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好奇地問：“這不是你的孩子嗎，咋還不認(rèn)識孩子爺爺家在哪里？”

    李舅媽：“這是我大姑子姐的閨女，從小在我家住著，這不孩子快上學(xué)了，就給送了城里來了。還是城里好啊，你看著大馬路多干凈，比俺家屋當(dāng)面都干凈……”

    “這孩子長得真俊，可她咋跟著你住?。俊?/br>
    “這就說來話長了……”

    李舅舅看媳婦啥都往外禿嚕，拽了拽媳婦的衣裳，給她使眼色別亂說?？墒抢罹藡尵拖腼@擺她的功勞，于是就把燕薇爸媽怎么死的，她怎么勞心費(fèi)力把燕薇拉扯大的都說了。

    站在一旁的燕薇聽到舅媽快把老底兜給人家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要是個熱心腸的人還好說，萬一這女人是個壞人，舅媽這不是找事嗎。

    燕薇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看那女人特別關(guān)注自己的事，直覺不好，有可能是人販子?？墒侨思椰F(xiàn)在啥也沒敢，就是拉著舅媽閑扯，她也不能給人亂扣帽子。如果她真是人販子，還有舅舅在，只要她跟緊舅舅，想來沒啥大問題。

    燕薇起了疑心，自然特別關(guān)注周圍有沒有壞人。她一個小孩邊走邊到處撒摸，那女人只當(dāng)她第一次進(jìn)城，好奇周圍環(huán)境?？墒茄噢边€真沒看到后面有人跟著他們。

    燕薇不由琢磨：難道她看差了，這女人不是壞人？

    李舅媽跟那女人聊得熱火朝天，上了車都沒住嘴。下車后那女人笑得非常熱情，“你們跟我走，我知道你找的這地方在哪里?！?/br>
    燕薇和李舅舅還對著女人保持懷疑，不怎么想跟她走?？墒抢罹藡屚耆嘈湃思沂莻€好心人，立馬答應(yīng)下來，“大姐，等找到燕妮她爺爺家，可得好好謝謝你。”

    女人擺擺手，“沒啥，正好咱們順路，要不我不能特意跑一趟。”

    李舅媽顛顛地跟女人走了，李舅舅和燕薇只好跟上。

    這女人看出李舅舅帶有警惕之心，便走邊跟李舅媽解釋：“這一片都是自建房，你家親戚能住附近，看來家庭條件還不錯……”

    兩人說著話，走進(jìn)一條幽深的小巷子。

    大概往里走了一二十米遠(yuǎn)，直到走到巷子最深處，那女人指著一戶人家的紅漆大門說：“大妹子，這家應(yīng)該就是了，咱們敲門問問來著。”

    這女人不等李舅媽應(yīng)聲，就上前拉起鐵門環(huán)當(dāng)當(dāng)敲門。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穿得干凈體面，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李舅媽以為這是燕薇親奶奶，趕緊上前笑著說：“您是親家奶奶吧，我把燕薇給您送來了，這還是都五歲了，還沒見過爺奶呢，早該來見你們了……”

    老太太先看了旁邊那女人一眼，才揚(yáng)著滿臉皺紋的笑臉迎人，“快點(diǎn)進(jìn)來吧，有啥事進(jìn)來說?！?/br>
    一行人進(jìn)了院子后，老太太把他們迎到堂屋坐下，“你們先坐著，我給你們倒水喝。”

    李舅舅先問：“這是燕家嗎？”

    老太太點(diǎn)頭承認(rèn)：“是?！?/br>
    “是就行?！?/br>
    李舅媽進(jìn)來時，早已把院子打量個遍，“家里怎么沒人？”

    中年女人聞言說：“可能這個點(diǎn)都上班去，還沒回來？”

    老太太：“都上班去了，還不到下班的點(diǎn)?！?/br>
    李舅媽看著院子不如自個家里院子大，堂屋除了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擺著茶碗茶壺和暖水瓶，再沒其他了。也不知道偏房里啥樣，看家里這擺設(shè)，跟農(nóng)村沒多大區(qū)別。

    李舅媽被老太太讓到八仙桌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中年女人拿了個凳子坐在李舅媽旁邊。另一邊椅子空著，那邊是主家坐的。

    因為中年女人坐在李舅媽旁邊，李舅舅只好拿著凳子坐在對面。燕薇拿了個小板凳坐在舅舅腳邊，聽大人們說話。

    老太太說給倒水，提了提暖瓶，“水不多了，我去灶房灌點(diǎn)?！?/br>
    說完她拿著暖瓶出去了，留下幾人在屋里說話。當(dāng)然，說話的只有李舅媽和那女人。

    “嬸子看著還挺壯實的，以后燕薇有她奶奶照顧，我跟她舅舅也就放心了?！?/br>
    “是啊，孩子親奶奶肯定得照顧好孫女?！?/br>
    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燕薇正在暗自觀察小院里的一切，她對老太太持懷疑態(tài)度。剛剛她發(fā)現(xiàn)舅媽提起送她回來時，老太太雖說露出高興的樣子，可是卻沒跟她說一句話，打量她幾眼就去倒水了。

