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5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房車通萬界、穿書后,我嬌養(yǎng)了四個反派幼崽、道觀美人(重生)、女魔頭拐走正道之光[重生]、po文人妻受非要給我當攻gl、小仙姑,你咋不上天???(H 1V1)、我在爛尾文里攻略反派、女配有個團購群[七零]、我成功將自己嫁給男主他爹、司絨
第256章 無心之撩 雖已是入秋,屋里也放了不少冰,但依舊充斥著尸體的味道,魏潛道,“出去說話吧?!?/br> 程玉京點頭,臨出門前不禁又看了楊檁的尸體一眼。 關(guān)于程玉京和楊檁之間的爭斗,魏潛多少知道一些,官場上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可眼下發(fā)生了命案,程玉京自然是首號嫌疑人,雖然他心里隱隱覺得兇手可能另有其人,這時候也不能把案情完完全全的透給嫌疑人。 彭佑顯然恨極了程玉京,心里幾乎認定楊檁的死,即使不是這個人干的,他也絕對脫不了干系。要說蘇州城里哪個人最盼望楊檁死,彭佑私以為,非程玉京莫屬。 可他終究還是存了一絲理智,沒有當場撲上去生撕了這人。 “程大人,這樁案子既然碰巧讓我撞上了,不如就全權(quán)交給我處理吧?!蔽簼摬皇窃谡髟兂逃窬┑囊庖?,而是告知他。 別駕、長史、司馬,每年要輪流進京述職,這三人實際上是監(jiān)察一州軍政,對刺史起到輔佐監(jiān)督的作用,一般長史和司馬更傾向于輔佐,而別駕更傾向于監(jiān)督,因此大都是皇帝信任之人擔任。 試問誰會喜歡受人掣肘? 這樣一個人于任上死于非命,刺史怎么都逃不開嫌疑和責任的。即使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可能干出這等蠢事,但也不排除有人想鉆“燈下黑”的空子。 程玉京心知肚明,很配合的道,“案子托付給魏大人,本官很放心。” 外面天氣愈發(fā)陰沉了,秋雨颯颯,比方才更大了些。 程玉京盯著院子里被雨水沖刷锃亮的灌木葉,嘆了口氣,并不避嫌,“我與他相識二十多年,關(guān)系始終不睦,當年我們論時文能辯上三天三夜,甚至曾經(jīng)動手互毆,我心里憤然,情緒過去之后卻并不記仇,反而視他為難得的諍友,然而事易時移,同樣的事情也終究變了味道?!?/br> 他這番話說的極有意思,明面上是承認兩人關(guān)系不睦,實際傳達出了很多內(nèi)容。首先,他與楊檁是舊識友人,以前兩個人之間的不合只不過是尋常論事;其次是,當年是純粹上觀點不合,如今仍是觀點不合,可是卻因為目前的處境而變了,究竟是怎么變的?誰變了?很是耐人尋味。 魏潛察覺了個中隱含的復(fù)雜心情,可是彭佑只覺得程玉京此人虛偽至極,他說這話完全是為自己開脫而已! 老朋友老對手一夕暴斃,程玉京的難過未必不真心,可這種悵然若失的確顯得太輕,輕到字字都能刺傷悲痛欲絕的彭佑。 彭佑死死咬著后槽牙,用盡全部的克制才忍住沒有一刀捅了他。 程玉京哪能看不出彭佑的情緒,不過他也絲毫不在意,“本官會交代下去,所有人必全力協(xié)助破案。” “有勞大人。”魏潛的拱手。 “是我謝你才是。”程玉京緩緩呼出一口氣,“出了這么大的事,暫時就不便為辦接風宴了,還望魏大人見諒?!?/br> 魏潛因公務(wù)去任何地方都不參加接風宴,他之前來過蘇州,程玉京自然也了解,可場面話總是要說一句的。 魏潛道,“案情要緊?!?/br> 程玉京說全權(quán)交給魏潛就真的不過問了,仿佛過來只是為了打聲招呼。 崔凝一個人在廊下坐著,見幾人出來,便站起來撫了撫衣袍,上前行禮,“見過程大人?!?/br> “若是本官沒猜錯,這位便是小崔大人吧?”程玉京語氣溫和。 崔凝道,“正是下官?!?/br> 程玉京道,“我與你祖父曾是同窗,你也算是我后輩了,如今你肩負重任倒不是敘話的時候,待查出真兇,我再邀你到府中做客?!?/br> 崔凝每天早上到東院用飯,也經(jīng)常聊天,這次臨行前崔玄碧也叮囑過一些事情,卻沒說蘇州有這么一個同窗,估摸著并不是十分近的關(guān)系。不過既然人家主動示好,她也只好客客氣氣的道,“屆時晚輩一定上門拜訪?!?/br> 程玉京微微頜首,轉(zhuǎn)身離開。 魏潛見彭佑一心撲在案子上,程玉京又撒手不管,他便道,“彭大人,案子具體線索還需再查,待我與世寧安頓之后再繼續(xù)?!?/br> 彭佑忙道,“下官這就去安排。” 崔凝自打取了表字之后極少有人叫,就連平時在監(jiān)察司里,旁人不是喊一聲小崔大人便是直接喚阿凝。崔凝頭一次聽魏潛喚她的字,覺得有些新鮮,想說點什么,可是面前杵著個滿心仇恨的彭佑,終只是抿唇看了魏潛好幾眼。 楊府距離衙門不遠,等安頓下來,崔凝整個人都松快不少。 她急吼吼的湊上去要與魏潛討論案情,卻被他用一根手指頂著腦門推開,“我身上有味,等沐浴之后再說話?!?