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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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崔凝坐直了身子,“此事有什么不妥嗎?” 崔玄碧淡淡一笑,“不必緊張也不必有顧慮。我只是想提醒你。世家大族最護短,同時也最無情?!?/br> 坐到崔玄碧這個位置,一般情況下不輕易說太過直白的話。但對著崔凝卻沒有模棱兩可,“我從一開始就一直告誡你,家族能夠給你遮風(fēng)擋雨,也愿意費心思耗時間栽培你。若有一日你有了呼風(fēng)喚雨的能力,做事更要三思后行。因為在你手掌翻覆之間,家族很可能就此萬劫不復(fù)。可有聽明白?” 他這是在告訴崔凝,現(xiàn)在家族盡心培養(yǎng)她,倘若有一天查到事情的真相。她就不能單憑一己愛恨去行事。 崔凝現(xiàn)在翅膀還沒長,就算沖動跑去報仇,惹出了事也不過是崔氏隨手就能擺平的小事。而她會在崔氏的鋪路之下越來越靠近權(quán)利中心,可能有一日崔氏很難左右她的行事。那時多半是要憑她自己內(nèi)心權(quán)衡。 崔氏族老那邊原來極力反對崔凝出仕,倒不是性別問題,而是他們考慮到崔凝從小在外長大,不像是族里養(yǎng)出來的孩子對清河崔氏那么有歸屬感。一個人沒有家族榮耀感,如何能生出維護家族榮耀的心? 或直接或間接,崔玄碧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提醒崔凝這一點。崔凝忽然覺得,這個看似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祖父也許心里也會感到不安。 她不禁起身在崔玄碧面前跪下,“阿凝叩謝祖父!崔凝向無量天尊起誓,日后絕不做禍害家族之事?!?/br> 崔玄碧淡淡一笑,受了她的禮,才伸手虛扶起她,“要謝就謝你祖母吧?!?/br> 想到那位嚴肅中又帶著灑脫幽默的祖母,崔凝嚴肅的表情就柔和了幾分,“嗯,阿凝一輩子記著。” 世家大族的無情,崔凝還沒有真正體會過,她并不知道關(guān)于這件事的內(nèi)情。她身負血海深仇,又是個女子,將來若是頂著清河崔氏的名頭嫁到別人家去,總歸是個禍患,所以族里準(zhǔn)備傳出她有惡疾的消息,讓她一輩子留在清河做個在家修行的女冠。 對于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一輩子就看到了盡頭。 就連崔凝的婚事,也受到莫大影響,若非她的身份有問題,崔氏又如何會選擇根基單薄的魏家,何況魏潛比崔凝大那么多歲,又有些不好的名聲。 崔玄碧仔細考慮過之后,覺得符遠與魏潛比較合適,但撇去兩個人本身不說,還是魏家更合適。 魏家乃是鐵骨錚錚的清流,如若有一天出了什么事,這樣的名聲很有可能就成為崔凝的護身符,而符相位高權(quán)重是把雙刃劍,可能會給崔凝查找真相帶來便宜,同時也有可能讓她在仇恨的深淵越陷越深。還有,符危本身就處在權(quán)利漩渦之中,誰知道他是否參與黨派之爭? 若不是因為小房本身就子嗣不豐,若不是因為謝氏,崔玄碧也未必會費九牛二虎之力與族里爭。 崔玄碧想,妻子如此看重崔凝,恐怕也不無想幫她一把的意思。他們雖然僵持了半輩子,但都明白自己在彼此心里的分量,她看重的人,他不會置之不理。 有這么多復(fù)雜的因素,崔玄碧對這個孫女的感情十分復(fù)雜,就算是他自己也難以說清究竟有幾分是出于關(guān)愛。 崔凝放下這么長時間以來沉沉壓在心頭的事,無比輕松,渾身充滿力量,自覺著哪怕前面是十萬大山,她也能輕松翻越。 崔凝回西園給父母請安之后,便回房去整理案子。 自崔凝進了監(jiān)察司,凌氏便命人把隔壁原來用作倉庫的小間和外間打通給她做了個小書房。