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只是多了條讓我最近不要外派出任務(wù)、更不要再沾這個案子的限制令而已。日常任務(wù)照常接的。”接近凌晨，陳禾在踏在樓梯間的路上，打著電話,將這在平常早不算保密的消息笑著說了過去,還開玩笑道：“你要是有空的話,也可以把消息遞給我??；我七你三,我主要就走個渠道費——誒怪球，你平常不都是不問我這些的得嘛？今天啷哏這么問唻？”

    “……沒啥子啊。”對面輕微停頓了一下，沒讓陳禾聽出來,帶著笑音道：“就是隨便問下而已……對了，你還是不進正式隊伍里面去嗎？”

    “……”陳禾用鑰匙擰開了鎖,鎖芯轉(zhuǎn)動，門和燈都應(yīng)聲而開，一眼就看到了打開的臥室墻上掛著的吉他……他“嗯吶”了一聲。

    “……”對方默了下，問：“那你攢錢……”

    “大不了就是還要遲一兩個月咯。”關(guān)了門，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陳禾舒氣：“等這兩個月把這些事了，就再去碰一碰，萬一呢？”

    “……也行。反正你也攢了這么多錢了。要是可以，到時候我來給你當經(jīng)紀人啊?！睂γ嫘Α?/br>
    “可以啊。到時候你來了我給你把沃x瑪包場。想要啥子就有啥子?！?/br>
    “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都笑了一場，最后，對面還說了句，“代我向陳生問好”后，雙方才掛了電話，陳禾站起來從墻上拿下了吉他……

    ……而另一邊。

    衛(wèi)生間里的黑西裝男人等掛全了電話，嘴角的笑容方才逐漸消失，目光鎖定在手機【xxx先生，因您的信用卡今年已第三次凍結(jié)……】的消息上，定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又移回到鏡子上……

    將手機放到一旁的洗手臺上，手伸到自動洗手器的下方，翻覆沖了兩次，又使勁埋頭用手接住水把臉抹了幾下，才抬起頭，直視著鏡子里的自己。

    直到耳麥里使勁傳來——“龐經(jīng)理，龐經(jīng)理！”的喊聲傳進來，背后背著一只猴子的男人才拿起耳機和手機匆匆回應(yīng)了兩聲連續(xù)的“來了來了！”

    下一秒，一只手又伸回來，將刻著【龐加生】三個字的銘牌也同耳麥一起抓入了手中，離開了洗手池。

    第303章

    第二天一早。

    辦公室。

    【都叫你不要這么早來了?！筷惿冃”晨吭谵k公桌上,手戳著日歷玩，【反正來了也沒什么事情?！?/br>
    【那你幫我來過日常啊。】陳禾反呲他。

    【……那還是你來好了?！筷惿f。

    但一人一異能物心知肚明，自己今天明明可以晚到,卻為什么這么早就來的原因——一直等到上午十點半，見想見的人還沒到,陳禾才忍不住拿出了手機，撥出了電話：“嘟——”

    “喂？”電話那端，小錢的虛擬影像投在陳禾面前，問他：“陳隊？什么事？”

    陳禾：“你們今天不來上班嗎？”

    “不是啊。我和孟隊早就打了卡了。只是沒進辦公室而已。今天不是要去解鎖況鑫的通話記錄嘛?！?/br>
    “那你們解鎖出來了什么？”陳禾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我……”

    “——這可不是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問題哦大隊長?！睕]等小錢把話說出口,孟少軒一把搶過了手機，這么說完以后，要笑不笑地道：“你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應(yīng)該是你的例行工作就好吧？隊長。”

    “……”和他搭檔了九個多月,知道他陰陽怪氣病又犯了的陳禾頓了頓，沒慣著他：“你就直接說能不能告訴我就行?！?/br>
    “……好吧?！北凰链┝税褢?也知道他想知道什么的孟少軒嘖了一下,道：“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要先哪個？”

    “壞消息?！标惡毯敛华q豫地說。

    “壞消息就是，”孟少軒說：“我們查到,況鑫這些天確實和很多電話都有過聯(lián)系,但它們很大一部分都是國外ip地址,在x國那邊有攔截的情況下,我們這邊短期內(nèi)是沒辦法查到了?！?/br>
    “嗯……”對于這個有預(yù)期的答案，陳禾模糊著應(yīng)答，沒有評判。