/br> 他皺眉盯著她潮濕的頭發(fā)看了一眼,“你也快去沐浴更衣,莫要著涼?!?/br> 崔凝只好先回屋去找換洗衣物。 此處是衙門接待各種官員的地方,有專門浴房,而且不止一間,只是沒有婢女。好在崔凝沒人服侍照樣可以自理,倒是沒有什么不方便。 洗漱之后,兩人都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坐在榻上互相幫忙擦拭。 “五哥,你不知道楊夫人有多美!”崔凝迫不及待的與他分享所見所聞,“才桃李年華的美人兒,像玉做似的,竟不似真人。” “嗯。”魏潛很是認真的應(yīng)著。其實他的審美與尋常人迥異,根本不能領(lǐng)會崔凝的描述,他關(guān)注的是,“桃李年華?” “對呀!說是去歲才嫁給楊別駕?!贝弈@時候才想到,“呀,楊別駕的歲數(shù)都能做她父親還有剩。” 魏潛怕她著涼,飛快的將她頭發(fā)絞干。 崔凝便很自覺的拿了干的巾布幫他擦,他太高了,她若是也坐下,夠著很費力,只能站起來擦拭。 她一邊擦一邊繼續(xù)道,“楊夫人也是再醮呢?!?/br> 一般女子十六歲就嫁人了,富貴人家至多不過留到十八九,二十多歲才成親,不是二嫁才不正常。 “而且我觀這楊夫人對楊別駕情分很是尋常,根本沒有什么夫妻情分。”她語氣很慎重。 “哦?”魏潛挑眉,“這你都看出來了?” 想她小小個人兒,連男女之情都不懂,卻在那里特別嚴肅的說什么夫妻情分,忒有意思,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崔凝覺得被質(zhì)疑,盯著他認真道,“我打小就機靈的很,特別會看人。比如我第一眼見到五哥,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br> 她的意思是,第一次見魏潛就知道他是個剛直不阿、一身正氣的人,以她當時的處境,無疑是一條可以緊緊抱住的大腿,然而說者無心,聽著卻有些剖白真心的意思。 唉!無心之撩,最為致命。 魏潛心跳不爭氣的亂了一瞬,他虛握拳抵唇輕咳一聲,“嗯?!?/br> 第257章 嫌疑 魏潛決心要娶崔凝的時候并有半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憐憫,只是把自己當做她暫時避風的港灣而已。他內(nèi)心深處總覺得,等到有一天崔凝真正懂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會離開他。 他曾經(jīng)仔細的想過,自己名聲差,而崔凝是個好姑娘,又身出名門,即便將來他們之間的親事出了什么變故,輿論也會將錯處歸于他身上,即便有所偏差,他也會想法子攬下來。 左右他這一輩子恐怕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女人了,無論如何,總是要將小姑娘保護好的。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下意識的不愿去想那些,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會幻想成親以后的日子了。 符遠曾經(jīng)說過,像他這樣想事情只會推因果、黑白分明又十分較真的人,大約一輩子都不會懂女人,也不會懂情愛。可就是他這樣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極有先見之明的把崔凝拴在了身邊。 符遠說,想想都特別不服氣。 魏潛揚起的嘴角慢慢落了回去,微微側(cè)頭看向崔凝。 這個軟糯糯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jīng)長成了少女,褪去幾分稚氣,面容清麗,小嘴一開一合的在說些什么,根本沒有入他耳,他只見看那嘴唇的形狀生的極好,嘴角自然微微上翹,若是不說話的時候是個似笑非笑的樣子。 “五哥?”崔凝終于發(fā)現(xiàn)魏潛走神了,而他以前從不會這樣,“五哥有心事?” 魏潛回過神,“沒有,想案情?!?/br> 崔凝一屁股坐下,極是不滿的抱胸瞅著他,撇撇嘴,“五哥變壞了,你以前都不會騙我的。” 她說著,仿佛怕魏潛狡辯似的,又道,“你想案情的時候會皺著眉,眼神清明著呢!這回沒有皺眉,目光渙散?!?/br> 傻姑娘,真正騙人的時候是絕不會被輕易看穿的。 人人都說魏長淵耿直,說話尖銳,從不拐彎抹角,連幾句敷衍虛偽的場面話都不會說,凈得罪人。其實魏潛本人對這個評價并不認可,在破案的時候他就經(jīng)常使詐,而且從來沒有被識破過,他尋常不說假話只是因為沒有必要罷了。 看著少女氣鼓鼓的模樣,魏潛彎起嘴角,很誠心的夸贊,“嗯,阿凝明察秋毫?!?/br> “五哥……你……真的沒有心事?”不知道為什么,崔凝總覺得剛才某個瞬間,魏潛心情不太好。 “無事,先說說案情吧?!