    燕薇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就像那女人說的，也許這個點(diǎn)都上班去了，可是家里的孩子們呢？聽說她爸有幾個兄弟，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成家立業(yè)有孩子了，總不能所有孩子都上學(xué)去了吧，一個比她小的娃都沒有？

    燕薇總覺得這院子瞧著有點(diǎn)古怪，家里雜物不多，不像煙火氣很濃的人家。目及之處，只有一輛空著的板車和一把大掃帚、一把鐵锨。

    第3章 人販子

    老太太倒是沒耽擱多長時間，很快提著暖瓶回來了，“壺里還有半壺涼開水，正好能喝，就是不能泡茶，我又燒上熱水了，等會兒給你們泡茶喝。”

    桌上有幾個白色的陶瓷杯子，老太太倒了四杯涼白開，連燕薇在內(nèi)，一人一杯。

    李舅媽客氣地笑著說：“嬸子，你甭客氣了，咱喝涼白開就行?！?/br>
    他們一大早出門，到現(xiàn)在還真渴了，李舅媽端過水杯，跟老太太道了謝，完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解渴。

    李舅舅警惕心強(qiáng)點(diǎn)，他見媳婦喝了后沒事，帶路的大姐也喝了，自己才喝了幾口解渴。

    燕薇別看最小，誰讓她是帶著記憶投胎的呢，她警惕心最強(qiáng)，根本沒接水杯，裝作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我不渴，不喝?！?/br>
    老太太見燕薇根本不接水杯，笑著說：“我把水放桌上，你渴了自己拿著喝。”完了她坐在八仙桌旁的主位上。

    李舅媽見狀勸說：“燕妮，你奶奶給你水喝，你咋不喝？這可是你親奶奶，她以后肯定會對你好的，是吧，大娘？”

    她想讓老太太做個保證，怎么說都是丈夫記掛的外甥女，安排好了，省得丈夫以后惦記。

    老太太回答得倒是毫不遲疑：“那肯定的，我孫女我能不照顧？”

    接下來，李舅媽把自家的情況跟老太太講了講，“嬸子，你看，我婆婆剛沒了，我跟她舅白天得下地干活，也沒空照顧她，再說我這又懷孕了，孩子多了照看不過來。燕薇怎么說都是姓燕，都是你們老燕家的人，這回把她送來，就留在你們燕家怎樣？”

    李舅媽說著話，打了個哈欠，她覺得有點(diǎn)頭暈，以為自己坐車?yán)哿?，于是揉了兩下眼睛醒神，看向老太太，希望她馬上給個答復(fù)。她想趕緊把燕薇留下這事定下來，省得讓他們白跑一趟。

    老太太和藹地笑了笑說：“你說得對，燕薇姓燕，怎么都不能留給你們當(dāng)舅舅舅媽的照顧，是該留在燕家?！?/br>
    她說話的同時，眼睛不時李舅媽和李舅舅身上來回掃視，偶爾還低頭打量一眼坐在她邊上漂亮可愛的燕薇。只不過她打量得比較隱晦，普通人很難發(fā)現(xiàn)而已。

    燕薇坐著在老太太旁邊，她不抬頭可看不到老太太的神色。

    與此同時，李舅舅覺得頭越來越沉，扶著額頭用大拇指揉太陽xue。李舅舅感覺有點(diǎn)奇怪：怎么會覺得頭暈?zāi)兀疫@是怎么了？

    燕薇可是一直沒放松警惕，一直在盯著老太太和那女人。她看到舅舅和舅媽都打哈欠，看起來越來越?jīng)]精神，不好的預(yù)感更強(qiáng)烈了。不過她沒有著急，如果老太太和中年女人真是壞人，她會趁其不備找機(jī)會弄暈兩人。憑借空間里的大石頭，她不信弄不暈倆。

    可是事情往往不會按照預(yù)料的情況發(fā)展。

    就在燕薇暗暗戒備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響亮的聲音：“媽，我回來了，做好飯了嗎？”

    老太太聞言回答：“這就做。家里來客人了，你過來陪著點(diǎn)?！?/br>
    “行啊，我這就來。”說話間進(jìn)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

    這男人看著像四十來歲的樣子，五官普通，就是長了個大高個，看著有把子力氣。他臉面也黑，看起來不太像城里工人的樣子。

    男人進(jìn)來后，因為屋里凳子不夠坐，站到了李舅舅旁邊。燕薇看到這男人一只手放在褂兜里，看著很不對勁。

    可是現(xiàn)在就算情況不對勁，燕薇也不敢輕舉妄動。主要是她年齡太小，一下子制服不了三人，怕打草驚蛇，弄不好自己最后栽到三人手里，萬一引起他們的警惕心，對自己下死手，可就麻爪了。

    中年女人看李舅媽打哈欠，把水杯放到較遠(yuǎn)的床邊，回來關(guān)心地問了句：“妹子，我看你是不是累了？”