崔凝看過崔況屋里用來讀書的地方,也依葫蘆畫瓢布置起來,雖然崔況很看不上眼,但她自己覺得溫馨舒服,哪怕一天到晚呆在里面也不煩。 屋內(nèi)燈光微黃,腳邊火爐暖融融。崔凝執(zhí)筆伏在案上開始捋俞府的兇案。 證據(jù)很雜亂,崔凝先摒棄一些看起來無關(guān)緊要的瑣碎信息,寫下案件主線:俞織如被人虐殺,發(fā)現(xiàn)尸體被拋棄在大房通向二房的偏門處,經(jīng)過驗尸,尸體的胸部和下體受到摧殘,這兩處地方。都代表了女性特征。初步懷疑害死她的起因有關(guān)于性別,譬如男女之事。 疑點一,血衣。俞織馨的衣服沾染了血跡。雖說有人貼身侍婢作證,是因小日子染臟了衣物,但奇怪的是,那衣服上的血量不算太多卻似乎是濺上去的。不像是染臟衣服。 崔凝還沒有葵水,不太了解具體情況。既然大家都說血衣有問題,那必然是有問題,至于是為什么,崔凝覺得自己隱約明白卻又不甚明白。她心生好奇。抬頭問一旁磨墨的青心,“你來葵水的時候,血是慢慢流出來。還是噴涌出來?” 青心怔了一下,臉色倏地爆紅。一向沉穩(wěn)的形象轟然倒塌,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當(dāng)、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可能噴……噴涌……” “哦。”崔凝思索了一下,又問,“那葵水是從哪兒流出來的呢?” 青心張了張嘴,羞得說不出話來。 崔凝瞧著不禁皺眉,“青心,事關(guān)重大,要抱著嚴肅的態(tài)度探討一下。” “是?!鼻嘈囊ба?,聲如蚊蚋,“是如廁之處?!?/br> 那是前面還是后面?崔凝正要問,然而一想兩處差距也不大,便埋頭繼續(xù)捋思緒。 青心悄悄松了口氣。 崔凝則繼續(xù)想,如果俞織馨不是兇手,那就有可能是兇手趁著漿洗婢女不注意把衣服調(diào)換了。這件衣服得和俞織馨的一模一樣才行,不然漿洗的侍婢肯定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那么在俞府,誰可能會擁有和俞織馨一樣的衣服?俞瑢?俞織如? 崔凝在紙上寫下:血衣,俞瑢、俞夫人、俞織馨。 又是誰,能夠輕而易舉的掉包血衣?在俞府這種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再者,俞織如死之前曾經(jīng)受過刑,用的是繡花針,這讓大家基本確定兇手是個女人,可也不能排除剛好當(dāng)時附近有繡花針,兇手順手就拿來虐待俞織如。 想到這里,崔凝眼睛一亮——順手就能摸到繡花針的地方可不多! 一般比較有身份的人家都會有專門的針線房,而針線房所設(shè)的位置,一般不緊貼著主院,當(dāng)然也不能放到前院…… 崔凝憑著記憶,飛快的在紙上畫出俞府大致布局,依據(jù)棄尸地點猜測針線房所在位置,打算明天過去確認一下。 接下去,第二個疑點就是俞織如的婚事,一個庶女,如何被世家看上,甚至點名要求娶她?俞府說因為俞織如自幼養(yǎng)在老夫人名下,才得了殷氏看重,但這個理由顯然站不住腳,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于這些老士族來說,哪怕是太后跟前養(yǎng)的,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那就是這樁婚事有蹊蹺。 再有就是牽扯出了俞府大郎君變態(tài)的嗜好,俞大郎君喜歡玩弄有血緣關(guān)系的meimei,跟這個案件有沒有關(guān)系? 崔凝邊想著,一邊心不在焉的在紙上畫畫。 青心瞧見畫中的東西,輕聲道,“娘子,您畫的這支釵像是只有半根呢?!?/br> “嗯?”崔凝回過神來,低頭一看,仔細看著自己畫的這支釵,“這是在俞織如那里找到的東西,你說只有半跟是什么意思?” 