    “好消息是,況鑫這邊被偷的項鏈重新現(xiàn)了市。我們查證到，脫手這條項鏈的人是一個慣偷；而在我們把他抓到后,他直接就招認了，這條項鏈真的是江漢生脫手的。因為他們以前還是‘兄弟伙’，所以還是他在江漢生主動想把項鏈賣出去的情況下，幫忙脫出去的；但有一條是，他覺得前天的江漢生那時候整個都迷迷糊糊的，就像江漢生大哥江漢文說的一樣，本來他都金盆洗手了，結(jié)果第二天又來干，挺分裂的，所以他心里也有不安，才那么早脫手，讓我們抓住的?！?/br>
    陳禾：“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東西的確是江漢生拿的。但至于是不是出于他的主觀意愿，那就不知道了。”

    孟少軒道：“而在我們再度查證了江漢生的異能力‘借運硬幣’以后，我們都認為，的確是況鑫先起了貪念，在通過了某種交換異能的情況下，換掉了剛想好好工作的江漢生的異能物，才會導(dǎo)致的這個結(jié)果的。也算，‘冤有頭，債有主’吧?！?/br>
    “……”

    “只是還不知道他們中間的人是哪個。而且這些人背靠組織，也很難找。啊，”孟少軒說：“——一不小心。這是第二個壞消息?！?/br>
    “……”

    “……行了。我知道了。掛了吧?！标惡踢@么說著，在一片忙音中掛斷了電話，看回了被陳生戳著的日歷……他將其撕下了一頁，丟進了廢紙簍里。

    沒準備再管它。

    ……

    下午五點。

    “對啊，是有點好笑吧。本來我以前對這些避之不及的。結(jié)果不知道是做慣了還是怎么樣，現(xiàn)在讓我突然放手，我還真的有點放不下……”

    陳禾走在路上，打著電話，笑，正準備說下一句話，卻在聽到對面一句話后，驚訝地“??？”了一聲，情不自禁地重復(fù)：“啥子？你要過來耍？！”

    第304章

    晚上七點。

    陳禾家。

    “耶~你這兒還搞得不錯嘛?！笨蛷d里,坐在四四方方的餐桌前，看了看桌子中間隨著電磁爐的加熱，不斷咕咚冒煙的圓耳鍋,又看了看周圍，在燈光下溫馨干凈的地板,龐加生這么夸贊了一句，看著陳禾給自己倒酒的行為，連忙伸手制止他：“誒，莫倒多了,我等會兒還要回去上班嘚。”

    “果酒，酒精成分少?！标惡探o他看了下標識，但也沒有勸酒,而僅僅只是也給自己倒了差不多同樣的量,引得龐加生感嘆：“哎，沒想到只過了幾個月,你這個夜店小酒王居然酒量也減成這樣了,稀奇哦?！?/br>
    “沒辦法，工作需要噻?！标惡贪研∑孔庸品诺揭贿叄猿埃骸昂螞r平時想喝酒都沒辦法哦。干現(xiàn)在這行,就是志愿者,上面對做隊長的要求就是,能不喝就不喝的；喝多了還要被禁任務(wù),酒精代謝完了才能重新上崗嘚?！?/br>
    龐加生喝了一口嘗了下味，嫌棄地“噫~”了一聲，道：“難怪你選這種酒,真的是一點酒味都沒得，等會兒去上個洗手間就完了。”

    “哧……怎么樣？最近？”用勺子攪動鍋里的食材,陳禾坐下來，問。

    “你他媽都問了三個晚上的我‘怎么樣’了，我還能怎么樣？”龐加生一語戳破他的詞窮，惹得陳禾“哈哈”笑了兩聲，終于在場面破冰下開腔：“我日媽不是都要跟你找不到話說了嗎？你說你前晚上來多好。我剛剛好才找不到事，無所適從的，就能跟你到處去游、到處去蕩一會兒了；你今天晚上來，還要跟我在屋頭吃火鍋，連罵廚師都沒得罵得，你說你有啥子耍頭嘛？”

    “有啊?！饼嫾由槐菊?jīng)。

    “啥？”

    “今晚上廚師不是你嗎？罵你噻?！?/br>
    “哈哈哈哈哈……！”他一說完，連同著陳生在內(nèi)，都能心系在同一笑點上的兩人一異能物都哈出了聲；直到陳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說：“要是老子做廚師的時候遇到你這種客人，我不給你在盤子里面吐口水才怪！”