    沒人給燕薇琢磨的時間，就在她盯著看那男人時，老太太、中年女人，新進(jìn)來的男人同時動了，他們每人在口袋里掏出一個手帕，捂住旁邊的人，一起把李舅舅、李舅媽和燕薇給放倒了。

    老太太吩咐：“好歹都給弄暈了，再不暈，我話都接不下去了。大壯，你去弄架車，咱們趕緊把他們運(yùn)走?！?/br>
    大壯：“我等下就去，我先找繩子把他們捆起來?！?/br>
    只見中年女人跟老太太說：“媽，你快接不上話了，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做戲得做全，中年女人是喝水了，可她喝的不多。大家伙兒看著她喝了，其實她就沾了沾唇，裝作咕咚咕咚喝水的樣子。反正白瓷杯不是透明的，喝多少別人看不到。

    李舅舅就是這樣被糊弄過去的。

    老太太蔑視地看了暈過去的兩大一小，不屑地說：“農(nóng)村來的，能有多少心眼子?！?/br>
    “可不是，我就跟那傻女人搭了幾句話，她都掏底了。這不，我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老太太：“今兒都是你的功勞，回頭給你弄好吃的。”

    中年女人問老太太：“這倆大的怎么處理？”

    “能怎么處理？都賣了！”

    中年女人問：“那傻女人能賣到山里給人當(dāng)媳婦，男的賣哪里？”

    “賣給開黑礦的。”

    原來這三人還真是人販子，只不過以前都是拐賣年輕女人和孩子，沒賣過大男人，不過他們干這種黑心事兒，認(rèn)識的壞人還真有開黑礦的，所以李舅舅逃脫了被殺人滅口，可是如果不自救或被救，只能去挖黑礦了。

    “媽，你剛剛沒聽說嗎，那女人懷孕了，估計賣不上價吧？”

    人販子把年輕女人賣到赤貧山區(qū)，大多是為了給當(dāng)?shù)啬腥藗髯诮哟?。那些男人傳統(tǒng)的很，家里又窮，沒幾個愿意給別人養(yǎng)孩子。

    這窩人販子還真沒賣過懷孕的女人，老太太經(jīng)的事兒多，沒費(fèi)工夫就整出法子解決李舅媽肚子里的孩子。

    “多大點(diǎn)事兒，實在不行弄副草藥給她喝，流了不就行了?！?/br>
    他們當(dāng)人販子，良心早被狗吃了。中年女人聽了婆婆的話，點(diǎn)頭表示：“這倒是個好辦法。”

    至于喝草藥打胎會不會留下后遺癥，根本不在他們考慮的范圍之內(nèi)。

    這處院子是他們剛租的，還沒住幾天，是臨時新?lián)c(diǎn)，所以燕薇看著家伙事兒不多，覺得有些奇怪。

    可惜，就算燕薇警惕心強(qiáng)，如果老太太和那女人是壞人，她可以找機(jī)會，悄悄用空間里的石頭解決兩個女人。沒想到后面又來了個大男人，三人還很快用迷藥迷暈了他們……

    燕薇就算警惕心強(qiáng)，還是給栽了壞人手里。

    老太太發(fā)話：“咱們得趕緊弄走這三人，這院子不能用了，馬上搬去城外的住處?！?/br>
    狡兔有三窟，別說心黑狡猾的人販子了，他們得手后便立馬換一個地方，生怕警察摸著線索查上門。

    中年女人立馬回道：“媽，我聽著女人話里的意思，他們是第一次來城里尋人，城里的親戚根本不知道他們來，應(yīng)該只有老家的人知道他們出門辦事了，這邊院子不用著急棄了吧?！?/br>
    房子是租的，他們只租三個月。這三個月內(nèi)，如果能拐到女人孩子，他們會立馬換地方；如果不能拐到，他們臨到期就會提前走人，不會跟房東交接房子。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說：“咱又沒摸清人家的底子，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別人來城里，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走人再說?！?/br>
    老太太尋思：雖說這兩大一小是農(nóng)村來的，第一次進(jìn)城，誰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別的城里親戚，萬一跟人提過，再有人找他們。

    這不老太太心眼賊多，既然得手，立馬打算走人。

    怕兩大一小在路上醒來，中年女人又給他們喂了加迷藥的水。連飯都沒吃，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人。

    他們把兩大一小抬上板車，上面用麻袋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上面又堆上被褥鍋碗啥的，就算有人看到，也只會以為他們在搬家。

    他們沒在之前來的巷子走，而是走的后門。當(dāng)初他們租這套院子，就是看中有后門方便行事。

    男人帶著帽子在前面趕著牛車，老太太和中年女人圍著圍巾跟在后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秋，今日又秋風(fēng)瑟瑟，戴帽子圍圍巾不算太奇怪。

    此時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左右，還不到下班的點(diǎn)，路上有人也不算多，路人不認(rèn)識他們，也不會瞎打聽三人是不是在搬家。