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425節(jié)
隔著門,眼見安國公吃完了第二碗飯,很隨意地打開一封折子細(xì)看,葛叢林頓時心煩意亂。 如今他就怕安國公翻閱那些折子,看那些資料,一見到就腦袋疼。 谷雨的本事向來大,怎么就不能勾著這位多去玩樂,少關(guān)心這些煩心事。 延州的諸般軍務(wù),在他看來,大體上已經(jīng)算是掰扯得差不多,剩下的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不是一時半會兒清理得干凈的,那要用水磨功夫慢慢收拾。 偏瞧著安國公的意思,竟仍嫌不足。 難道當(dāng)真讓他追究到底?可——里頭自己的親信,十個里到有五六個卷到里面去……這收拾要用什么章程,總要思慮一二。 第七百四十二章 俗事 趙瑛翻開折子,第一眼就恰好看到顧莊遇襲的相關(guān)情報。 他不由拿起阿湘送來的信,信中沒有一字提起那些掃興事,只寫一日三餐,寫家中愛犬,寫秋日風(fēng)光,行文涓涓如細(xì)水,一讀悅目,再讀賞心,只從這文字里,也能感受到阿湘的輕松愉快。 這是他的珍寶,無論如何也想保護(hù)的東西。 可偏偏就是有人非要去破壞。 趙瑛拆開桌上的折子,一封一封地擺在輿圖上。只看這些資料,從很多年前開始就有一群人就像潛藏在臭水溝里的臭蟲,不停散發(fā)著臭氣。 “動手清除臭蟲時,總免不了要沾一沾腥臭?!?/br> 但這些臭想要熏到阿湘身上去——一念及此,趙瑛眉宇間登時露出些許冷肅。 李生抬眼看了看,心下便有些唏噓。 每次公子露出這般表情,都能嚇得自家的小子們主動跑去自首一波,什么當(dāng)值期間偷懶喝花酒的,什么因為點(diǎn)口角挾私報復(fù)的,折騰得李生頭疼的緊,不過……公子禍害到別人家時,感覺就甚是美好了。 他回眸一看,果見葛叢林臉色都嚇得慘綠。 李生目光微閃,聲音溫溫和和地道:“你們延州當(dāng)真了不起,這保安軍里尤其多人才,簡直能人所不能,皇城司成立百年,頭一回碰見意圖把交通敵國的罪名直接栽到皇城司頭上來,真真了不起!” 葛叢林打了個哆嗦,連連擺手:“這等賊子,我們延州絕不姑息,我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了去,讓他敗壞我延州的名聲!” 話雖如此,葛叢林臉上都苦得能擰出苦水來。 他知道,李生一直恨自己不夠盡心,隱瞞太多,沒能雷厲風(fēng)行地把所有蛀蟲都給扒拉出來。 可人心都是rou長的,刮骨療傷還能氣定神閑的,千百年來就一個關(guān)云長。 他葛叢林只是個俗人,真沒有大義滅親的勇氣。自家小舅子那是他看著長大的,說是小舅子,其實與兒子能差多少?他仔細(xì)問過,小舅子不過是想賺錢,又聽那幫人忽悠,說是背景深厚,不光在宮里有人撐腰,京城里許多高官也是他們的人,就想著借東風(fēng)賺點(diǎn)銀子。 小舅子盜賣的消息,大部分也都是某將軍某日去哪里喝花酒,或是誰和誰是面上關(guān)系好,私底下恨不能把對方弄死,最嚴(yán)重的,也不過是賣了一點(diǎn)老舊版本的布防圖,別的再無其它。 可真要是把這些都給泄露出去,再把小舅子交出去,那這孩子有沒有命,可真不好說。 唉! 他偷眼看安國公,見他面上竟露出了一點(diǎn)笑意,不由怔住。 “咳?!?/br> 李生側(cè)行了半步,正好卡住門,葛叢林登時把沒理清楚的心思放下,低頭貓腰先從驛館出去,一出門,抹了把臉,又氣鼓鼓起來。 “怎么不見他去威逼清泉城的種將軍去……哼,這京城來的貴人,也只知道逮老實人欺負(fù)?!?/br> 葛叢林小聲嘀咕了幾句。 說歸說,他也清楚,延州的情況同清泉城種將軍那邊面臨的情勢自然是全然不同。 這二百里外的清泉城,是老種將軍前些年剛建起來的城。 別看是新城,又只有幾千個兒郎駐守,卻是一塊極堅硬的骨頭,死死卡住了李賊的咽喉,護(hù)住了此方百姓,可謂我朝與李賊之間最要緊的一道防線。 