蔽簼摬恢涝趺唇忉屪约簞偛乓环紒y想,只能轉(zhuǎn)移話題,“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其實是楊夫人。以我彭司法口中了解的情況來看,楊夫人有殺人動機?!?/br> 崔凝驚訝道,“不是說程刺史與楊別駕不合嗎?我看彭司法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食其rou。” “不是說程刺史沒有嫌疑,只不過他不太可能在這個時間除掉楊別駕。”涉及官場,魏潛一點一點的給她分析,“程刺史與楊別駕的關(guān)系看似劍拔弩張,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br> “楊別駕在這里翻手云覆手雨,但他的地位并不穩(wěn)固。首先,司馬出自世家大族,出身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真正站在楊別駕那邊,他暫時的屈從不過是順應(yīng)大流而已;再者很多人以為程氏是山東大族,而且在當年政變的時候元氣大傷早已不復(fù)從前了,可其實程氏早就把大部分勢力轉(zhuǎn)到了江淮一帶。程刺史有舉族幾十年的關(guān)系網(wǎng)支撐,并不是楊檁控制區(qū)區(qū)幾個官員就能撼動的?!?/br> 程玉京眼下被楊別駕死死踩著,旁人都以為他愜意灑脫不過是強顏歡笑,其實不然。楊檁作為蘇州別駕,怎么可能繞過刺史?他這些年拼死拼活做下的政績,想要直達天聽,讓圣上明白他比程刺史更有才能,可是且不說圣上如何想,從明面上看,程玉京作為蘇州刺史,這里每出一點政績都算他的功勞。 程玉京根本不在乎楊檁是不是越俎代庖,坐享其成又有什么不好?他所忌憚的,從始至終都是圣上。當今正在拼命削弱家大族,程氏在江淮的勢力不容小覷,大唐疆域遼闊,那么多地方可以去,偏偏他就在江淮做了官,很難說是不是圣上故意把他往這里丟。 圣上未必沒有試探的意思,倘若他真把刺史做成土皇帝,程氏闔族的墳頭草恐怕都三尺高了。 而楊檁與程玉京不同,他孤身奮斗,唯一的依靠便是圣眷。他想保住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甚至再繼續(xù)高升,就一定要成為一把趁手的刀。他對程玉京步步緊逼既合圣上的意,也能體現(xiàn)自己的能力,一舉兩得的事,怎能不做? 魏潛道,“近一兩年保持這種各取所需的狀態(tài),于程刺史來說是件好事,他不會突然打破這種平衡,而且還專門挑監(jiān)察司巡察的時間下手?!?/br> “會不會是楊別駕抓住程刺史的把柄突然有什么動作,讓程刺史不得不除掉他?”崔凝問道。 “也許,但可能性不大。官越往上升越難,四品之后再往上,升半級都得等天時地利人和,更別提別駕是從四品下,刺史是從三品,就算是扳倒程刺史,楊檁也不可能一下子連躍兩級取而代之?,F(xiàn)在換上一個新刺史,對楊別駕來說也不一定是好事?!?/br> 崔凝恍然大悟,“也就是說,他們雖有沖突,但不會爭的你死我活,以后也不一定會變成死局。” 說不定哪一天,程玉京或楊檁就調(diào)走一個呢? 魏潛點頭。 就像程玉京感嘆的那樣,他與楊檁最根本的沖突是政見不合,所以在這互相利用的過程中不怎么愉快。 “那為什么是楊夫人嫌疑最大?”崔凝委實沒從那位嬌弱的玉人兒身上看出更多破綻。 魏潛問,“她青春正好,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嫁給了楊檁?” 崔凝沉吟,“難道她是為了復(fù)仇?” “楊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她的前一任夫君卻是個商人,姓周。在一次宴飲中,周某酒后從假山上栽下來,腦袋磕了石頭,昏迷半個月之后死亡。就在周某死后堪堪一年,楊檁便將人娶回府了?!?/br> 這一段話不長,內(nèi)容卻不少。 第258章 花開 楊夫人的前任夫君之死,怎么看都太過巧合。 在魏潛以往經(jīng)手的案件中,因爭奪女人而引發(fā)的人命案并不在少數(shù)。以楊檁在蘇州的身份地位,想弄死個把小商戶可以說輕而易舉。 楊檁家里女人少,并非因為深情或者不好美色,而是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公事上,對其他方面不太熱衷而已。就魏潛目前對楊檁的了解,他平常出去應(yīng)酬時很少會拒絕投懷送抱的美人,在秦樓楚館里頭養(yǎng)的清倌兒就有兩個,只是不輕易收到自家后院罷了。 “五哥還記得另一個案子嗎?就是官員半夜死在回家路上的那個?!贝弈龁?。 魏潛挑眉,兩個案子一個在長安一個在江南,相隔時間很長,除了都是官員半夜被刺殺于歸家途中,看不出還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