崔凝年紀(jì)還小,用不上簪釵之類的飾品,對此自是沒有多少研究,更逞論,這支釵做的相當(dāng)巧妙,若非特別了解飾品怕是很難發(fā)現(xiàn),“釵由兩股簪子合成,呈叉狀,這支釵雖然尾部也分了叉,但您看釵柄上的流云,如果對上另一半,正是個如意形狀?!?/br> “為什么會只有半根?難道是定情信物?”崔凝從前也聽過一些定終身的故事,里頭講到兩家口頭定下婚約,都會交換信物,也用用簪釵的。 青心道,“大概是吧,奴婢也只是猜測,不知道是否確實有另外一半,畢竟單瞧著這支釵也很完整。” 第179章 印 “嘿,真是處處皆學(xué)問?!贝弈嗽敭嬌系拟O,道,“找出另外一半所在,說不定就能找到兇手,到時候給你記一大功!” 青心欠身,“奴婢不敢居功?!?/br> “你呢,比起青祿來什么都好,就是太聰明了。”崔凝放下手中的筆,笑著看向她。 迎著她平靜的目光,心頭不由一緊,什么時候在她沒有留意的時候,小主子似乎沉穩(wěn)了很多,更有了與士族一般無二的氣度,那個慌慌張張掀翻屏風(fēng)小娘子已恍如前世。 青心是個心思玲瓏的人,知曉崔凝這話并不是真的指責(zé)她,卻也絕對不是褒獎。向來能夠自如應(yīng)對各種場面青心,此刻卻不知道說什么好,抑或說,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應(yīng)對。 “你看,聰明人就想太多。” 崔凝說話柔柔的,帶著一點點清脆稚氣,并沒有刻意去擺架子,可青心竟然莫名覺得她很威嚴,不由自主的蹲身請罪,“奴婢愚鈍,還請娘子明示。” “以前你們在大事上非但不聽我的話,反而使盡渾身解數(shù)管束著我,我心里曾有過埋怨。”崔凝不大習(xí)慣指使別人,所以她們聽不聽話都在其次 “奴婢有罪!請娘子責(zé)罰?!鼻嘈幕琶φ堊?,這樣的話,簡直就快直接說她一個下人騎到主子頭上了! 她沒想到前一刻還好好的,崔凝突然會說這件事情,心里不免惴惴。 “我總闖禍的時候,覺著你事事勸著我是為了我好,我心里知道好歹?!贝弈寡劭粗?,“你是不是覺得我越來越不聽你的話了?” 青心眼眶發(fā)酸,她忠心耿耿,踏踏實實的做事,哪一樣不是為了娘子好?娘子卻說出這番誅心之言!她心中既是驚懼又是委屈,完全沒想到崔凝會這么想!不過私底下偷偷請夫人管束娘子。在娘子看來是一種背叛吧?然而她這么做的時候就明白這一番苦心可能會被誤會,所以一瞬震驚委屈之后,很快就恢復(fù)平靜,垂下頭?!芭静桓??!?/br> 崔凝聽到她聲音微澀,心知是自己說話直接的有些傷人,但青心是個聰明人,若是能明白她的心思早就明白了,今日既然起了個頭。不直截了當(dāng)?shù)谋砻髯约旱膽B(tài)度是不行了,“往日我若哪里做的不妥,你必會直接勸阻,久之,我辦事情的時候就總喜歡帶著聽話的青祿,你大概也看出了我不再像以前那么聽勸,所以事事都往我母親跟前捅。這些事情,我都知道?!?/br> “奴婢忠心耿耿,一心為了娘子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妥。還請娘子責(zé)罰?!鼻嘈闹苯庸蛟诘厣?。 崔凝嘆了口氣,“青心,你心里認同我嗎?你看著我,回答我?!?/br> 認同嗎?并不。 青心立刻就有了答案。她從來都不認為崔凝是一個合格的士族女子,沒有士族女的修養(yǎng),也沒有士族女的矜貴,行事跳脫出格,甚至連普一般富貴人家的娘子都不如。以前崔凝還比較聽勸,可是隨著年歲漸長,越來越執(zhí)拗。不僅不聽她的勸告反而做什么事情都撇下她,她心里不敢埋怨,只是越來越擔(dān)心崔凝這樣下去有一天會惹出大禍,也越來越心寒。 青心抬頭。 崔凝青翠滴露般的面容籠罩在微黃的燈光里。笑容和煦,干凈出塵帶著些許青澀,還有在青心未留心間形成的威嚴。 