若沒有這座城,延州的人口說不得也要流失個七七八八。李賊一年里數(shù)次劫掠邊境,老百姓的日子實在要過不下去了。 此次安國公查出一堆軍中將領(lǐng)勾連羌族的證據(jù),不光有延州的,也有些事情牽扯到了清泉城。 可人家種將軍和自己不同,世家出身,根基深厚,且位置更險要,肯定不能說這安國公說上幾句話,就巴巴地將手下悉數(shù)給他捆起來奉上。 李生目送葛叢林走了,心下也想起清泉城,想了想舉步進(jìn)屋,低聲道:“清泉城的事,恐要借一借阿湘的光?!?/br> 趙瑛眉眼間還殘著溫溫柔柔的笑,此時窗外忽有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落入,秋日的陽光不那么炙熱,暖洋洋的,有些像阿湘的笑臉。 待李生一句話畢,卻是眉頭一蹙:“永康公主的名諱,是你能任意呼叫的?沒規(guī)矩。” 李生:“……” 這廝!他自己少叫了不成! 李生抬手遮住眼,惡狠狠地翻了兩個白眼,放下手又是斯斯文文的好下屬。 “是,永康公主?!?/br> 李生嘆了聲,“種將軍軟硬不吃,又護(hù)短,但清泉城是要地,拖延不得,現(xiàn)在京城那些人鬧騰著要讓陛下令‘太子’認(rèn)祖歸宗,偏偏這個‘太子’的疑點(diǎn)再多,身上卻是真有與太祖皇帝相類的胎記,想徹底戳破他,還非得把幾十年來宮中宮外隱藏的這條線一舉拔掉才行。” 他們一路追查,查到清泉城,已是觸及敵人最要命的地方,此時必須一鼓作氣,絕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jī)會。 可皇城司的名聲是真不好,清泉城上下根本就不打算配合,實在令人發(fā)愁。 若說這清泉城的種將軍,是朝野皆知的倔強(qiáng)脾氣,那朝野不知道的,便是他的軟肋。 唯有皇城司這樣手掌天下隱秘的所在,才知道種將軍年輕時和長榮郡主是結(jié)拜兄弟。 沒錯,兄弟! 當(dāng)年長榮郡主女扮男裝行走江湖,她老人家穿男裝,可不似當(dāng)下這些小娘子追求方便和時髦那般,雖穿男裝,卻連耳洞都不遮,任誰都看得出是女子。 郡主身邊能人眾多,她穿男裝就是俊俏少年郎。 種將軍當(dāng)時出門吃飯,結(jié)果吃完飯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小心進(jìn)的是京城一等一的名酒樓——樊樓。 他口袋里那點(diǎn)錢,連一半也不夠,當(dāng)即就窘迫得厲害。 …… “其實樊樓做了那些年生意……” 顧湘輕笑了聲,“伙計們眼力都好得很,種將軍便是衣飾低調(diào),也是世家公子,樊樓的人必不會為難他,只記個賬,改日帶了銀錢付賬便是,反而是我們這位郡主一插手,讓種將軍做了自己一個月的馬夫,還得感恩戴德,認(rèn)下郡主的援手,承認(rèn)欠個人情?!?/br> 無獨(dú)有偶,顧湘此時也在想京城那位不知真假的‘太子’,翻著皇城司的情報就追到了清泉城處。 第七百四十三章 講古 論消息靈通,顧湘肯定拍馬也及不上皇城司。 她的消息來源,除了不大靠譜的系統(tǒng)和原身的記憶外,只有老狗。 系統(tǒng)到是神通廣大,可惜讓她看到的那些記憶都是支棱破碎的碎片,誰要是真信個十足十,非被坑得頭破血流不可。 至于老狗,若是再修煉個百八十年,或許能與皇城司的察子們較量下,現(xiàn)在卻還差得遠(yuǎn)。 可若說和長榮郡主有關(guān)的事,皇城司的資料再多,那也是隔靴搔癢,與顧湘所知比,到底差了不少。 顧湘是親眼看過長榮郡主寫的諸多日記,記的各種筆記手札的。 那可是一位特別喜歡書寫的郡主,她積攢下的那些文字,讓顧湘看到了個有血有rou,十分討人喜歡的郡主。 顧湘每次看她的手札都會想,自己能來到這個時代,接手原主留下的這一切,同那位郡主娘娘結(jié)下這一段說不明白的母女緣分,實在是件哪怕只是想起來,心中便有暖意流淌的事情。 郡主實在是個有趣的人,她的生活也是真正的精彩絕倫。 