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31節(jié)
張道長把書合上,坐到桌邊,拿起炊餅來一點(diǎn)點(diǎn)掰開,整整齊齊地排在碟子里,時(shí)不時(shí)扭頭向窗外看一眼。 道童嘆氣:“師父你別等了,今天下午顧家三娘子就坐車出了門,我聽大柱子他們說,三娘子去了勇毅軍火頭營當(dāng)差,勇毅軍的活做完之前,她不會回家的?!?/br> 張道長:“……” 他這幾日全憑著顧家每日飄出的飯香下飯,現(xiàn)在桌上這些野菜,更是寡淡無味矣。 張道長眉頭輕蹙:“這女娃子究竟是誰家弟子?我已逗留數(shù)日,她竟不來拜見?難道不是沖我來的?” 道童:“……” 他師父的毛病夠多,好面子,大手大腳,貪吃好賭,如今居然又添了一樣自戀。 “哎!” 他太難了。 祖師啊,不是弟子不盡心,實(shí)在你您徒弟太難搞。 此時(shí),顧湘正在馬車上小小地打盹,正夢回大學(xué)時(shí)光,只聽一聲嘶鳴,馬車驟然顛簸了下,她睜開眼,順著車窗向外看去,略一蹙眉:“老狗?” 老狗趕緊回頭,臉上堆笑:“三娘子醒了?” “這是去哪兒?” 顧湘蹙眉。 老狗笑道:“最近山里不太平,咱們繞個(gè)近道回軍中去。” 顧湘伸手揉了下眉心:“向右拐,回去?!?/br> 老狗一怔。 顧湘沒好氣地道:“我是有些路癡,可不傻,你小子不往河邊走,到往山里走,還說是近道?” 老狗猶猶豫豫地看了看顧湘,面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心虛。 顧湘拿洞察之眼掃了他一眼,這家伙體壯如牛,腦子在劇烈活動,似有些缺氧。 老狗心里正糾結(jié),顧廚對他們家有大恩,雖然顧廚本身并不曾收下他,可他已經(jīng)給自己定下了位置—— 從今往后,跟隨顧廚左右,效死報(bào)恩。 可從前幾日軍中傳來的消息看,現(xiàn)在讓顧廚回軍營…… 顧湘搖搖頭,干脆從馬車?yán)镢@出來坐到前頭,打開隨身包袱翻出一大罐糖塊,撿起來向前一拋,漂亮的,棗紅色的馬頓時(shí)輕盈地轉(zhuǎn)頭噠噠噠地沖著糖塊掉落的方向跑去。 老狗:“……” 他一猶豫的工夫,貪吃的肥馬已經(jīng)追著顧廚的糖塊嗒嗒嗒地轉(zhuǎn)頭走出老遠(yuǎn)去。 老狗腦子里一團(tuán)亂,走了幾步,后面石頭里,樹叢中,雜七雜八地奔出七八個(gè)人,亂七八糟的布蒙頭照臉,手持利刃,兇神惡煞。 “站??!此路是我栽,不對,是我開……” “老子乃洪洞山山大王,小娘子你今日走了大運(yùn),老子還缺一,一……” 顧湘狂翻白眼:先把你們腳底下的鞋換一換,再來冒充土匪。 這七八個(gè)里至少有一半,腳底下穿的是淺灰色的鞋,分明是勇毅軍的樣式,鞋底的淤泥還沒掉。 第五十三章 回營 顧湘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反身從車廂里提出自己帶的兩罐酥魚,輕輕揭開封蓋,嘆了口氣。 酥魚的咸香味極濃厚,上面有一層透明的,橙色的魚凍,色澤頗亮,顏值非常高。 讓人一聞一看便不禁饞蟲涌動,口水狂流。 顧湘卻是冷笑道:“土匪?這是我給勇毅軍的弟兄帶的吃食,別的到無妨,就是我親手做的吃食,絕不肯讓于別人,既我的兄弟們吃不到,那還是砸了的好?!?/br> 說著,她抬手就要把罐子往地上擲。 幾個(gè)‘土匪’登時(shí)色變,急得連聲音都走了調(diào):“不要,我的魚啊。” 其中兩個(gè)合身撲過來搶救,顧湘板起臉,順手把兩壇酥魚砸在他們身上,兩個(gè)人跌坐一團(tuán),終于抱住了罐子。 其他人齊齊松了口氣。 老狗默默抬起手捂住額頭,黝黑的臉上都顯出一絲紅。 顧湘沒好氣地把他從車上轟下去,自己坐在車轅上,牽起韁繩,雖不覺得這些人真存了壞心,可該有的準(zhǔn)備總該有。 “說說,你們想做什么?” 這七個(gè)土匪幾乎都忍不住去瞥老狗。 老狗:“……” 瑪?shù)?,瞅老子做啥,老子好看?。?/br> 回過頭看著手拿馬鞭,眉眼柔和的顧廚,老狗心里一虛,撲通一聲跪下,眼睛發(fā)紅,哭道:“顧廚,你現(xiàn)在不能回營!” 老狗就這一句話,便閉口不言。 顧湘心下一嘆,記起不久前的瀉藥事件。 瀉藥并不致命,可量一大,至少是三五天虛弱無力,可見勇毅軍中并非風(fēng)平浪靜。 顧湘輕輕一拉韁繩,轉(zhuǎn)頭便走。 老狗趕緊追:“顧廚,現(xiàn)在軍中上下皆知,欽差快到了,來的是那個(gè)鐵面判官劉晃劉子明,一路上他捆了上百人遞送西北,咱們勇毅軍絕無幸免之理?!?/br> 此時(shí)也沒法子顧左右而言他,老狗面露悲色。 “修堤進(jìn)行的并不順利,許是大家太急切,也不知怎么的,三天兩頭的出亂子,就顧廚在家的這幾日,河堤塌了足三回?!?/br> “期限內(nèi)完工的可能很小,欽差速度又比預(yù)想的還快。若不是家在此,家里弟妹年幼,老母病弱,老子都,都…都想做逃兵了?!?/br> “勇毅軍這次真是兇多吉少,我們是逃不過這是非地,顧廚本是局外人,何必留在這等危險(xiǎn)地處?!?/br> 顧湘盯著老狗的眼,冷笑:“危險(xiǎn)?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gè)外聘的廚子,欽差要再多的腦袋,也要不到我這廚子的頭上,危險(xiǎn)既不是來自欽差,那該從何處來?除非……” 除非勇毅軍當(dāng)真如顧潤所說,要反。 老狗心下大驚,趕緊撲上前急赤白臉地阻止顧湘繼續(xù)。 他四下一掃,見連自己帶來的幾個(gè)弟兄都離得遠(yuǎn),這才松了口氣。 “祖宗唉,仔細(xì)隔墻有耳?!?/br> 顧湘心中一沉。 老狗趕緊爬上車坐顧湘下手,低聲道:“也沒那般嚴(yán)重,不過死中求活。鬧騰一下子還有希望,總不能干坐著等死?!?/br> 老狗忍不住咕噥,“當(dāng)官的都吃香喝辣,咱這些苦哈哈遇到些天災(zāi)人禍,一家子就完蛋?!?/br> 顧湘苦笑:“我明白了……若要官,殺人放火受招安?!?/br> 老狗一愣,略品了品,心道,還真就是這個(gè)味。 這兩年他和李大哥說話,李大哥偶爾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也同這個(gè)差不多。 那幫小子私底下還說,他們顧廚長了一張仙女臉,可其實(shí)有些憨。 真該讓他們過來聽聽顧廚的話,哪里憨,分明極聰慧敏銳,便是大多男子也不能及。 顧湘把韁繩往老狗手里一塞:“你趕車,速回營?!?/br> 老狗嘴唇微動,面露驚訝。他這話都說出口,只以為顧廚會二話不說,回村帶上父母親人出去避難。 顧湘嘆了口氣:“殺人放火受招安,呵!” 在招安之前死的那些,便不是人?放火毀去的一切,便不是太平? 即便真等到招安,地上已倒了多少枯骨? 顧湘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一走了之。 甚至,若她一開始便知勇毅軍竟是如此深坑,她絕不會靠近半步。 但此時(shí)此刻,她一瞬間在腦海中升起逃走的念想,心中就忽然空落落的難受起來。 即便不為那些會幫她挑水,替她打扇,聽故事聽到興頭上會哭會笑的孩子,她似乎還是想好好地留下這千辛萬苦培養(yǎng)出來的美食點(diǎn)供應(yīng)商們。 顧湘心下輕嘆,她能感覺得到,老狗,還有老杜,阿馮,還有勇毅軍中很多人都是真心待她。 老狗一邊趕車,一邊瞥顧湘,隱約流露出幾分猶豫。 顧湘拿過張?zhí)鹤訐躏L(fēng),嘆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jī)事不密則害成……” “啥玩意?” 老狗滿頭霧水。 顧湘沒好氣地道:“就是說,你腦子里想的東西成不了!” 她一追問,老狗就什么都禿嚕了。固然是因著這貨對她毫無防備心,可也同樣是蠢,哪里都蠢。 “我教孩子們讀書時(shí),你也跟著認(rèn)認(rèn)字,讀上幾本書,比你現(xiàn)在想跟著摻和的那些東西強(qiáng)得多?!?/br> 馬車趕回軍營時(shí),天色有些晚了。 夕陽將墜。 火頭營里依舊燈火通明,灶臺剛剛點(diǎn)上火,顧湘進(jìn)門,就看見老杜坐在椅子上凝望自己的掌紋,一臉沉靜。 幾個(gè)廚子守在灶臺前燉著菜,一大堆菜幫蘿卜堆了一鍋,鍋鏟三下兩下拍下去,鍋里的菜就碎了七七八八。 風(fēng)一吹,正大力揮舞鍋鏟的廚子小宋轉(zhuǎn)頭避風(fēng),一抬眼就看到立在帳子前的顧湘,啪嗒一聲就扔了鏟子,趕緊又撿起來,七手八腳地開始往外撈菜,一邊撈一邊訕笑。 顧湘搖頭,“今兒的米不錯(cuò),是新的,適合熬粥,正好我?guī)砹藥讐觿傋龊玫南闼拄~,可以下飯?!?/br> 老杜聞聲站起身,面上也帶出些不好意思,周圍偷懶的廚子們哄一聲散開,各自回到自己的灶頭。 “你們幾個(gè)把黃豆幫我撿一鍋,老杜你親親自看著挑,要上等的?!鳖櫹嬉餐炱鹦渥酉戳耸?, 火頭營瞬間像是新加了油的小火苗,熱浪滾滾而起。 老杜心情有些怪,總本能地覺得,眼下回營,對顧廚不好,但到底還是高興:“也不能怪這幫小子懈怠,最近軍中開了小廚房,軍官們大魚大rou地吃,咱們這清湯寡水,做得再好也沒人稀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