一瞬間她就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 崔凝沒有等她回答,“我成不了jiejie那樣的貴女,現(xiàn)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你若是不能認同。我自稟告母親,讓你做jiejie陪房一并去凌家,我不想要離心的人在身旁。我記得你的好心,自然不會虧待你,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br> 話雖這樣說,但她心里還是期盼青心能夠改變對自己的看法,“若你打算留下來,須得明白自己的立場。不必現(xiàn)在就回答我,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br> “是?!鼻嘈幕谢秀便钡钠鹕?,施了一禮,躬身退出屋子。 屋外春寒猶在,風(fēng)迎面拂過,青心才覺得臉頰上有涼涼的,不知何時居然流了淚。 青心慢慢往住的地方走,平心而論,最近這一年來,娘子越來越沉穩(wěn)了,只是仍然不太像一個優(yōu)雅的貴女,可是娘子已經(jīng)走了仕途,自然不可能像普通貴女一樣,她不了解那種生活,又憑什么認定娘子做的不對? 想通這些,青心倏然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松了口氣,現(xiàn)在明白尚不算晚吧!倘若崔凝完全不看重她,直接打發(fā)她便是,根本不可能費這么些口舌。 崔凝靜坐一會便就寢了。 一夜無夢。 次日崔凝帶人繼續(xù)去俞府,頭一件事情便是確認了針線房的位置。 她能夠想到,府衙那些探案老手自然也能想到,趙捕頭知道崔凝在查針線房便請她一起前去查看。 俞尚書這么精打細算的人,自然不會把家里的活放出去讓外頭鋪子賺錢,所以俞府針線房頗具規(guī)模,屋子橫跨大房和二房的院子,兩邊都能直接進入,而三房若是想做點東西還得讓侍婢橫穿大房的后花園才行。 若是三房有人過來,肯定會有很多人看見。 趙捕頭令人查一下,在事發(fā)之前,三房并沒有人往這邊來。 如此一來,便暫時將三房排除,著重查二房與大房眾人。 要說二房因為幾個女兒被俞大郎君糟蹋而懷恨在心,應(yīng)該去報復(fù)他才對,怎么也不應(yīng)該拿俞織如出氣吧?而且是以那么殘忍的手段虐殺。 所以趙捕頭與崔凝商議一下,決定還是從俞織如本身下手去查,比如她那蹊蹺的婚事,還有這支本不屬于她的流云釵。 一般貴女所擁有的東西都會登記造冊,以防丟失,俞織如身邊的侍婢辨認出這根簪子不在冊中,可是看著這東西材質(zhì)就知道相當(dāng)貴重,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吧。 崔凝仔細將釵再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上面刻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圖案。 “這是個印,不過是骨字,我拓下來找人認了,一會就能得到答案?!壁w捕頭道。 “現(xiàn)在就知道答案了?!贝弈?,“我認得?!?/br> 第180章 白矖 趙捕頭驚訝道,“大人竟識骨字!那這是……” 誰不是把字認全乎才會想到研究古時的字?這些人無一不是老學(xué)究,哪有像崔凝這般年紀(jì)的孩子! “是白矖?!贝弈乃膸熜謱W(xué)識淵博,時常窩在藏書樓里研究古籍,其中有些便是這種骨字,時間久了她便也識得幾個,“白矖是上古神獸,與騰蛇是一對。這其實是秦后的文字,只是最早出現(xiàn)在甲骨之上,咱們平時也稱骨字。” “大人真是學(xué)識淵博!”趙捕頭贊嘆道。 崔凝嘿嘿一笑,“不過是恰好認識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