多少個夜晚,顧湘翻閱郡主留下的手札,看著那些文字里記錄的屬于長榮郡主的人生,就會憑空多少無數(shù)的勇氣。 她想,她也很不必自怨自艾,縱然少了現(xiàn)代社會的便利,縱然連出門都成了苦差事,縱然她竟然都學(xué)會了殺人,可看看長榮郡主,人家能把生活過得如此逍遙,她又有什么不能? “種將軍何等英雄人物,居然做過郡主的車夫么?” 秋麗和櫻桃坐在炕桌前頭,托著腮聽自家小娘子講古,聽得眼珠子發(fā)直,嘴巴大張,簡直能塞個雞蛋進(jìn)去。 世人皆知,本朝武將方面,相較于文臣,還是偏弱了一點(diǎn)。但也有幾位將軍,家喻戶曉,人人敬服。 排在前三位的,便有這位清泉城的種將軍。 種將軍是世家子弟,說起來出身很好,可因著他的性情,凡是別人不敢得罪的,他都敢,凡是別人不敢做的事,他也敢,因此仕途卻走得并不順利。直到從軍以后,才一鳴驚人。 自從種將軍駐守清泉城,大大小小三百余戰(zhàn),不敢說全無敗績,可他就是敗,也讓贏家只道寧愿去打敗仗,也不想同種將軍交手。 西北之地,羌人眾多,性情多桀驁,對漢族的官府從來不夠服膺,那些知州,郡守也拿他們毫無辦法,可只要一提種將軍的名字,那些桀驁的羌人們就都變成了乖巧的小綿羊,讓怎樣,便怎樣。 就連西北的土匪,聽到種將軍的名字都膽寒。 好些行商過路之人,萬一遇到土匪,只要說一句種將軍保佑,那些土匪便絕不敢再傷人,最多討要些買路錢。 不知多少百姓,家中都供奉種將軍的神位,把他當(dāng)神仙來拜。 顧莊這等地處,老百姓們都崇拜強(qiáng)者,秋麗她們可謂都是聽著種將軍的英雄故事長大的。 要說起朝中那些相公,高官,秋麗她們這些小女子通通不知,可要說起種將軍,誰還沒聽過‘種將軍孤身闖大帳’之類的故事? 在秋麗幾個小丫頭的心里,種將軍都不像是人間的真人,和真龍?zhí)熳右粯樱皇窍胂笾胁艜霈F(xiàn)的人物。 現(xiàn)在在自家小娘子口中,種將軍卻好似成了鄰家叔叔,實在讓人心潮翻涌,難以自持。 顧湘眨了眨眼,回過神笑:“種將軍當(dāng)年可不是現(xiàn)在的種將軍,他當(dāng)年初出茅廬,是個小年輕,在樊樓掏不出銀子,只覺得特別丟臉,咱們郡主替他付了賬,讓他給自己當(dāng)一個月的車夫抵債,他竟還很高興,覺得是自己勞動所得?!?/br> “整整一個月,種將軍和郡主同吃同行,卻愣是沒發(fā)現(xiàn)郡主是女兒身,對了,還有一件事,外人都不知道,說起來咱們這位種將軍和夫人能成親,還是郡主給做的媒?!?/br> “種將軍的夫人姓林,是環(huán)州人,自小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欣賞美人,看到美人就邁不動腳步,那日林夫人同叔父來京城,半路上見到了男裝打扮的長榮郡主,郡主生得眉眼昳麗,林夫人一見就心生歡喜,愣是一連好幾日,都去曾經(jīng)相遇的地方蹲守,只為了看郡主一眼。越看,林夫人便越覺得郡主好,性子好,人溫柔,憐貧惜弱,明明一看就是富貴錦繡里養(yǎng)出來的,卻同販夫走卒也能說得上話?!?/br> “林夫人心里便這么相中了郡主,主動上前搭訕,說了幾句話便表白自己的心意?!?/br> 秋麗聽得眼睛熠熠生輝:“真好?!?/br> 她就是羨慕這般瀟灑,敢愛敢恨的女子! 顧湘莞爾:“郡主性子疏闊,一見林夫人似是心動,自然不肯讓她誤會,便直言自己也是女嬌娥?!?/br> “林夫人聽了還未如何,趕車的馬夫卻從車上骨碌碌地滾下去,嚇得瞠目結(jié)舌,落荒而逃?!?/br> “也是自那時起,林夫人認(rèn)識了種將軍,一開始只覺他呆頭呆腦的頗有意思。后來卻成了夫妻?!?/br> 秋麗簡直聽得入了迷,不過入迷歸入迷,手上到?jīng)]忘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自家小娘子剝芋頭。 如此夜里,悠閑地偷懶閑聊,當(dāng)然少不了吃食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