來潮去碰,還讓人驗了半日毒。 而今日,九山苦著臉,捧著個臉盤大的斗彩闊口圓瓷缸,里頭一尾指頭大的魚半死不活,駭人的是,還有一頭不知哪兒撈的小王八。 他想:這誰敢往太子殿下跟前送啊,阿悍爾公主膽子也太大了! 云頂山莊的阿悍爾公主遙有所感,打了個噴嚏。 英姿颯爽的高副將一迭聲地哎喲,說:“怎么回事這是,病了?” “有點兒,風寒?!彼窘q眼里盤桓著幾道血絲,臉也比平時要蒼白些。 “這地方確實濕氣重,你打阿悍爾來嘛,肯定不習慣,要不我替你跟太子說說,挪個地兒,住外城也比住這兒好啊?!?/br> 高瑜四下望著,騅雅亭四面環(huán)水,一條木棧道連通對岸的主院,云霧氤氳,她是瞧不出什么仙境不仙境,朦朧不朦朧,瞧著只想打個響亮的噴嚏,一氣兒蕩開這千百重的白紗。 司絨幾度張口想應好,但都按下了,艱難地拒絕:“不必了,這兒挺好,挺好?!?/br> 高瑜狐疑地看她,也不好多說什么,目光放到桌上寒光凜凜的彎刀,挑眉說:“這就是你說的保命的好東西?” 司絨把桌上的托盤移過去:“自然,從大伽正那兒求來的,好刀。” “謝了,”高瑜不含糊,拎了刀在手中顛了顛,“怪沉的。” 司絨又掏了一塊帕子咳了咳:“是沉,加了赤精鋼的,比尋常鋼刀密度高些,扛打?!?/br> “你們阿悍爾好東西不少嘛。” “那是自然?!?/br> “這上頭嵌的什么?”高瑜指刀柄。 “貓眼石。” 稚山在亭子外抱著刀,黑著臉轉過頭去,用后腦勺對著二人。 “你這幾日既然身子不適,就在山莊里養(yǎng)著唄,外頭也亂著呢。”高瑜把刀掛腰間,喝了茶就起身。 “外頭怎么?”司絨捧著茶,指頭在杯壁上撫。 高瑜朝主峰的方向努努嘴:“前幾日都傳皇上有意抬舉二皇子,讓他到烏祿國去鍍金,這幾日不知怎么,原本說好的封賞沒了,連二皇子府也閉門謝客,去烏祿國的成了皇后娘家的小侄子,紀從游,紀六,那可是個實打實的小霸王?!?/br> 肥水又回了太子殿下自家田里。 司絨飲一口熱茶:“嗯?!?/br> “都說二皇子居功自傲失了圣心,還有傳二皇子在烏祿國屠戮已降城民的,”高瑜揮了揮手,“亂著呢反正,外頭風言風語多,站了隊的忙著撇關系,沒站隊的忙著看熱鬧,明槍暗箭一堆,你身份特殊,正好借著養(yǎng)病,別去湊?!?/br> 司絨擱下杯子:“知道了。” 高瑜不能多留,她明日就要啟程去山南,這是要去龍棲山主峰,順路才來的云頂山莊。 司絨送她過木棧道,高瑜揮手讓回屋歇著去。 司絨一手抱著她送來的兩本兵器冊子,長發(fā)在風里飄起,白霧模糊了她的身形,沒有吞噬她的聲音。 她一手握拳,輕擊胸口,說:“阿悍爾的天神會保護你?!?/br> “我不用天神保護,我有你的刀!”高瑜的步子沒有停頓,在一片云霧里漸行漸遠,聲音穿破重重白霧打入司絨耳里,“好好活著小天仙,別跟太子斗啦!過年回來我給你捎山南海域最大最圓的珍珠!給你打頭花兒!打一對兒!” 司絨笑,氣兒逸出喉嚨,悶咳兩聲,低回一句:“好啊?!?/br> 咳得頭越發(fā)昏沉,穗兒請了大伽正來過一趟。 司絨喝了藥茶后渾身疲軟,歪在榻上不想動彈,望著梁頂出神。 太子動作真是快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