    “你龜兒真的沒得素質(zhì)，聽到都惡心得很?！饼嫾由χf他。

    “所以才要戴口罩拿公筷嘛?！标惡贪压赀f給他，看著鍋底的rou浮起來了，用小漏勺給他先漏了兩塊，在龐加生滿口“夠了夠了！”之后才停下，給自己撈了兩塊，把旁邊的素菜放下去，問：“如何嘛，今天？”

    “也還行吧……工作就那樣。沒得啥子得?！饼嫾由叧赃吅磺宓卣f著，“就是今明兩天周末，都要人值守，還有點忙?！?/br>
    “那你不是吃了就要回去哦？”

    “肯定的噻。不然我頭頭不罵死我？讓她一晚上都站崗，我日媽回去怕是就要被原地報廢哦?！?/br>
    “噗……”陳禾一口湯差點沒含住，幸好憑毅力咽了下去，笑：“你他媽說話能不能不這么搞笑，一會兒給我把魚刺卡到喉嚨上了?！?/br>
    “你這說的，我話搞不搞笑還要你來定咯？”

    “我當然不咯……”

    “誒，說真的，”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吃了半鍋菜，龐加生這才向陳禾問起電話里不好提及的問題：“你現(xiàn)在這個工作，真的很賺錢嗎？”

    “怎么？你要轉(zhuǎn)行嗎？”陳禾放下勺子，說：“你來我?guī)惆　！?/br>
    “不不，我才不來?！饼嫾由鷵u頭，道：“我就是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錢了，不需要我救急。畢竟你們那行現(xiàn)在這么卷……我這個敏捷點滿的異能物都沒辦法達到要求，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騙我的不窮?！?/br>
    “……”陳禾哭笑不得：“你來調(diào)查局鑒定異能物那天，不是看到我了嗎？這還有啥懷疑的？都說了我是去坐辦公室去了，你說除了工地搬磚，哪里還有比待辦公室更賺錢得嘛?！?/br>
    龐加生隨口溜了一句：“上天入地噻?！?/br>
    “……你莫說，有些任務(wù)還真的就是要?！标惡虜[正姿勢，跟他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比方幾天之前，我還……”

    又說了些，龐加生一邊吃菜一邊問道：“那，你姑姑呢？你姑姑最近怎么樣？”

    “還行啊?！标惡虛屏艘簧族伬锏慕疳樄剑熬椭皇俏颐糜X醒了，要去訓(xùn)練營，我出了點錢，送過去了而已?！?/br>
    “‘點’？”

    “……好了兩萬莫看我——莫說我說了，你爸呢？最近還好嗎？”陳禾轉(zhuǎn)移話題問。

    “……”龐加生沉默了。

    “怎么了？”陳禾停下手。

    “……他把老子信用卡刷爆了?！?/br>
    “……你啷哏把你的信用卡給他呢？”陳禾詫異：“而且他還曉得你的電話號碼？！”

    “……我最近回老家了一趟?！饼嫾由樒v道：“我看到他日媽冬夏都穿一套破襖子，跟街上的討口子（乞丐）一樣，就給他買了個手機，給了他張連到我這兒的卡……沒想到他兩天都沒過到，就給我刷爆了。”

    “你真的是瘋了你！你忘了你是啷哏才沒得書讀的嗎？！”陳禾低聲吼，用話音引領(lǐng)他回到了那個夏天：“就是他濫賭，被堵到家門口，你才成績那么好都被迫輟學(xué)到處打工的！你mama本來給你留的錢，都被他給拿了！你上一次不是還說，讓我吃一碗倒八碗都不要給他留嗎？現(xiàn)在你又是啥子情況？！還去周濟他？！”

    “我就是看到他可憐得……”龐加生為自己辯解，然后見他不認同，才又補充了一句：“陳禾，我看他，跟你一樣。”

    “……”

    陳禾默然著，收攏了情緒，“那然后呢？”

    “……”龐加生喝了口酒，吞入喉中，低落：“……我以為他會改?！?/br>
    “……他改了十年了。年年都是這樣……所以你也才擔心，我的好都是我在騙你？”

    “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得。”龐加生笑了一聲，幽默道。

    “……那你準備怎么辦？身上還有錢嗎？”陳禾問他。

    “幸好我只給了他一張卡，而且信息是連給我的，還了。反正今年肯定是不得再上狗當了。有吃有穿的，也沒得啥子事……就還好吧。”龐加生聳了聳肩，笑：“只要你這兒也不對我開騙，我就啥子都好了?！?/br>
    “……”

    陳禾沉默著，給他漏了一勺滿滿的羊rou卷。

    第30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